是非一笑
「你這麼說，總要有些根據啊。」瓊斯盡量壓住自己的不快。
秦凡笑了笑，輕聲吐出兩個字︰「敦煌！」
實際上秦凡所說的原話是源自張大千與畢加索會面時,畢加索說的話︰「……在這個世界談藝術，第一是你們中國人有藝術；其次為日本，日本的藝術又源自你們中國；第三是非洲人有藝術。除此之外，白人根本無藝術，不懂藝術！真正的藝術在中國」。
而在五十多年前，張大千攜家眷和門生去敦煌取經，在敦煌洞窟里嘔心瀝血摹畫三年，進敦煌時滿頭青絲，出來時已兩鬢斑白。
秦凡不指望瓊斯知道這些事。
瓊斯卻立時閉上了嘴。半晌，瓊斯覺得很是奇怪，自己來到這個城市也遇到不少像秦凡這樣的人，可他們對自己總是客客氣氣，或是唯唯諾諾，沒有一個人像秦凡這樣不給面子。
「好了，好了，只是閑聊而已。」秦凡笑道。
「我抗議，秦，請你不咬（要）把我當小孩」瓊斯裝著生氣的樣子。
望著瓊斯離去的背影，秦凡笑著搖搖頭。回頭吩咐微微和後堂師傅聶師傅，抽空到郊區看看龍蝦的貨源。
到學校露個頭，看看老師們還有什麼要求。再到專家樓前找到穆曉嵐了解一下情況，穆曉嵐看到秦凡，苦笑著搖了搖頭，現在工作室完全被曹健當作他的制作車間了。每天讓學生們為他焊字，房間里弄得烏煙瘴氣。
秦凡不再理會，收拾了一下便坐車回到老店，在店里的干貨調味區里翻找著，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小堆皺巴巴的干殼。用紙包了幾顆。
張玲玲不知他在廚房找什麼，只是在他出門時，期期艾艾地說自己要準備結婚了，秦凡驚喜道︰「這是好事啊，等辦酒席時，告訴我。」
「可以後我還能不能在這上班了？」玲玲忐忑不安地問道。
「為什麼不能？你多想了，除非是你自己不想在這干了。」秦凡奇怪地問道。
「我不是怕結婚後會影響」玲玲仍是不安地問道。
秦凡想了想，也是，玲玲今年都二十四了，在本地的女孩像她這樣的，小孩都出來了，玲玲算是遲的，結婚生子是有些影響。
「沒事，等你懷孕生寶寶時，你就在家歇著，什麼時候養好了，你再來上班。」秦凡不以為然地說道。
「哎呀，你，你亂說什麼，那有剛結了婚就生寶寶的。」玲玲羞紅了臉說道。
過一會，玲玲解釋道︰「秦少，你再想想，我可不能帶了個壞頭，店里的女孩們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別到時店里的服務員都腆著肚子來上班，這，這也不像話啊。」
秦凡這才醒悟過來，玲玲提醒的也是，到時候店里都是挺著肚子的女服務員，那店也就離關門不遠了。可是女孩們一但結婚生子就辭退她們。這也不近乎情禮。
揉了揉太陽穴，秦凡道︰「別人的事我再想一想，至于你，你就放心，給你半年的假期生寶寶。」
玲玲捂著嘴羞道︰「我這還沒結婚呢，你就生寶寶，生寶寶的，羞死人啦。」
「你帶我想一想，我先去有個事，想好了告訴我。」秦凡交待一聲，便朝門外走去。
「玲玲姐。」門口脆生生的一聲喊，菲菲從門外走進，猛地看到秦凡，笑臉一滯，小聲哼道︰「秦哥，你回來了。」
秦凡想想有大半年沒和她說過話，遂問道︰「現在學校里還有沒有人欺負你？」菲菲搖了搖頭。再問她學習怎麼樣，她也只是點頭或是搖頭。
看著漸漸長開的菲菲，秦凡覺得和她愈發地生分了——
來到熟悉的皋安師院，秦凡的心情五味雜陳，曾幾何時，陪著婉晴在校園里徜徉，那些沁入心扉的情話猶如昨日。
秦凡並沒有直接去雪梅的教室找她，只是靜靜地靠在路邊的一顆大樹等候；校園里綠蔭使得空氣要比校外涼爽些，來來往往的學生大都在備考，許久，遠處就見一襲長裙的雪梅低著頭向宿舍走去，身邊還有一個高挑的男生在她身邊說著什麼，不時雪梅扭頭回了幾句。
兩人經過秦凡身邊時，都沒注意，快要越過時，秦凡喊了一聲「雪梅」。
雪梅迷惑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看到路邊靠著的秦凡，一聲歡呼便向秦凡跑來，一頭扎進他的懷里，歡喜地說道︰「你終于來看我了。」說完拉著秦凡來到那高挑男生的跟前，對他說道︰「于進，你看，他就是我男朋友，這下你信了吧。」
秦凡朝他點點頭，自我介紹道︰「秦凡，雪梅的男友。」該宣示主權還是要宣示的。
于進臉色不自然地點點頭，又很不自然地跟他們辭別。
「我再不來，我們家的雪梅就要被人拐跑了。」秦凡詳裝吃醋地說道。
「那有啊，你盡瞎說，我就那麼容易被拐走？」雪梅撒嬌道。一路笑著說著走著，走到女生宿舍前，秦凡被人攔了下來。
「宿管大姐，他是我男朋友，陪我上去拿下東西就下來。」雪梅央求道。
宿管大姐本想網開一面，雪梅使人看起來就柔美可人，說話嗲聲嗲氣地使人不忍拒絕，可她看到秦凡，認出他來，一口回絕︰「這位同學，制度就是制度，都像你這樣，我會倒霉的。」
心善的雪梅為難地向秦凡說道︰「那就委屈你在這等等我，我一會下來，一定要等我哦。」
等雪梅上樓去後，宿管大姐冷笑道︰「你們男的沒一個好東西，我呸。」一口唾沫吐在秦凡的腳前。秦凡默默地往後退了退，宿管大姐又拿起一把大掃帚，左一耙拉右一劃拉，把哭笑不得的秦凡逼到了樓外，接著大姐把大掃帚往門口一扔，罵道︰「那些女孩子真是瞎了眼了！」
等雪梅下來，見到的是灰頭灰臉的秦凡，嚇了一跳，問道︰「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撢著身上灰塵的秦凡苦笑道︰「宿管大姐掃地太賣力了。」抬起眼，卻見雪梅身後有三、四個女孩正沖他擠眉弄眼地偷偷樂著，秦凡猜測她們是不是雪梅同宿舍的室友，果然等雪梅一一介紹完，都是她同宿舍。
秦凡卻感覺非常不好，好似自己光光地站在她們的面前，雪梅攔在他的身前，說道︰「都看好了吧，看好了，我們要去吃飯了。」說著挽著秦凡就向她們的學校食堂走去。
身後的室友笑罵道︰「雪梅，你這典型的見色忘友。」雪梅回過頭得瑟地做了個鬼臉。
幾個女孩哄笑著︰「雪梅，我們也去吃飯，等等我們。」——
「你放假不回來了？」雪梅不顧鄰桌的室友，驚訝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