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坐在座位的秦凡,各種念頭充斥于腦中,講台上的老師,偶爾飄過來的眼神,或鄙視,或曖昧,或幸災樂禍。
這是錯覺，錯覺。秦凡打起精神告誡自己，不是所有人知道自己和丁芸的關系。
下課鈴響，秦凡如釋重負地松懈下來。
「秦凡，你來一下。」歷史老師下了課走到門口，回身招呼秦凡。秦凡搓了一把僵硬的臉，訕訕地走向蘇老師。
兩人來到學校東南頭一處僻靜的角落，秦凡遞過一支煙，卻被蘇老師一巴掌打落，低喝道︰「你還要迷到什麼時候？」
秦凡又從煙盒里彈出一支煙，佯作不知地問︰「蘇老師，你說什麼啊？」
「你別跟我裝糊涂，現在你什麼都不能做，要是真喜歡她，一定要學會放手，你們倆在一起，是沒有幸福的，你覺得沒有家人、朋友的祝福，你們能走到一起？」雖然蘇老師沒提是誰，秦凡卻知道他說的是誰。
沉默片刻，秦凡彈彈煙灰，苦笑著問道︰「她現在哪里？我想見她一面。」
蘇安平氣道︰「凡子，你醒醒吧，這絕對不可能，你還想把事情鬧大是不是，愚蠢！真是愚蠢！」
看到秦凡垂下頭，蘇安平想起中午羅校長交待的事，盡量使自己語氣溫和地勸道︰「她已在昨天辦好辭職手續，現在應該離開皋城了，你們的事到此為止。你還是考慮考慮你的前途，再者說你們倆真能走到一起？」羅校長委托他安撫秦凡，就怕秦凡犯糊涂做傻事。
臨走從秦凡手里奪過煙，斥道︰「年紀輕輕少抽點煙，還有你和你同桌趙雪梅在學校里，注意點影響，才多大就學會了卿卿我我，你簡直就是一混蛋。」又是一個恨鐵不成鋼的。
蘇老師沒走多久，吳玉拐了進來。
「有沒有煙？」秦凡問道，吳玉從上衣口袋里掏出半盒煙，彈出兩支煙，遞給秦凡一支，並為他點著，自己也吸了一口問道︰「你這幾天最起碼要表現好點，我總感到有人在盯著我們。」
「少往臉上貼金，盯你干嗎？」秦凡猛吸兩口，不屑地說道。
「我就是這個意思，主要是盯你的。」吳玉訕訕笑道。接著又很猥瑣地小聲問道︰「凡子，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跟丁老師有一腿。」
「滾，滾，滾蛋，這事是你能問的嗎？」秦凡不耐煩地懟道。
煙霧在眼前散開，彈彈煙灰，轉頭對吳玉交待道︰「這事你不要和進軍亂說，听到沒有！」吳玉答應著，眼珠卻在骨碌亂轉，心里已大致確定自己听到的事情是真的。
秦凡又想起什麼問道︰「你見到董敏，她現在恢復得怎麼樣？」吳玉暗自笑道，現在他自己的一攤事還沒解決好，還有心情問董敏的情況，真是心大。見秦凡瞪著他，忙說︰「你讓我帶的東西已帶給她了，董敏姐恢復得很好，說是明天就可以去學校了。至于婉晴姐的情況，我就不太清楚了。」
「就知道你們躲在這里，你們抽那麼多煙干嗎？」雪梅也順著音找了過來，伸手把兩人手里的煙給掐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就昨天沒來學校，今天你們就變得怪怪的，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望著默不作聲的秦凡和吳玉，雪梅疑惑地問道。
吳玉干笑道︰「哪有什麼事瞞著你，我和他也只是躲在這抽支煙，這不，還給你逮個正著。你們慢慢聊，我先閃了。」說著話，也不等他倆應聲，扭身拐過牆角就不見了。
嗅著秦凡身上仍未散去的煙味，雪梅微微皺著眉問道︰「秦哥哥，是不是還在為婉晴姐姐的事發愁。」這也是她今天能想到的，困擾秦凡最大的事了。
秦凡靜靜地看著她，不知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雪梅委屈地說道︰「你說吧，要我怎麼幫你？」說完心里還是一陣難過。
秦凡心疼地摟過雪梅，愛他的雪梅已是卑微到塵埃中，又捧出一朵花。
他憑什麼讓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孩這麼委屈自己。
吻著雪梅的秀發，秦凡喃喃地說道︰「雪梅，我真不值得你喜歡，我就是一混蛋，一流氓。」
雪梅用手捂住他的嘴，不準他再說下去，頭頂著秦凡的下巴，哼哼說道︰「不管你是什麼人，我都喜歡。」
嗅著少女的體香，秦凡一時無語——
躺在床上的秦凡，睜大眼楮看著天花板，心里明白自己不能再去想找芸姐，她瞞著他，不與他相見，實際上是在保護他。雖然比較傷感，但也只能這樣，也許芸姐的傷感更甚。
畢竟兩人的這層孽緣關系是見不得光，為了各自的幸福也只能不相見，也許是此生再也不相見——
八八年的最後一天。
高三各班級都在布置元旦晚會的現場，湯奕拉著雪梅、鄭慧慧、衛虹、柳曉英等十來個女孩擺桌的擺桌，貼牆花的貼牆花；另一些人在往各桌上分著糖果、花生、瓜子之類。
秦凡已記不清往年元旦晚會的情景，饒有興趣地坐在座位上，看著女孩們嘰嘰喳喳地歡笑，男孩們各自較勁想在晚會上露一手。
吳玉戳戳秦凡問道︰「今晚你準備了什麼節目？」
秦凡看著吳玉和正吃得不亦樂乎的進軍，反問道︰「你們準備什麼節目？」
吳玉笑著一指進軍說道︰「我們只負責吃。」進軍塞著東西，連連點頭，秦凡看著這兩個家伙也是無語了，想了想問道︰「以前我們三人不是在一起唱過《智斗》嗎？」
「拉倒吧，那是那一年的事了。」吳玉搖搖頭，表示詞都忘了，「我沒忘！」進軍鼓著腮幫說道。
「那就這樣定了，你來刁德一，進軍來胡傳魁。」
「阿慶嫂誰來？該不是你來唱？」吳玉問道。
「怎麼了，我來不行嗎？」秦凡信心十足地說道。吳玉和停止嚼動的進軍相互對望了一眼，忽然兩人高聲狂笑起來。
教室里的同學們都愣住了，齊齊看著這兩個快笑岔氣的家伙。秦凡也傻了眼，自認自己唱過，還唱得可以，難道以前出過丑的？
湯奕和雪梅跑來，好奇地問︰到底有什麼好笑的事。
秦凡模不著頭腦，沒好氣地說道︰「這兩貨鬼上身了。」
吳玉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秦凡說道︰「他要唱阿慶嫂！」
湯奕和雪梅沒覺得有什麼好笑，吳玉強忍著笑對兩個女孩說道︰「到時候你們要是听著不笑，我吳玉跟你們姓。」
秦凡翻著白眼，老子以前就唱得這麼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