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還是拿出五千給了媽媽,只是跟媽媽商量,對秦爸說是從同事那里借的,而且囑咐媽媽要分批給,秦凡知道自己的老爺子是什麼性格。
對外人大方的很，就是秦凡收集的郵票、小人書也給他送了不少給人，有的還是絕版，為此以前的秦凡還和秦爸吵過，常常氣得快吐血，可在他眼里，那都是小孩子玩的東西，送了也就送了吧。
「老實交代，你從哪掙這麼多的錢？」秦媽瞪圓了眼楮問道，見兒子隨隨便便就拿出這麼多的錢，秦媽心里有點發虛。
「給人做設計掙了二千，畫牌子掙了一千多，幫別人做條幅又掙了二千多，這是我全部家當，都給你了。」秦凡怕嚇著媽媽，故意隱瞞了實情，就是這樣，還是把秦媽嚇了一跳。
「誰會這麼傻，給你這麼多錢？」秦媽拍著胸脯疑問道。
「媽，現在不是說搞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有的人就是掙錢容易，而且都是你們看不起的生意，或是你們不在意的事情，比如我們城里收破爛的田大頭，你知道他一年掙多少錢？」秦凡胡謅道。
「多少？」秦媽對于社會上這些事情雖然知道一點，但不是那麼清楚。
「五、六萬，沒想到吧。」秦凡估模著說了數字。
「假的吧，你哄我。」秦媽不相信。收破爛的每月能掙四、五千？秦凡笑了笑，覺得自己都是說少了，真正的田大頭一年利潤十多萬，只是後來收破爛的人多了，利潤才一年不如一年，可此時可只有他一家干這行業。
「那你們學校門口賣茶葉蛋的老太太，還有賣一些小零食的小攤販，你可知道他們每月賺多少錢？」秦凡想了想問道。
「這我知道，我听同事說過，每月他們能掙二、三百吧。」秦媽不確定地說道。
秦凡伸出手說道︰「能掙四、五百。」
「這麼多？」秦媽不相信，這已超出她的認知，于是秦凡給她算了一筆帳，老太太從早到晚每天能賣出三、四百個蛋，一個茶葉蛋賣五分錢，每天能賣十幾塊錢。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秦媽喃喃道︰「這比我們上班掙得還多。」雖然教師的工資上調不少，每月也就一百多點，再加上今年什麼東西都漲價，明顯錢就不夠花。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秦媽問兒子，心里疑惑他每天上學，知道的比她還多。
「到飯店吃飯的人說得，再說到外公那里吃飯的大部分也是這類人，你以為都是一些單位的領導，或是做大生意的。」秦凡這話還真沒說錯，像剛才說到的田大頭，不說每天，那也是三天兩頭地往飯店跑，一是外公燒菜燒得確實好吃外，還有就是這田大頭看中了店里的某個服務員。
秦媽把手里的錢又數了一遍，心里卻不好受，秦爸老家那邊像個無底洞，花完了他們兩口子，現在又要花她兒子掙來的錢，凡子都知道家里困難，想辦法出去掙錢，二伯家里孩子已是成年人了，卻只知道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只知道向他們要錢，一不如意，什麼難听的話都能說出來。
秦媽越想越心里難受，一坐在床邊，雙手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剛下班的秦爸，聞聲跑了過來，推門看到秦媽在哭泣，秦凡一頭霧水站在那里，不分青紅皂白，照著兒子耳刮子扇過去，嘴里還罵道︰「我讓你惹你媽生氣，我讓你惹你媽傷心。」 里啪啦一頓打，秦凡都快給打懵了。
秦媽尖叫著撲上來，捶打著秦爸，哭喊著︰「是你惹我生氣！是你惹我傷心了！嗚嗚」
秦凡溜出房，只听秦爸低聲下氣地哄著秦媽，站在院子里模模頭心想著︰這叫什麼事啊。兩個都莫名其妙，看樣子這頓打是白打了。房里媽媽的哭聲漸弱漸小，責備聲卻大了起來——
二店的生意並不好，比總店差了很多。
秦凡仔細詢問玲玲，進來吃飯的都是些什麼人，那種套餐點的多，那類套餐點的少。
「都差不多，每天只有那些從老店過來的熟客點那麼一桌到兩桌，其余的客人只是進來看看，看到價格大多都搖搖頭就走了。」玲玲苦笑道。
不應該啊，秦凡心里犯著疑惑，當初決定開二店時，自己還在周邊考察了一番，四周有黃梅劇團、皋安第二人民醫院、黃梅劇院、縣文化館等單位，稍遠一點的是工人文化宮和皋安造紙廠。
外公抱著秦凡送的紫砂壺走了過來，听了秦凡的分析，笑了笑說道︰「你只看周圍有這麼多的單位，那你沒想到這些單位都有自己的食堂，而且這些單位效益都不是那麼好，就是那些單位的領導也不敢跑到這里吃飯。」
秦凡想想也是，二店就開在街邊，老百姓的眼楮是雪亮的，領導到這來吃飯，不是找戳麼。總店好在是巷里，比較隱蔽些。
「改，把臨街的大桌撤掉，全改成火車座，套餐制改為點餐制，每天推一道特價菜，再推一些優惠卷。」秦凡立即決定道。
「那要不要停業幾天裝修？」玲玲問道。
「停什麼業，座位和餐桌在外面做好後，直接調換就行了，無需停業。」秦凡笑道。
秦凡又想起什麼，對張玲玲說道︰「過幾天，我印一批宣傳單頁，你帶店里的服務員，到周邊幾個單位發一發。」——
兩天後，秦爸又夾著他那黑色的皮包，準備到外地出差。秦媽急了，質問道︰「錢不是給你借到了嗎？怎麼還要去做那事？」
秦爸聞听知道她誤會了，忙堆起笑臉解釋道︰「昨天外地的一個老客戶，一車的油漆刷把，找到我，想讓我幫他推銷掉。」
秦媽還是懷疑地問道︰「你真的不是找你那同學？」
「那能呢，這次我就帶著他到下面縣城、鄉鎮跑一趟。」秦爸繼續解釋道，這幾天他的心里壓力也非常大，畢竟借來的錢都要還得，甚至都想瞞著老婆偷偷模模地跑兩趟。至于單位那些人該怎麼說怎麼說，隨他。
只是怕老婆生氣，老家里的事沒有和她商量就自作主張，確實傷了她的心。
那天又昏頭昏腦揍了兒子一頓，听了老婆解釋後，自己也心疼不已。
秦媽沉默了片刻，突然罵道︰「這叫過得什麼日子，老得老的不著家，小得小的也不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