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        事

作者︰若凡飛刀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秦凡還是不相信自己打人的事,能這樣被揭過。

   教導處的門,被蘇安平輕輕關上後,房間內,又恢復了原有的寂靜,蘇安平是譚之的救命恩人。「嗤」一聲,一根火柴被劃開,燃向嘴中的香煙,不一會,一陣的煙霧繚繞中隱現出譚之沉思的臉。

此時的譚之已不去想什麼秦凡。他的心已被「誰沒年輕過」和自己口中的「秦國華」觸動,是啊,誰沒年輕過.可自己的年輕時代,所經歷的事情,卻是自己最難忘,也是最痛苦的回憶。

他的口中喃喃呼喚著︰「茵茵。」

在那激揚而又悲哀的年代,他那美麗如花蕊般的戀人,他的摯愛郭茵茵,被黑夜里飛來的子彈擊中了頭顱,倒栽在他的面前,在他的懷中咽下了最後的一口氣,他的心空了。

當「**派」的隊員蜂擁著攻進,他們已佔領二天的縣委大樓。他的好友蘇安平,背著已負傷的他匆忙逃離。留下了他的摯愛茵茵。他的革命同志也四散奔逃。事後,「**派」的隊員清理現場時,共清理出︰「坐字派」的成員遺體二十七具,自己「站字派」的革命同志十一具,被流彈誤中的居民二人。

多日後,已恢復神智的他才得知,他的摯愛,他那如花蕊般美麗的人兒,同其他的革命戰友一起,被匆忙埋入縣委大樓後院的一個深坑里。另悉「坐字派」的阮崗,阮司令于7月8日晚,被亂槍打死在北門大街的一處居民樓內。「站字派」的干將秦國華也不知所終,後兩派多次交鋒,均沒有看到其蹤影。

窗外的秦凡,卻知道其父母的那段日子。當譚主任的口不擇言,他立時就知道,譚主任也是經歷那年代的激進分子,其應屬和秦爸對立的那一派。在秦凡沉迷與婉晴一起的日子時,出于對父母怎麼在一起的好奇,多次纏著父母,說說他們的戀愛史。不過,秦凡很快就拋棄了秦爸的說法,按秦爸的說是︰當時各單位組織文藝會演,他在台上又拉二胡又彈揚琴,出盡風頭,被台下的秦媽看到,頓時芳心大動,然後多次接觸,終于確立了關系。

這時,在旁的秦媽卻笑著對兒子說︰別听你爸的,你爸就是騙子。

秦凡好奇心大起,忙問,秦媽斜看著秦爸說︰當時你爸騙我說,雖然他是農村出來的,但他家卻是當地的大家族,他的大哥,即是你的大伯,是人民教師,二哥是抗美援朝的英雄,三哥是理發師。望著兒子疑惑的眼楮,秦媽接著說︰那年秦凡隨口問︰哪一年。秦媽略顯猶豫問秦爸︰是67年?秦爸肯定地說︰對,就是67年。

秦媽繼續說︰那年跟你爸回老家去探親,到那一看,我都差點哭了,大家族就是十幾戶的村子里,他家是人多的一家,他大哥是個教私塾的,早就回家念佛陪侍老母,二哥確是抗美援朝的,可早就退伍回家種地。三哥就是一個走村串鄉的剃頭匠。

「後悔嗎?」秦凡知道自己問了傻話。秦媽搖搖頭,繼續說︰那里的人對她極好。秦爸接著說︰當地人都把她當成畫上的仙女,當然對她好,這家請,那家請。後來別的村也來請。後來吃得都有些怕了,你女乃女乃每天嘴都笑的合不攏。

秦凡想想也是,當時媽媽只有十八歲,父母的乖乖女,城里的傲嬌女,雖然66年紅衛兵大串聯,她也串聯到京,給父母,給秦爸寫信說,在**門,見到了領袖,激動萬分。

然而到了67年,城里開始有人被打死,她又覺得可怕。何曾見過這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加上秦爸的百般討好,上山逮兔抓鳥,進園摘茶,下河捕魚。每天快活得不得了。

秦凡又到外公,外婆那求證,外婆笑著說︰你爸第一次來我們家,頭發梳的發亮,蒼蠅站上都會閃著腰,腳上的皮鞋也擦得 亮,手里提著禮物。結果在巷口被你媽堵住,抽了一耳光,警告你爸不要再來!

外公看著老伴︰結果是你不僅教會了他喝酒,還要求他常常來陪你喝,最後把女兒喝沒了。

外婆也說到︰那年,是你讓他倆一起走的。外公︰不走,兩個都活不了!

記得當時的秦凡,想問個清楚時,兩位老人卻同時閉口不言了,回憶那段歷史,是老人們最不願回憶的痛苦,人性的扭曲和邪惡,甚而影響了一些人的半輩子。

後世的秦凡和外公有一次單獨的聊天,話題不知是怎麼轉到這段歷史,已很蒼老的外公斷斷續續地回憶︰失去親人危險又迫近女兒不得不請正追求女兒的秦國華,讓他帶著女兒,趕緊離開皋安城,回到國華的老家。

而十幾年後,蒼老的秦父,每次在回憶這段時,卻有好幾種不同的說法,秦凡只得記下,最接近的說法︰秦父連夜帶著年輕的秦母,離開了皋安城,途經省城時,省城的兩個大派︰「好極了」和「好個屁」,也正在激烈交火,槍聲時而猛烈,時而零稀。二人未在省城多待,就在秦父的同學幫助下,安全地離開,但在臨近江城時,渡口已被封鎖,幸好又遇見了家門口的老鄉。在當地找到一條漁船,三人坐船過了長江。就在老鄉的簡陋住房住了半夜。老鄉的老母親異常喜歡年輕的秦媽媽,半夜起來燒水給秦媽媽洗漱。天朦朦亮時,老鄉又護送他們離開了江城,此時的江城還響著槍聲。一路坎坷顛簸,終于到了老家。

一直住到上面下達「關于各地革命組織領導整合大串聯」。才回到皋安。次年結婚,二年有了小秦凡,那時已進入了七十年代。

按時間推算,秦父應該沒有參與圍攻縣委大樓的。可是,秦凡忽听到老父親的這麼一句話︰「那天晚,我們埋了二十多」正想問時,這時耳邊傳來了趙忠祥渾厚的聲音︰「在那」再看老父親已回神地看那動物世界。得,秦凡又迷糊了。

蘇安平夾著教本,從教學大樓里走出,歪頭看見蹲在草叢里的秦凡,招招手,秦凡慢慢站起,晃著過來。「又在偷听?」蘇老師拍著他的肩說。「你的事,我已告訴了羅校長了, 這樣,你先寫份檢查,我來交給羅校長。」說完,又催著秦凡︰「你快回教室吧,要上課了。」往前走了幾步,又回身說︰「這幾天有什麼事,你給我忍著!」

秦凡答應了一聲「好」後,想起了什麼,對著又往前走的蘇老師喊道︰「蘇老師,下午放學後想到你那,你有空嗎?」蘇老師回道︰「你去吧。」又揮揮手,獨自走了。

實際上,秦凡也見過溫文爾雅的羅校長。蘇老師是羅校長的學生,羅校長有時也到學生這里小酌幾杯。也曾在蘇老師那里見過秦凡,有次還問問秦凡家里的情況,當秦凡說到外公,外婆時,羅校長沉思了一下,點點頭,對秦凡說︰「你外公是個很不錯的人。」

羅校長走後,秦凡問蘇老師,羅老是怎樣的人,蘇老師就簡單地說了一下,解放前也是一位地下工作者,解放後在教育口工作,也經歷過被批斗,蹲牛棚。是個閱歷豐富,睿智的老人。蘇老師很尊敬他,秦凡又問羅校長的名,他覺得外公和羅校長肯定是認識的,說不定兩人還有什麼故事呢。蘇老師也問了問秦凡外公的事,也覺得有這個可能。

日漸中午,上午還剩最後一節地理課。秦凡剛想進教室,就被已等候的彭老師叫住,問了問譚主任的態度。秦凡很頭痛在這時,這里,和彭老師站在一起。果然,教室里坐在臨窗的同學,「嗤嗤」地低聲笑著。老彭聞聲,也覺尷尬,便匆匆問了問,然後匆匆離去。他的身影剛消失,教室里便哄笑起來。這肯定是同學們看到他和彭老師在一起,便想到昨天他抱著彭老師狂親的緣故。

秦凡走進教室,模仿著地理老師的聲音︰「嚴肅點!同學們,我們現在上課!」同學們望著秦凡和他的身後,笑得更加厲害,有的女同學笑的實在受不了,一手捂著肚子,趴在桌上,肩膀一下一下不停得聳動著。這時,秦凡的背後傳來調侃的聲音︰「秦凡同學,要不你代我給同學們上課?」秦凡回身看到地理老師,也挺尷尬的,忙說︰「那哪能,還是您老上,還是您老上。」

地理老師是個隨和的人,雖已過了四十,但還殘留有年輕時的風采,只是已過了男孩子對女教師遐思的年紀。

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也是沖鋒號,上午四節半的課,已把同學們的肚食消耗的干干盡盡。那時的學生們大部都感謝老師不拖堂的美德,第一下課鈴未熄,第二下課鈴沒起時,昂奮的同學已啟動了沖鋒的腳步——沖向食堂。

只有回家吃飯的同學,才會慢悠悠的收拾書包。

秦凡不屬于慢悠悠的那一小群,他現是昂奮的那一大幫。不過,等他氣喘吁吁地跑到食堂時,食堂里已排了數條長隊,到他打飯菜時,飯是有的,菜嘛就一,二種。

打完飯菜,回到教室,吃了兩口回憶,秦凡把飯勺一丟,這飯菜現在還真是吃不下去。這時有其他同學邊吃邊問︰「你不是說這飯菜比豬食好嗎?」

秦凡隨口答道︰「是啊,這飯菜是比豬食好,因為它是熟的!」

說完後,總覺得不對勁,因為在他印象中,快有一年沒吃這種飯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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