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學,陸恆不自覺加快了回孤兒院的腳步,也不知道是在期盼什麼。
回到院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坐在秋千上的那個女人,而後是她身後含笑推動秋千的男人。
女人坐在秋千上呵呵笑著,沖身後的男人指揮︰「阿淮,要高一點,再高一點。」
男人嘴里說著好,手上卻依舊把速度高度控制在自己能掌握的安全範圍。
陸恆看著,不禁想︰在這麼恩愛的夫妻家里長大的小孩肯定會很幸福吧。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那邊二人已經看到站在門口的陸恆。
女人張揚著笑意,松開秋千朝他揮手︰「小恆,媽媽在這里。」
看她松手,陸恆突然嚇的一個激靈,下意識往那邊快跑過去。
還沒走兩步,就見男人穩住秋千一把將她抱下來。
他停下腳步,听得女人求饒︰「好了好了,我下次不敢了。你別在孩子面前教訓我呀,我以後在小恆面前都沒威信了。」
陸恆心想,你早就沒有了。
第二天的接觸,荀嫵和余淮帶了肉和面,打算親手給他包一頓餃子。
孤兒院經營不善,都快揭不開鍋了,能敞著肚子吃一頓餃子,是所有孩子都期盼的。
陸恆還听女人說︰「小恆胃口真好,肯定是個好養活的好孩子,不都說能吃是福,你瞧瞧,多有福啊。」
陸恆悄悄紅了耳朵,他挑著夫妻倆親手包的吃了好多,都漲到嗓子眼了才停嘴。
「明天不是周末嘛,我們想著臨近中考了,明天帶小恆出去散散心。院長放心,不會耽誤學習的。」
院長媽媽當然是求之不得,像這樣領養孩子前還費心和孩子培養感情的夫妻也不多見,她為陸恆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好了時間,二人就駕車離開孤兒院。
夜間,院長臨睡前照例子巡視孩子們房間,想到陸恆快要離開,許久不去大孩子房間的她往陸恆屋里走去。
才剛靠近門口,她就听到屋里傳來痛苦的申吟。
遭了,怕不是出事了。
「小恆,你怎麼了。孩子別怕啊,院長這就開門。」
慌忙打開房門,院長看到陸恆滿頭大汗在屋里疼得縮成一團。
想到余淮二人為了明天帶陸恆出游,說是就住在周邊,怕是來的比120還快。她連忙打電話給二人,同他們說了情況。
果然,不到兩分鐘,夫妻二人就來到院里。
余淮背起陸恆就往外跑,荀嫵護在身後同院長媽媽說︰「院長別跟著了,院里其它孩子還需要你照顧,小恆交給我們就是。」
陸恆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趴在一個堅硬厚實的肩膀上。背後還有一只手,護在他後心不讓他摔倒。
二人車就停在孤兒院的院里,余淮把人放在後座,跑去前面開車,荀嫵就把摟抱在懷里,用手拍著他後背不停撫慰。
很快到了醫院,余淮一馬當先將他背進急診室,荀嫵跟在後面辦手續。
著急火燎一晚上,總算是沒事了。原來是吃太多,引發了胃病,還有長久吃素,一下吃了這麼多肉,腸胃不適。
「你們做家長的不要一味給孩子喂食,像這麼大的孩子,雖然是在長身體階段,但他們的胃承受力也是有限的,平時只要注重營養均衡就行,不是吃的越多越好。」
「是是是,醫生說的對。我們知道了,以後絕對不再犯這種錯。」
陸恆迷迷糊糊醒來就看到這個畫面,兩個大人在醫生面前被教訓的連連點頭。
可是,明明就是他吃多的,跟他們有什麼關系呢。
還沒等他想通,一陣倦意襲來,陸恆復又沉入夢鄉。
待他再次醒來時外邊天已蒙蒙亮,他發現自己正穿著病號服躺在醫院病床上。
轉頭看到余淮坐在床尾的木凳上,形容疲憊,一身筆挺的西裝被揉的皺巴巴的。而荀嫵則躺在床邊小走道的陪護床上,硬硬的陪護床哪里能睡的安穩,這不,還皺著眉頭一副難受的模樣。
可偏偏,睡的這麼難受,她的手還搭在床上,隔著被子放在他手臂處。好像是……曾拍打著哄他睡覺的模樣。
他略微動了動,被子上那只手就下意識拍了兩下,女人嘴里還念叨著︰「不痛,睡……」
陸恆頓時僵直著身體一動不動,他突然覺得眼眶有點酸。
肯定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
沒多久,護士前來查房,開了屋里的大燈,把病房里的人都叫醒了。
荀嫵揉著眼楮坐起來,看到陸恆已經醒來,頓時高興的笑問︰「小恆什麼時候醒的,胃還疼不疼?」
那邊余淮也醒了,走到床邊殷殷關切︰「有不舒服就說,我們叫醫生。」
「不疼了。」他低頭,躲開二人關切的目光。
陸恆這急性的病癥來的快去的也快,早上醫生檢查過後就說可以回家了,只叮囑要注意休息,吃點清淡的養養胃。
「你小孩子也不要就听大人勸飯,吃不下就說,沒什麼丟人的。」老醫生感嘆著,現在這些年輕人喲,老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陸恆紅著臉點頭︰「知道了。」現在回想起來,吃頓餃子把自己撐到進醫院,自己也是人才了。
荀嫵和余淮直接送他回了院里,院長媽媽听到動靜跑出來,看到陸恆好端端站在那里,一直提著的心才終于放下了。
「你個傻孩子,不就是頓餃子嘛,吃不下就別硬撐。以後跟著你余爸爸家多的是機會吃呢。」
奇怪,他听了這話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反駁,陸恆不著痕跡瞥了眼旁邊的夫妻二人,不得不承認他的心真的動搖了。
「院長別說他了,小孩子嘛看到自己喜歡的難免會貪吃點,不妨事。再說了,經過這一遭,小恆也得了教訓,以後肯定不會再犯了,對不對小恆?」
陸恆點點頭︰「對,我以後不會犯了。」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三兩句就揭了過去。
荀嫵嘆氣︰「只是可惜了,本來說好今天帶小恆出去散心的。醫生說這段時間要好好在家靜養,出行的計劃也只能推後了。」
陸恆很想說自己什麼事都沒有,但從沒有自主向長輩提過要求的他實在有些張不開口。
但又听得荀嫵提起了收養的事。
「院里這麼多孩子,院長你也顧不過來。可偏偏小恆現在需要單獨照顧,我想著,要不今天起就把孩子接我們那兒去,我們夫妻倆平日工作清閑,也能好好照顧他。」
院長當然是舉雙手贊同的,只是想到小恆還沒接受兩位收養人,一時也有些為難。
陸恆其實也明白,院長是鐵了心要把他送走的,或許不止是他,連院里其它小孩都會被一一送走。他堅持留在這里不過是給她出難題罷了。
而且,經過昨天的事,他也不是那麼抵觸了
他倏而抬頭,認真道︰「院長媽媽,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