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啟洪原本離開了,可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又拐回來,一路跟在那母女身後。
方才突然被文啟洪發現,肖然慌忙將小靜姝的臉埋在胸口,不讓他看見。此時冷靜下來後,她出逃的智商才回籠。方才出門前她已經用了手段將女兒面部容貌改變了,就算被他看到又怎樣。
若說從背影看那個小女孩和他女兒有八分相似,那看到正臉後就只剩下三分。不是他的女兒。文啟洪一時間悵然若失。
哪怕理智上知道這就是事實,可情感上還是無法接受。
所以他就跟在這對母女身後,看著這和他的妻女相似的兩個背影,就仿佛她們從未離去一般。
肖然不知道文啟洪到底為什麼跟在她身後,但被他盯上的感覺實在太糟糕,把她真是惡心壞了。而且她也害怕文啟洪真的發現了什麼。
于是她帶著女兒左拐右拐進了一道暗巷,文啟洪只顧著跟人,沒看路,也跟著走了進去。
剛進巷子里,迎面撲來一片粉末,他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然暈倒在地。
肖然抱著已經睡熟的女兒走上前,掏出身上的小刀一把扎進文啟洪月復間。這是主人教她的,若是想傷人又不想殺人,就可以用刀捅月復部。
既能傷人又不至于要了人命。
為了防止他死在這里,肖然還好心買通了個小乞丐去尚書府送信。這一刀下去,想必文啟洪很長一段時間都沒空來騷擾她了。
休假一天,肖然帶著好心情出門,也同樣帶著好心情回府。
將熟睡的女兒安穩放在床上後,肖然俯身在女兒額頭親了一口,看著女兒不諳世事的天真小臉,她在心里發誓向她道歉。
這輩子,她注定無法給她一個父母雙全的幸福家庭了,只希望以後她長大了不要怪自己,畢竟,她不僅給不了女兒完整的家庭,更要親手殺了她的親生父親。
「寶寶,娘永遠愛你。」
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麼,小姑娘努了努嘴,哼唧道︰「娘~要。」
禍不單行,文啟洪少年的事情還沒過去,又突然出了個當街被刺的意外。
問是誰做的,他想到那對和妻女十分相像的母女,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他大概也能猜到,應該是人家發現了他的跟蹤,最後暗算了他還捅了他一刀。
「表哥,該喝藥了。」
作為尚書府唯二的主人家,文啟洪受傷倒下後,張玉嫣顯然就成了照顧文啟洪的不二人選。
「給我吧。」
擋住張玉嫣想喂藥的動作,文啟洪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藥很苦,但再苦的藥也不會讓他皺眉分毫。
「行了,你出去吧。」
張玉嫣咬牙,喝藥喝的這麼痛苦居然就是為了趕她離開。表哥的心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表哥,我想就在這里照顧你。你收了傷,行走坐臥都有困難,要是沒人在身邊照顧,我不放心。」
文啟洪頭都沒抬︰「既然不放心,就多派幾個下人來。你什麼都不會,來了也是添亂。」
「不會添亂的,我知道怎麼照顧生病的人。當初小姨生病後我也曾照顧過她,是有經驗的。」
听她提到了母親,文啟洪抬眸看了她一眼。
「罷了,既然你想留就隨你。」
張玉嫣低著頭偷偷笑出來,他就知道表哥最是心軟的,尤其是在對老夫人的問題上。以往她總是在表哥面前提起過世的小姨,以示弱求同情,這一招可算是屢戰屢勝。
張玉嫣留文啟洪的屋子里照顧他的起居,大概是因為沒了外部的打擾,二人這幾日的相處反而融洽了許多,文啟洪也慢慢忘記了之前發生的那件事,對張玉嫣的態度慢慢好轉。
在此期間,肖然拜托荀嫵幫忙查的事情,有關肖家通敵叛國的事也查到了一些端倪。
「單憑證據來說,確實有很大可疑之處,按理說,這樣嚴肅的事情不應該如此輕易就判了死刑。尤其你父親還是當時任上的六部尚書之一,是朝廷的肱骨大臣。」
作為逍遙王,余淮的權力不可謂不大,只是想查看一樁朝中大臣通敵叛國的案件,輕而易舉就拿到了卷宗。
皇帝問起這事時,他只說︰「肖敬山此人我曾見過,雖不是多清正廉明的忠臣,但也是皇兄親手提拔的能人,我相信我皇兄的眼光,他不是會通敵叛國的人。」
于是就解釋了,他其實就是替肖敬山唏噓,想看看事情是否是真的。
「皇叔可有查到端倪?」
這日皇帝同余淮坐在一處談天,也不知怎的說到這個案子,他就順口問了一句。
結果沒想到,真從皇叔嘴里說出個有問題。
于是就有了上面那番話。
皇帝神情肅穆,接過他手中的卷宗看下去。
越看臉色越是不對勁。
「證據不足,為何拍板判刑。來人,把大理寺卿給我叫來。」
皇帝未必真重視肖敬山的冤案,但他卻十分在意在皇叔面前丟了臉。
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發現這種事情,這不是指著他在小皇叔面前丟了臉嘛。
「多虧皇叔明察秋毫。若不然我就真被底下那群人給蒙蔽了。」
余淮搖搖頭︰「就算我沒發現。皇上也遲早會發現的。為今之計不妨先找出是誰做這弄虛作假的把戲,當朝臣子,堂堂三品大員竟然就因為這不夠嚴謹的所謂證據全家被斬首。越過皇上去做這些事,可見這幕後之人當真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做皇帝的向來是萬民之上、唯我獨尊,怎麼可能容忍有人挑釁他的權威。
是以听過逍遙王這番話,皇帝怒上心頭是要將幕後之人揪出來。原本根本不放在心里的戶部尚書通敵案也成了他找出幕後之人的筏子,領了他的旨意重新查辦。
听到肖敬山的案件要重新查辦,第一個坐不住的就是文啟洪。
沒有人比他更知道肖敬山的罪名有多少水分。
他當初可沒少在污蔑肖敬山的事情上出力,而且因為他是肖敬山唯一的女婿,他近水樓台先得月,利用身份便利,特意放置了污蔑他的證據在肖家書房。
若是被查出背後有他的手腳,依照皇帝如今的態度,怕是不能善了。
不行,他絕對不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