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榆答應嫁給丁成,但也提了要求。
此事在沒有正式敲定之前,不能宣揚出去,哪怕是伯侯府的人也不能告訴。
對此,沈桑榆給出的理由也很簡單。
「當初我和高景齊的婚事就是傳得沸沸揚揚,結果到最後退婚,反倒讓人指指點點,此事剛剛平息,再來一次,不光我頂不住,恐怕伯侯府的面子也有點難堪。」
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錯來。
沈海川緘默片刻,頷首答應了。
臨到沈桑榆要走出屋子時,沈海川又突然開口道,「桑榆,希望你知道,爹做的一切決定,都是為了你好。」
「是。」沈桑榆答應一聲,頭也沒回便走了出去。
恰逢起了一陣風,風里夾雜著深秋的寒意,將眼眶中滾落出的淚珠迅速吹涼,胭濕了胸前的衣裳,暈染開來。
「小姐,好端端的你怎麼哭了?」秀兒瞧見了,頓時慌張,掏出手帕要給沈桑榆擦眼淚。
「沒事,沙子進眼楮而已。」沈桑榆撒了個謊,抬腳繼續往前走。
心底卻止不住的嘲諷。
她的親爹自認為嫁給丁成是好,不過是自以為而已!
從始至終,她在沈海川心中,都沒有被真正關心過吧?
沈桑榆深吸一口氣,將這些想法盡數擯棄出腦海之中。
無所謂了,她不在乎。
只要能收拾魏雪薇和高景齊,再從沈羅氏手中拿回屬于娘親的所有東西,她就離開京城,離這個伯侯府越遠越好。
回映月閣睡了一宿,沈桑榆又生龍活虎起來。
領著秀兒,她去了老頑童的藥鋪。
「今日是城郊那處戲園子開張,最是熱鬧,怎麼說地方都是您老人家給找的,不請您去听戲,說不過去吧?」沈桑榆笑眯眯的說道。
老頑童欣慰捋胡子,「就知道你孝順我,我當然得去,不過今天可不止我去。」
「還有誰?」沈桑榆疑惑的眨眼問道。
下一瞬,藥鋪外頭便走進來一個人,身形高大,模樣俊朗,投射下的陰影,正好將沈桑榆籠罩在其中。
淡淡的清冽氣息,將她包圍住。
沒由來的,沈桑榆的心跳漏了一拍,琥珀色的杏眸中滿是驚訝,「高大人,您怎麼這個時候就回來了?」
「剿匪成功,自然就回來了。」高庭欽頷首,沉聲道。
他已經換下了盔甲,著一身墨藍色的圓襟長袍,如點漆般的頭發高高束起,襯得面頰輪廓如刀琢斧鑿一般。
只是那眼中的疲憊,怎麼都遮掩不住。
「他拿下那敵人的首領,便日夜兼程趕回來了,生怕少瞧了你一眼會吃虧似的。」老頑童在一旁壞笑道。
高庭欽輕咳一聲,從懷中掏出那件沈桑榆做的護心甲,「多虧她救我一命,特地來感謝你。」
聞言,沈桑榆這才反應過來。
她就說為什麼高庭欽比前世里提前好幾日回到京城。
原來是因為這輩子沒有受傷,所以不用被人護送著回京城,自己騎馬的話,速度自然會快好幾倍。
「以後高大人也穿著吧,這可是護身符。」沈桑榆認真道。
高庭欽頷首,將護心甲又收回了懷中。
「還聊什麼啊,趕緊準備出發吧,不是戲園子今天開張嗎?」老頑童不知何時找了件大紅色的褂子出來,穿在身上十分喜慶,滿臉高興的催促道。
「高大人有空嗎,一起去看看吧?」沈桑榆開口邀請道。
高庭欽干脆利落的答應,「好。」
三人便共乘一輛馬車,去往城郊的戲園子。
朗三和宋一干活最是利索,早早的便將開了新戲園的事情宣揚出去,又說了前三日听戲都免費,自然吸引了大批的百姓。
離著戲園子還有一里的距離,馬車便無法再行進了,前頭烏泱泱的全是人頭和馬車,堵得水泄不通。
瞧得老頑童暗自咋舌。
又抬手敲了一下沈桑榆的額頭,「你這丫頭,總是跟我哭窮,如今我瞧著,你可比我有錢多了!」
就這樣的陣仗,戲園子開起來不狠狠掙個十幾二十萬紋銀的,都說不通。
沈桑榆捂著額頭吐舌頭,模樣嬌憨,「這都是奔著不收錢才來的,平時哪有這些人啊,再說了,戲班子的人只是跟我合作,掙得到錢要分賬,我拿不到多少的。」
老頑童白她一眼,「要是拿不到多少錢,你會這麼大張旗鼓再開個新戲園?」
听聞這話,沈桑榆便抿唇微笑,不再吭聲了。
開戲園為了賺錢沒錯,但也不單單是為了賺錢。
其中的緣由,沈桑榆暫且不能和任何人說。
既然馬車進不去,三人只能下來,步行走進去。
可即便這樣,也仍舊擁擠不堪。
人人都想擠在最前頭進戲園子听戲,使勁的推搡著旁邊的人。
沈桑榆一個不小心,被人推了一把,眼瞧著就要摔倒,然後被無數雙腳給踩來踩去。
一只寬大溫暖的手掌,忽地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圈入了懷中。
沈桑榆的雙手撐在那人結實的胸膛上,嗅著鼻尖淡淡的清冽氣息,面頰緋紅。
「多……多謝。」沈桑榆說著,就要推開高庭欽。
然下一瞬,卻被高庭欽禁錮得更加用力。
幾乎是強行抱著一般,高庭欽帶著她在往前走,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擁擠。
在如沙丁魚似的人群之中,高庭欽也是如磐石的存在,腳步不偏,徑直朝前面走去。
一面輕聲道,「抱緊我,這里很危險。」
沈桑榆猶猶豫豫,到底還是抱住了高庭欽。
分明是喧鬧的人群,她卻能清楚听到心髒強有力的跳動。
不知屬于高庭欽,還是屬于她自己。
好不容易擠進去,門口還有戲班子的人負責看守,得一個個的往里放。
畢竟這宅子雖然大,用來做戲台的地方卻不大,故而每場戲進去的人只有那些,等看完便從後門離開,再請下一批人進去。
可瞧見沈桑榆,戲班子的人立馬恭敬迎上去,「沈二小姐您來了,快請進,位置都給您準備好了。」
「我還有兩個客人呢。」沈桑榆指了指旁邊的高庭欽,目光又在人群之中搜尋起老頑童來。
看了一圈之後,苦著臉看向高庭欽,「怎麼辦,好像把他老人家給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