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身倩碧色的襦裙,沈桑榆就準備出門。
反正最近魏氏被關緊閉,沈桑榆便大搖大擺的從大門出去。
卻意外撞見了沈逸坤和魏雪薇兩人。
翹首以盼的左右張望,顯然在等什麼人。
「小姐,咱們從後門走?」秀兒擔心因為佩劍的事出文章,便詢問道。
沈桑榆略略思索,「也好。」
這兩人在等誰,她也很好奇。
不過照如今伯侯府的風舵,等她還了佩劍回來,自然有人來咬耳朵。
遲早都能知道,那就不著急了。
沈桑榆和秀兒繞到了後門去,直奔碩親王府。
在馬車上,沈桑榆還是略微的易了容。
倒不是怕見高庭欽尷尬,而是擔心真實身份被人認出會做文章。
畢竟她現在還頂著未來世子妃的身份呢。
公然和小叔子來往,太扎眼。
到了碩親王府,高庭欽院里的小廝立馬請她們進去,「我家公子正說佩劍該送回來了呢,快請進吧。」
沈桑榆跟在小廝身後,穿過碩親王府亢長的回廊。
她對這里太熟悉,前世不知多少次踩在這些青石板磚面上。
以及,那片空地……
正是在那里,老天爺鋪了滿滿的雪,讓她死在了那里。
「這位小姐?這地方有何不妥嗎?」小廝見沈桑榆佇立不動,盯著碩親王府的一片空地發呆,便詢問道。
沈桑榆這才回過神來,「沒什麼不妥,走吧。」
她搖頭時,雙平發髻上的金絲繞梅花簪子迎著金芒閃爍,晃進了不遠處高庭欽的黑眸中。
小廝也瞧見了他,笑著跑過去,「公子,這位小姐來還佩劍呢。」
「去泡茶吧。」高庭欽站在不遠處頷首,雙手背立,「就泡俏里紅。」
聞言,小廝震驚的瞪眼,「這不是公子最珍貴的茶嗎?說是以後摘不著了,要好好留著呢。」
「以後會有人送的。」高庭欽盯著沈桑榆淡淡道。
沈桑榆心中犯囧,開始盤算起到底以後要送多少俏里紅給高庭欽的事情。
送少了不合適,送多了,她還拿什麼賺錢啊!
要不然再去一趟龍虎山,努力找一棵新的送給高庭欽好了?
正在思考,旁邊的秀兒推了推她,「小姐,你愣著干什麼,送完佩劍咱們就該回去了。」
「對對對。」沈桑榆點頭,趕緊拿著佩劍往前走。
高庭欽從沈桑榆手里接過劍,扯開白布,一寸一寸的拂過,面上漫不經心的,「那晚回去,看來是沒受委屈。」
「當然,」沈桑榆笑著仰起頭,露出兩顆俏皮可愛的小虎牙,陽光下越發清爽可人,「能欺負我的人,這輩子還沒出生呢!」
頓了頓又道,「不過還得感謝高大人那日及時相救,否則我哪有機會,今天還站在這里和你說話呢?」
那日要是高庭欽再晚來一會兒,她沒準真的會被土匪給弄死的。
情況再好,也是魚死網破。
「不是說,能欺負你的人還沒出生嗎?」高庭欽將佩劍別在腰肌,黑曜石般的眸底暗藏著涌動,「所以我便出現了。」
沈桑榆愣怔,木木看向他。
少女的臉頰泛著紅暈,丹鳳眼微眨,如蒲扇般的羽睫便忽閃忽閃,在臉頰上投射下大片陰影,仍舊擋不住那紅唇張合時的絕代風華。
很像一顆紅櫻桃,邀人一口咬下。
高庭欽的喉結微微動了動,挪開視線看向別處,「二小姐有福氣,自然會有無數人相助的。」
沈桑榆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高庭欽是這個意思啊,只是客套吹捧一下而已。
她居然還以為……
「能得高公子相助,的確是我的福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一定還給你。」沈桑榆說道。
說罷,連俏里紅也沒喝,便要告辭。
人已經走出去好些距離,卻又被高庭欽給叫住。
「你與高景齊要退婚的事情,是當真嗎?」
「自然當真。」沈桑榆毫不猶豫的點頭。
誰想嫁給那個豬頭?腦子進水了差不多!
高庭欽頷首,沒再言語,轉身緩緩地離開了亭台。
直至消失在沈桑榆的視線中,嘴角才緩緩勾上一抹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
「奴婢就說世子定然不是什麼好人,小姐你看,高大人還特意問你呢,肯定也是擔心你跳進這個火坑。」秀兒憤懣道。
自家人都不幫著說話,可見世子劣跡斑斑,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是好人,怎會和魏雪薇勾搭在一起?」沈桑榆垂下了鴉睫,輕聲道。
這些話不用任何人來提醒她,她比誰都清楚,高景齊,到底是何樣的人!
不過……高庭欽突然問這些,倒是讓她很意外。
真的只是不希望她陷入泥潭,亦或者是好奇才問一嘴的嗎?
懷著疑惑,沈桑榆離開了碩親王府。
馬車搖晃著回了伯侯府,到門口時,就被家丁給攔住了。
「你們攔著二小姐做什麼?趕緊讓開。」秀兒怒聲道。
家丁面面相覷,表情很是為難。
猶豫再三,還是推了個人出來,小聲的和秀兒解釋,「秀兒姑娘,不是我們故意為難,而是府里出了新規矩,過了宵禁時間,就不準任何人出入了。」
宵禁時間?
秀兒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天,夕陽西下,大半的天還亮著呢。
哪來的什麼宵禁!
「你們抬頭仔細瞧瞧,月亮出來了嗎?」秀兒指著夕陽道。
家丁繼續解釋,「以往是要子時才宵禁的,可今天規矩改了,過了申時便算宵禁,如今已經是酉時了呢……」
家丁說得戰戰栗栗的,唯恐惹惱了秀兒和馬車里的二小姐。
腦子飛快的轉,又出主意道,「不如這樣,二小姐去官府找趟侯爺吧,和侯爺一並回來,便是好開門些了。」
侯爺是辦公事,不能用宵禁時間禁錮,那同行的人,也就可以一概而論了。
「好端端的還要去找侯爺?難道二小姐在碩親王府這般沒面子?」秀兒白眼幾乎要翻到天上去,「再說了,誰改的規矩啊,夫人還在關禁閉呢,可沒這個厲害的。」
「是……是老夫人立下的。」家丁緩緩道。
聲音不大,卻如同一塊巨石,拋進了沈桑榆的心中,瞬間掀起滔天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