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回映月閣,兩人才痛快的笑出聲,整個院子都能听到。
秀兒笑得肚子疼,直接坐在了地上,「小姐,你剛才有沒有瞧見四姑娘,她嚇得差點腿軟呢!」
「看見了,也是你嘴巴厲害,用來忽悠男人的招數,你怎麼想到的?」沈桑榆問道。
秀兒擺手,「不是奴婢想到的,是那個賣石頭的貨郎,就是這般和奴婢說的。」
照搬原話,難道不對嗎?
這下子,看魏雪薇怎麼把謊給圓過去!
沈桑榆微微頷首,「作為你跑腿的獎勵,今晚吃水煮魚,你最愛的江團魚,刺少肉女敕,怎麼樣?」
光是听見水煮魚三個字,秀兒便已經開始垂涎欲滴了,忙點頭,「好啊好啊,那奴婢現在就去買江團。」
說罷,便趕緊又跑了出去。
秀兒很給力的買回了八斤的江團魚,做成水煮魚之後,滿滿一鐵鍋都差點裝不下。
「給院里的人都分些去,今天心情好,大家都樂呵樂呵。」沈桑榆拍板道。
饒是如此,這水煮魚還是讓大家都吃撐了肚子。
秀兒遇著吃食就停不下嘴,撐得穿上襦裙也能看見那圓滾滾的肚子,好似懷胎六月。
沈桑榆擔心她被撐壞,只得拉著她在伯侯府里四處溜達,好消消食。
兩個人轉來轉去,竟然走到了沈海川的院門前。
院門沒有關,就著縫隙,可以看見里面的燈火,也能听見里頭的歡聲笑語。
來自沈海川和魏氏。
不知道里頭說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沈海川竟然發出了爽朗開懷的大笑聲,魏氏也在一旁嬌羞的笑。
一副如膠似漆恩愛夫妻的模樣。
沈桑榆不由杏眸往下垂了垂。
不是以前還為她的娘親親手種下玉蘭花樹嗎?現在全部都忘記了吧?
「小姐,奴婢覺得好多了,現在有點犯困,不如咱們回去睡覺吧?」秀兒察覺出不對勁,趕緊道。
沈桑榆收回視線,「肚子還這麼鼓,再走一圈吧,走,去花園摘兩朵梔子掛在我的床頭。」
去花園也比留在這里好,秀兒便趕緊答應了。
兩人快步離開了沈海川的院子,奔著花園去。
秀兒為沈桑榆摘了好些梔子花,用線串起來掛在床頭,陣陣甜香縈繞鼻尖。
可沒多一會兒,沈桑榆還是給拽掉了,走到窗前,伸手夠了兩朵低處的玉蘭花,放在了梔子剛才的位置……
……
翌日清晨,沈桑榆起床時,便得知了一個消息。
伯侯府三公子,沈逸坤回來了。
要說沈逸坤,便是魏氏嫁入伯侯府後生下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伯侯府唯一的男丁。
沈桑榆對他的交往並不深,只知道這個沈逸坤是個十足的草包,前些年泡花樓,和一個一品官員的嫡子搶姑娘,結果慘遭擠兌,魏氏迫于無奈,才借著伯侯府的面子,在江南小縣里為他謀了個官職,算是避風頭。
去年這位一品官員因犯錯被發配寧古塔,魏氏便迫不及待的安排沈逸坤回京。
前世沈逸坤回京之後,仍舊花天酒地,經常不在府里,偶爾在府里遇到,也是對她冷嘲熱諷,滿是瞧不起她這位鄉下來的二小姐。
甚至還幫著魏雪薇捉弄了她好幾次,可她都忍下來了,覺得自己應該要有魏氏口中所說的大家風範,不能動怒。
沈桑榆想起那時候自己的遷就和忍讓,就覺得自己好傻。
一昧的退讓,只會讓無恥之人更加無恥。
這輩子,可沒這種機會給沈逸坤了。
「沈逸坤回來,今早應該會一起用膳的,你來幫我梳妝,淨淡一些,衣裳也別那麼繁瑣。」沈桑榆收回思緒,吩咐秀兒道。
秀兒應了聲好,趕忙準備起來。
剛梳洗打扮完畢,外頭果然有下人來通傳,「二小姐,三公子今日回來了,夫人請您過去一塊兒用膳,也好和三公子見面認識認識。」
是了,這輩子的她,還是和沈逸坤頭次見面呢!
沈桑榆斂了斂眸子,「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
她緩步去了飯廳。
飯廳內,沈逸坤已經等候她多時了。
今早一回來,便從魏雪薇的口中得知了沈桑榆的般般劣跡,實在是氣得火冒三丈。
一個鄉下回來的野丫頭,居然還敢如此囂張的欺負他的妹妹?
不想活了差不多!
當即就承諾魏雪薇,「薇兒你放心,有我在,定要讓那個沈桑榆吃不了兜著走。」
魏雪薇感動得淚光盈盈,卻又怯生生的看了沈逸坤一眼,「逸坤哥哥,要不然還是算了吧,畢竟她是正經嫡出的小姐,若是連累你也被欺負,我心中定會過意不去。」
「她敢欺負我?」沈逸坤嗤笑一聲,「嫡出的小姐又怎麼樣?不過是個要嫁出去的女兒而已,我才是伯侯府唯一的男丁,往後整個伯侯府都是我的,要收拾一個丫頭,有何難的?」
正說著話,丫鬟便道沈桑榆已經來了。
「薇兒你瞧著,」沈逸坤擺出架子來,「我待會兒就給她一個下馬威瞧瞧,讓她以後定不敢再為難你!」
「不許胡鬧。」魏氏發了話。
可也只是不痛不癢的警告,並沒有真的阻攔。
畢竟在她心中,也是很認可沈逸坤剛才那番話的。
往後整個伯侯府都是沈逸坤的,如今只是稍稍收拾一下家中不受寵的二小姐,有什麼關系?
再說了,就算是真的鬧起來,她也能來個小孩子之間不懂事來圓過去。
左右是不虧的,就不再攔著了。
沈桑榆抬步進了飯廳,瞧見了桌上的三人,只朝著魏氏行了個禮,便準備坐下。
還沒挨著凳子,沈逸坤便已經將茶水潑了過去。
沒潑中沈桑榆,倒是把凳子上弄得濕漉漉的,不能再坐了。
沈桑榆抬頭,看向了沈逸坤。
「瞪著我作什麼?一副沒規矩的樣子,見了我也不知道行禮,果然是從鄉下回來的,這些年什麼都沒學,盡學怎麼種地了吧?」沈逸坤梗起頭得意道。
沈桑榆也不惱,勾唇微微笑了笑,「在鄉下的時候,也不是光學了種地,還跟著莊子里的那些婦人,學了點人生道理。」
「莊子里的婦人?不就是農婦嗎?農婦能有什麼人生道理!」沈逸坤仍舊不屑。
而沈桑榆卻抬步走到了他跟前,淺淺素手微抬,聲音也壓低下去,「婦人們教我,家里的晚輩乖張不訓,就得……」
啪——
「打!」沈桑榆一掌將沈逸坤扇翻在地,這才緩緩的吐出最後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