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貴妃聲音冷冽,將話堵得死死的。
饒是沈知雨想要開口解釋,卻也找不到借口。
徒然的張大嘴巴,支支吾吾了半晌,眼神心虛得都不敢和高貴妃直視。
越是這樣,高貴妃心中便是窩火。
就這樣一個嫁過人的女子,有什麼值得她兒子喜歡的?
身為太子,天底下什麼樣的女人都可以挑,偏偏是這樣一個人!
高貴妃的眼神中,充滿了失望。
閨閣之中,氣氛變得格外的微妙。
沈知雨向來囂張跋扈,此刻卻在高貴妃的強大氣場下,嚇得一聲不敢吭。
最後還是高貴妃先行開口,「等我替你解決了沈桑榆,你也就離我兒子遠一點,知道嗎?」
「是。」沈知雨不敢有半句反駁。
高貴妃緩緩地站起身來,「你好好養著吧,既然受了傷,就少去皇宮里走動,好好休養才是。」
頓了頓又道,「本宮想著伯侯府定然是伺候得不如皇宮里那樣好,正好我身邊的嬤嬤是個學醫的,便來照顧你,直到你痊愈。」
听聞這話,沈知雨的臉色頓時煞白,呼吸都紊亂了幾分。
這哪里是找個嬤嬤來為她治傷啊,這分明是請個嬤嬤來盯著她啊!
把她給牢牢看死在這伯侯府里,沒有機會去找太子殿下訴苦告狀。
想到這點,沈知雨不由得後悔了起來。
早知道這太子殿下這般沒用,處理區區一個沈桑榆都還得去尋求自己的母親,她就不該去開那個口。
如今被高貴妃記恨著,她往後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沈知雨似乎已經預見了往後的悲慘日子,雙眼翻黑,心情沉到了谷底。
而高貴妃並不在意這些。
她緩緩起身離開了屋子,直奔著沈桑榆的映月閣而去。
之所以答應來收拾沈桑榆,自然不全是為了自己那個糊涂的兒子,更是因為她需要拿捏住沈桑榆。
拿捏住沈桑榆,便等同于拿捏住高庭欽。
日後太子想要上位,少不了高庭欽的扶持。
這一石二鳥的計謀,高貴妃早已經在心中盤算清楚。
想著,高貴妃便走到了映月閣的院子跟前。
沈桑榆正領著秀兒等人在院子中央烤紅薯,竄上天際的火苗在初晨的薄霧里折射出橘色的光芒,將她女敕白柔和的臉頰上鍍了一層光。
不算傾國傾城的美,卻格外賞心悅目。
「郡主果然是不同于常人,如此活潑,難怪會叫皇後娘娘和聖上如此疼愛。」高貴妃抬步走進去,輕笑著說道。
沈桑榆抬起了頭。
她一眼便認出了面前的來人。
前世隨著高景齊進宮面聖時,她曾見過高貴妃一面。
高貴妃乃是聖上最寵愛的妃子,生下的獨子更是高居太子之位,身份別提多麼尊貴了。
如此尊貴的女人,居然會大清晨的跑來伯侯府。
而且,還來找她?
沈桑榆微微眯起了雙眸,本能的覺得高貴妃來者不善。
「桑榆給高貴妃請安,高貴妃吉祥順遂。」心中揣測著高貴妃的來一,面上該有的禮儀絲毫不差。
高貴妃有些詫異的挑眉,「你認識本宮?」
「貴妃娘娘這樣的美人,敢問世間還能找出第二個嗎,自然是一眼就能認出身份來的。」沈桑榆不露聲色的拍馬屁。
然,高貴妃不為所動。
她高居貴妃之位,雖然比不上皇後娘娘尊貴,可該有的贊美和吹捧都听過了,甚至是听膩。
單單靠著沈桑榆這麼一兩句話就想要哄她開心?
自然是不可能的。
「早就听聖上說,郡主是個好孩子,如今一瞧果然是這樣,我瞧著就喜歡。」高貴妃沉聲道。
繼而擺手,示意旁邊的小太監送上一個手鐲,「來得匆忙,也沒什麼東西給你,便把這個給你當見面禮吧。」
沈桑榆的目光落在了小太監手里的托盤上。
絲絨的托盤里,安靜躺著一只紅色的鐲子,通體圓潤光滑,里頭的紅均勻鮮艷,哪怕在初晨的薄霧下,也絲毫遮擋不住那之下的妖艷來。
這只鐲子,格外的值錢。
若是拿去賣掉的話,至少可以換七八個茶莊,到時候等到洪水之後,再炒一番茶葉,就能賺回十幾只鐲子錢。
沈桑榆心中飛快的盤算了一番,最後又收回了念頭。
這等白日夢,只能想想而已。
從皇宮里送出來的東西,她要是敢拿出去賣,腦袋都不夠砍的。
不過——
沈桑榆不打算要。
她露出甜美的笑容,一口細糯的牙齒熠熠生輝,「多謝貴妃娘娘,只是民女生性粗魯野蠻,擔心會摔碎了這鐲子,到時候糟蹋了貴妃娘娘的心意多不好。」
「這有什麼的,」高貴妃絲毫不在意,「送給你了,便是你的物件,你如何處置都是你的事情,我不過問。」
頓了頓又道,「若是摔碎了,便再來找本宮,本宮定然會再送你一個新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意思已經很明了。
這只手鐲,她今天非要送給沈桑榆不可。
若是摔碎弄丟了,她還要再補新的給沈桑榆。
如此熱情,沈桑榆不得不懷疑鐲子有什麼貓膩。
「貴妃娘娘對民女這般好,民女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只鐲子的。」沈桑榆不動聲色的收下了這只鐲子。
高貴妃並不滿足,還要看著沈桑榆戴上鐲子,這才心滿意足的轉身離開。
目送高貴妃遠去,沈桑榆瞬間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背過身去,眼神格外的陰沉凝重。
「小姐,你快把鐲子給摘下來吧,奴婢總覺得這鐲子不太對勁,是不是里面下毒了啊,咱們拿去給老頑童看看好了。」秀兒說道。
沈桑榆嗯了一聲,「你去備馬車吧。」
「那奴婢也得先看著小姐你把鐲子取下來再說啊。」秀兒緊張道。
「可問題就在于……」沈桑榆的語氣中滿是無奈,將自己的手腕遞到秀兒跟前去,叫她看個仔細,「這鐲子戴上之後就取不下來了,我皮都要被擼掉了,這鐲子還是卡得穩當當啊!」
那紅色的鐲子在沈桑榆素白的手腕上微微晃動,就如同,長在她的皮肉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