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這話,皇帝滿臉皆是震驚之色,神色驚詫萬分,卻是說不出話來。
他自然不會隨隨便便相信一個老婦人的話,但是,這無緣無故她也不敢告御狀告到自己面前來。
還未等皇帝做出什麼反應來,他身旁的夜子逸率先皺了皺眉,也是一臉驚愕之相,怒斥道︰「此話當真!?你這老婦莫要在父皇面前胡說八道!欺君罔上是大逆不道之罪。」
那老婦人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半輩子都沒見什麼大官,更何況這一回直接撞在了皇帝面前。
被夜子逸這麼一訓斥,她整個人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上,顫巍巍得一句話也不敢再多說。
在老婦人身側的小廝一抬頭,便與夜子逸的目光相接,他狀若無意地拽了一下了那老婦人。
這小廝的動作極為輕微,在場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
那老婦人哆嗦著,在地上猶豫了好久,這才顫著聲音,回應道︰「民……民婦所言,句句屬實。」
「有何憑證?」皇帝見她說出這樣的話來,神色莫名地盯著她看,沉吟片刻後,出聲詢問道。
那老婦人渾身顫抖著,不敢大聲說話,一張老臉上都被嚇出了淚水,低垂著頭,怯懦地說道︰「沈……沈惜音乃民婦的親佷女……與我丈夫血濃于水……一測便知……」
這些話,當然不只是她一個人能夠想出來的。
在她前來宮里之前,夜子逸的小廝便將這些個話都一一教給她了。
只要……只要將這通話在皇上面上說上一說……他們全家下輩子便衣食無憂……
那老婦人暗暗地咬著牙,強行壓下心里頭的懼怕,暢想著七皇子的承諾以及未來的幸福生活。
老婦人的話一說完,整個皇宮中都呈現了難以言說的寂靜。
見父皇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夜子逸心中焦急,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猶豫片刻之後,他看向身側的皇帝,輕聲試探地問道︰「父皇,您……怎麼看?」
按理來說,不提陸家欺君這件事,但是從外頭找個民女來頂替陸家小姐出嫁皇室貴冑,便是狠狠沖撞了皇家臉面的大事。
父皇這態度,卻讓夜子逸不敢隨便琢磨。
皇帝面色冷沉,眼中卻看不出太多的情緒起伏,他嘆了一口氣,對著隨從吩咐道︰「先把她帶下去吧。」
「是。」身側的隨從听令上前,將顫抖著的老婦人帶走。
「你也先回去吧。」話罷。皇帝又側過臉,看向身旁的七皇子夜子逸,說道。
他能夠穩坐在這個龍位上,並不是個蠢笨之人。
這件事多有蹊蹺,他不可能只听信一人之言,也得再多加調查。
況且……一個農家婦人,是絕對沒有膽子一個人上這皇宮中來告御狀的……
平頭百姓是絕對沒有這個膽量的。
看不出皇帝的反應,夜子逸也不敢隨便揣測,他沒有猶豫,直接站起身來,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直接告退。
「是,父皇。」
看著夜子逸離開,皇帝揉了揉酸脹的眉心,思襯了片刻之後,這才對著身旁的公公吩咐道︰「你去夜王府,將夜王妃叫過來。」
公公扯著嗓子應下了這件事,便快步走出了宮殿之中。
半刻鐘後……
公公已經將聖意傳到了夜王府中。
听到公公的稟告,沈惜音心中自然是一沉,她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揣度著皇帝的想法。
不過皇命難違,既然是皇帝的命令,她自然要規規矩矩地趕過去。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
那位至高無上的存在,正端坐在龍椅上,皇帝威嚴的目光落在了下方那女子身上,微微點了點頭。
沈惜音規矩地走到大殿中,伏,畢恭畢敬地喚道︰「惜音拜見父皇。」
大殿之上,皇帝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而後突然發問道︰「夜兒媳婦……你知道朕叫你來做什麼嗎?」、
見皇帝一出口便是有些咄咄逼人的腔調,沈惜音的動作一僵,卻也只是低垂著頭,回應道︰「惜音不知。」
皇帝反倒是一臉面無表情,直言道︰「半刻鐘前,有人到朕的面前,狀告你偷梁換柱,並不是陸家的小姐。」
他的這句話一出,沈惜音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緩了緩,她藏于袖中的手稍稍緊了緊。
事到如今,皇帝應該已經知道了大部分的情況,那她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了。
坦坦蕩蕩反而不容易被懷疑。
沈惜音跪在地上,低著頭,一字一句,極為誠懇地回應道︰「惜音自知罪孽深重。當時,陸小姐不願嫁入夜王妃,尋到我,強迫我頂替陸小姐出嫁,惜音身份低微,實在……難以阻止。」
她一字一落,倒是說得坦坦蕩蕩,將當時的實情都詳細地說了一遍。
听罷,沈惜音便沉默地跪在原地,等待皇帝的反應。
許久之後,皇帝嘆了一口氣。
這是為了皇家臉面,皇帝做出的妥協。
木已成舟,若是這事敗露出去,除了皇家顏面受損,並無其他好處。
「你先起來吧。」皇帝的目光落下,見沈惜音還跪在地上,出聲道。
沈惜音心中稍稍安穩了下來,站起身來,謝恩道︰「謝父皇體諒。」
在皇帝還未說些什麼之前,沈惜音猶豫了片刻,而後直接開口道︰「父皇,惜音有話要說。」
「有話直說。」皇帝點了點頭,面色平靜地說道。
沈惜音思索了片刻之後,直接將夜九卿中毒以及之前在宮中出現的黑蛇一事都細細地說了一遍。
見皇帝的臉色微變,沈惜音的話音一頓,而後肯定地說道︰「惜音懷疑,有人想要對王爺下手。」
听完沈惜音的話,皇帝除了臉色稍變,也沒有其他的反應。
他這樣,分明是半信半疑的模樣,也讓沈惜音有些無奈。
殿上沉默了半晌之後,皇帝這才開口道︰「此毒,你可有辦法解決?」
沈惜音听到皇帝的問話,自信地點了點頭,回應道︰「只差一味藥材便可解了此毒。」
「噢,什麼藥材?」皇帝知道沈惜音既然這麼說,自然不會那麼輕松地解決,直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