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遠,我知道是你做的,你以為這能改變什麼?我勸你如果有這個時間,不如直接去墳前多燒幾張紙。」
其實黎遠就在房間里,其他的話他都可以听著,唯獨不能忍受的,就是玄綾總用死來詛咒自己。
于是,房間里終于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你能不能不要詛咒自己,該死的人是我。」
玄綾冷笑一聲,「該死的人是誰我不知道。只是我不防直接告訴你,飛機失事是我做的,如果你選擇了我,那些人依舊可以活下來。」
玄綾很討厭現在的自己,既不能狠心離開,又不願真心原諒。
本以為男人會驚訝,會痛苦,可是男人的比她想象的要平靜。
門口偽裝的男人離開,現在就只剩下玄綾和黎遠。
「我知道」
男人的聲音從黑暗里傳來,「從你活著出現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
一個平凡的女子,怎麼可能在飛機的爆炸下安然無事。
「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我也知道,正因為這樣,那天過後,不論你是生是死,我們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我什麼都知道,可是我不能」
和當時一樣的話,三年後再一次在男人嘴里說出來,有的依舊是說不清的掙扎和愧疚。
如果玄綾站在他的角度,或許一個警察,一個為了保護人民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的男人,確實該做這樣的選擇。
不同的是,謝雲翼讓他一個人做選擇,將所有責任,代價,愧疚全部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
責任,愛情,自古忠孝兩難全。
「我知道你做的對,這是你的責任。」
她沒有自私的要求男人用一百人的命換他的命,可是作為被放棄的那一個,沒人能夠要求她原諒。
「你好好休息,以後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完成。」
說完,她在一次離開。
這件事過去以後,一連幾天,男人都沒在出現過,好像是為了讓自己留在這麼美的城市,男人選擇了退出。
直到這一天,好久不見的徐剛忽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徐剛?你怎麼會在這里?」
男人見到玄綾上前兩步,可是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退了回去。
「宮老師,你看,你現在有沒有時間?」
玄綾看著他糾結的樣子,大概就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黎遠出事了?」
徐剛尷尬地點了點頭,「就是,就是黎哥身體不太好,也不肯去醫院,您看」
三年不見,面對玄綾,徐剛都不敢和女孩對視。
三年前的那一場慘劇,黎哥把一切都歸咎在自己的身上,可是他知道,那場慘案,自己和所有在場人的人,包括你一百人,都是幫凶。
午夜夢回,他也時常夢見飛機失事時的慘狀,驚醒以後徹夜難眠。
如果當初抉擇的人是自己,他又能不能振作起來報仇,都是未知的。
玄綾本來想拒絕,可是想到了什麼,還是上了車。
原本還很熟悉的兩個人,一下子變得沉默寡言。
徐剛強撐著露出了一個笑臉,試圖和玄綾交談。
「宮老師,您這幾年都在哪里啊?」
就在傳出死訊以後,黎哥還是不放棄尋找,但是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有半點影子。
「我嗎?」玄綾想了想,雲淡風輕的回復。「差不多把歐洲的國家逛遍了吧。」
知道她是寧願在外漂泊也不願意回到這個地方,徐剛底下頭。
「對不起,宮老師。」
玄綾覺得好笑,「你沒必要跟我說對不起。」
「有,」徐剛打斷了他的話,「我們都是幫凶,您的事情,是我們的失誤,如果您要責怪黎哥,我也有份。」
提起黎遠,玄綾沉默不語。
「他怎麼了?」
徐剛一看玄綾有了關心黎哥的心思,趕緊說起了黎遠的好話。
「您不在的這幾年,黎哥從來都沒有放棄尋找,就連夢里都是你的名字。如果不是因為我說了讓他幫您報仇,黎哥早就不干了。就在來這的那一天,黎哥還說忙完了這件事,要留在花城養老了。」
這邊徐剛說的口干舌燥,可是玄綾都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個字,嗯。
車子開到了黎遠家樓下,玄綾下車,看著沒有一絲光亮的窗戶,告訴徐剛自己會處理。
徐剛還以為玄綾終于有了和好的心思,笑著表示自己絕對不回打擾。
玄綾按響了門鈴,房間里傳來男人不耐煩地聲音。「沒事就離開,別他媽來煩老子。」
玄綾挑了挑眉,又繼續按門鈴。
果然,腳步聲傳來,還伴隨著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老子讓你滾,徐剛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看老子」
門被打開,聲音戛然而止。
黎遠看著眼前的人,喉結上下滾動,一時間手足無措。
「你,你怎麼來了,進,進」
說完,趕緊將屋子里的酒瓶收了起來。
玄綾一進門就聞到了濃烈的酒味,看著屋子里亂糟糟的樣子,一時間皺了皺眉。
黎遠以為是酒味燻到她了,趕緊拿出空氣清新劑,卻因為手忙腳亂掉在了地上,發出刺耳的動靜。
黎遠慌忙把東西撿起來,想要噴一噴,可是卻不小心把噴口對準了自己。
「咳咳。」濃烈的味道撲面而來,嗆得黎遠咳起來。
「噗嗤~」玄綾沒忍住,輕笑一聲。
黎遠趕緊看過去,卻見女孩已經收起了笑容,不禁一陣失落。
「你先坐,這麼晚了你有沒有吃東西,我給你做點吃的,好不好?」
男人說話帶著小心翼翼,就連給人做吃的,都是一副請求的語氣。
玄綾內心復雜,本來這一次她是想來告訴黎遠,不要因為她做任何事,她就要離開了。可是現在見到了這個男人她又覺得不舍了。
「真是沒尊嚴!」
玄綾這麼在心里唾棄自己,隨後點了點頭。
黎遠松了口氣,起身向著廚房走去。
看著男人蹣跚的背影,玄綾感慨良多。只是三年過去,那個意氣風發的黎遠就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
趁著黎遠做飯的功夫,玄綾一個人在房間里隨便看看,就被桌上的一張紙吸引了目光。
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黎遠的辭呈?!他要辭去現在的職務?
「你能不能吃香菜」男人拿著鍋鏟從廚房里出來,就看見自己的辭呈正握在玄綾手里。
「你要辭職?」
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局長,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嗯。」黎遠點點頭,將辭呈放在桌子上,又問了一遍。「可以吃香菜嗎?」
玄綾試圖從男人的眼里看出些什麼,可是他的眼眸深邃,卻只有自己。「隨便就好。」
黎遠點點頭,下意識的想要揉一揉玄綾的頭發,卻意識到了什麼,收回了手。
看著男人再次進了廚房,這一次玄綾走了進去。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男人做飯的樣子,現在的黎遠正熟練地切著青菜,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發現了門口偷看的玄綾,黎遠顯得有些受寵若驚。
「是不是餓了,冰箱里又一點水果」
玄綾搖搖頭,看著男人認真下廚的樣子。
「你為什麼要辭職?」
原故事里,黎遠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工作,他的理想就是為國家,為人民奉獻。就是因為謝雲翼毀了他的夢想,才導致黎遠黑化的,現在他怎麼又要自己放棄了?
黎遠切菜的動作一頓,笑著回答道。「沒什麼,就是覺得太累了,我想退休了。」
玄綾不信,可是卻也一時間想不出別的理由。
黎遠引開了話題。
「以後,你會居住在花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