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眼中浮現出一抹哀傷,她將孩子放進蘇月桐懷中,憐惜的看著她,「月桐,以後你和孩子,一定要珍重。」
楚奕寒他若是知道自己還有子嗣存于世間,定然是十分高興的。
她匆匆趕來西陵,幫蘇月桐生下孩子,留下了楚奕寒的血脈,她也是十分高興的。
「聖女,你為什麼會這麼說?是不是九哥他出事了?」蘇月桐不顧自己的身子,從床上強撐起來,她抓著聖女的衣袖,「聖女,我求你告訴我!告訴他到底去哪兒了!如今東陵戰火紛紛,東陵江山是他一手打下的,他怎能棄江山于不顧,棄……」她和孩子于不顧呢?
她原以為自己早已放棄了他,被他拋棄,那樣的卑微那樣的痛,足夠讓她斷了對他的念頭,可是……
想起來,卻還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痛。
聖女點了她的睡穴,讓她好好休息。
她睡下的期間,她將孩子照顧的極好。
蘇月桐在床上躺了三天,身體恢復的很快,但她早產,到底讓孩子有些體弱,聖女建議她,將孩子帶回九鼎道養育。
九鼎道環境清幽,有利于修身養性練功,那里也有最好的醫師,能夠好好治一治孩子的先天體弱。
蘇月桐答應聖女,孩子可以帶回九鼎道,可她不去。
她告訴聖女,「如果您知道楚奕寒的下落,請您告訴我,我要見他,並非因兒女私情忘不了他,而是要提醒他,東陵江山不是他一個人的,也不該讓他說放棄就放棄!我的父親,宮甜甜,多少將士為這片江山拋灑熱血,如今家園被踐踏,我要當面問問他,為何棄家于不顧!」
她一定要楚奕寒出來重振山河!
因為東陵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江山,也是她父親拼命維護守護的江山,也是她和孩子的家!
聖女抱著孩子,眼中浮著一片復雜的神色,她沒有多做猶豫,只對她說,「坐完月子,養好了身體再出發,去江都城外的岳默山。」
江都城外,岳默山?
蘇月桐心中疑雲密布,卻不得不听聖女的話,在月子里調理好身體,能夠獨自上路的時候,聖女才安心讓她離開。
臨走前,聖女問她可要給孩子取名?
蘇月桐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到什麼好名字,她搖搖頭,「這件事,不如麻煩您了,他能夠得到您的照顧,也是他的榮幸。」
蘇月桐低頭吻了吻襁褓中的孩子,他早產孱弱,身量嬌小,她一路顛簸,隨時會有慕容桓的追兵追上來,她不能帶著他冒險,只能將他交給聖女帶回九鼎道撫養。
孩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蹬踏著手腳睜開眼,一雙烏溜溜的眼楮像極了楚奕寒,看人的時候,竟不怒自威,天生帶著一股帝王般的霸氣。
蘇月桐親了親他的小臉蛋,哭笑不得。
她與聖女分別之後,盡快趕回東陵,慕容桓的追兵一路追隨,但過了邊境,戰火紛紛之地,他們也不好追過來了。
可蘇月桐看到這飽受摧殘的城池,卻于心不忍,甚至心痛不已。
她加快了上山的腳步,如聖女所說,岳默山的位置並不好找,人煙稀少也就罷了,從外表看來,它就是一座荒山,一路山上並無美景,甚至幽靜的可怕。
活人居住在這里,怕是會折陽壽。
蘇月桐想不通,楚奕寒為什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
她上山一路都走的很快,可快要到山頂的時候,她卻慢了下來。
楚奕寒……
這個名字就像一道符咒,封在她心上,將她死死困在里面,不讓她出來,也不讓別人進去。
她終究,是怕了跟他相見。
怕看到他厭惡的眼神,怕他的惡語相向。
怕自己對他……不夠冷硬,還心懷眷戀。
可他對她來說,是個拋妻棄子的人,拋棄了她,連孩子都不要了。
他是如此殘忍。
那麼,她為什麼還要怕他呢?
蘇月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咬著牙朝山頂走去。
山頂並不是開闊的平原,而是茂盛的樹林,樹林掩映之中,好像隱藏著什麼。
蘇月桐戒備起來,謹防著有毒蛇猛獸一類出沒。
而她才剛剛走進,就觸動了機關,箭雨嗖嗖嗖的朝她射過來,若不是她閃得快,就被射成篩子了。
而她發現,箭雨是從樹林里發射出來的,那一處藤蔓圍繞,隱約露出石門的一角,蘇月桐反手抄起幾支箭扔了回去,釘入石門之中,她大喊,「楚奕寒,你這個懦夫,給我滾出來!」
「東陵四分五裂,都快淪為他人的地盤了,你看不到嗎?還龜縮在里面,你究竟在干什麼!」
蘇月桐氣惱的很,躲過箭雨,沖到了石門面前,扒開藤蔓,踹門大罵。
這石門是有機關的,她找不到外面的開關,就不停的敲門,她就不信楚奕寒听不見她罵!
這個懦夫!
躲在這里干什麼?
修仙嗎!
石門有了動靜,從里面緩緩打開,蘇月桐滿是戾氣的開口,「楚奕寒你這個懦夫!你……」
她看到來人,眼神微頓,「慕修?你怎麼……」
穿著一身素服。
慕修是楚奕寒的謀士,素來跟他形影不離,跟他在身邊一點兒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慕修穿著一身素服,鬢邊的絲絛也是白色的,像是……有了喪事?
「皇後娘娘?」慕修很是驚訝,他方才在里面听到有人謾罵,以為是自己听錯了,沒想到真的是蘇月桐。
她竟來了!
是誰告訴她的?
難道是聖女?
蘇月桐眼眸低垂,聲音沉沉的,「別叫我皇後,我不是誰的皇後。」
她只是,蘇月桐。
「娘娘……」慕修眼眶微紅,神情哀戚,似是有滿腔說不出的苦澀。
蘇月桐問他,「楚奕寒呢?讓他出來,我有話跟他說!他龜縮在這個爛地方干什麼?他究竟知不知道,東陵動蕩,敵人都快打到江都城了!」
他以為他躲在這里,就可以幸免于難嗎?
「娘娘!噤聲,別……驚擾了他。」慕修神情很是惋惜。
東陵的政局,他並非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