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楚奕寒不曾對任何人提起過,連慕修和蘇月桐也不知道。
他的父皇曾經告訴過他,若是忠勇侯府忠義,便好生待之,若是不忠,便傾力滅之。
宮甜甜性烈如火,卻忠心耿耿。
不像她的父親。
他父親的錯,也隨著她母親的死,一起被掩埋了。
現如今……
「皇上,冷太師和程岩聯合朝中多位大人,痛陳宮將軍的罪狀,皇上該下決斷了。」慕修微微嘆氣。
這是楚奕寒登基以來的第一樁大案,必須由他親自裁決,哪怕是楚錦凌,都沒有權利對宮甜甜下判決。
這一整晚,慕修陪著楚奕寒,看著他寫廢了無數張判決書。
好不容易斟酌出最後一張,楚錦凌次日來回報楚奕寒,說宮甜甜認罪了。
楚奕寒臉色煞白,手中的朱筆,‘啪嗒’落在黃帛上,這張判決書,廢了。
花傾落將這個消息帶到景仁宮,告訴蘇月桐,他扒開蘇月桐的頭發,露出她那張蠟黃的小臉,露出嫌棄的神情,「看你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難看死了!」
蘇月桐的臉現在不僅難看,還血色盡褪,她抓著花傾落的袖子,滿臉淚痕的哽咽著,「怎麼會這樣?她怎麼會認罪呢?」
宮甜甜不可能會殺人,她怎麼會認罪呢!
花傾落扶著她的雙臂,穩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感覺到她的縴細,他的火氣沒了,心里全是對她的心疼,「我也不知道,今日早上楚錦凌就已經將這件事告訴楚奕寒了,楚奕寒已經下了判決,杖責一百,流放北境,削去爵位,此生不得回江都。」
「削去爵位,此生不得回江都……」蘇月桐猛地跌倒在地上,「這比殺了她還讓人痛苦啊!」
楚奕寒明知道,宮甜甜這條命豁出去了都不在乎,但是她在乎忠勇侯府!
這是她祖輩父輩攢下來的榮耀,是她此生的驕傲,是她脊梁骨中最強勁的血液,削爵流放,貶為庶人,不是讓她比死更痛苦百倍嗎?
她半生為東陵征戰沙場,最後卻落得這樣一個結局?
跟上一世一樣,一模一樣嗎?
「不!!!」蘇月桐哭著尖叫出聲,「不能!她不能這樣!她會死在北境,她會死在北境的!」
「你冷靜點!冷靜點!」花傾落將蘇月桐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小狐狸別怕,你冷靜點,我在呢!她不會死的!大不了我帶她回南陵,讓她在南陵繼續當將軍好不好?你別哭,別哭!」
花傾落無所畏懼,可他唯獨怕蘇月桐哭,怕看她傷心難過的樣子。
蘇月桐從他懷中掙扎出來,她跑到景仁宮門口跪下磕頭,「臣妾求見皇上!求皇上讓臣妾見宮將軍一面!」
花傾落跟了出去,瞪大眼楮看著她,「蘇月桐,你瘋了是不是!他都把你丟到這份兒上了!你還求他!」
蘇月桐無視花傾落在一旁跳腳,不停的磕頭請求,門外的侍衛早就看見了,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彩靈也在蘇月桐身旁跪下,跟她一起磕頭。
蘇月桐磕了好幾個時辰,侍衛終于忍不住跑到楚奕寒面前稟告,楚奕寒听的握緊雙拳,手背青筋暴起,壓抑著沉沉的怒氣,「讓她靜思己過!莫理旁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