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柔月兌掉滿是血污的夜行衣，摘掉頭上的兜帽，如釋重負地出了一口氣，「呼——好累！」
電椅上的方飛浪，眼眸中閃過驚喜神色，很快又被疑惑取代。
「想問我怎麼跟來的？」
葉小柔一邊替方飛浪解開束縛手腳的鐵鏈，一邊偷瞄他的腰部以下，「厲害啊！這種程度，竟然沒失禁？」
方飛浪也跟著低頭看了一眼，忍不住自嘲道，「是挺厲害！你還沒說，你怎麼來的？」
「說來話長，咱們換個干淨地方，慢慢聊？」
葉小柔一臉不屑地瞥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尸體，「好歹也是億萬身家，就只有這種程度的手下？」
方飛浪無奈一笑，簡單活動一下，麻木的胳膊，跟在葉小柔身後，來到隔壁房間。他們沒急著離開，是在等應劭去而復返！
開弓沒有回頭箭！
有些事，一旦開始，就必須要有一個結果！
「我一直在你身邊。從藥倉，到蝴蝶會館，再到這里……」葉小柔背著手，嬌俏一笑道，「總算沒白跟來！」
稍作停頓，她繼續道，「一開始，我擔心嬴泗的人，對你不利。後來又擔心公司高層，暗中對你下手。出于安全考慮，我沒通知你身邊那些人，倒不是說他們酒囊飯袋，只是擔心他們會壞事。」
方飛浪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早就知道了。」
「什麼？」
輪到葉小柔滿臉震驚地看向方飛浪，她可是在東瀛深造過忍術的女人，跟蹤術絕對一流！怎麼會被發現呢？
「吹牛！這種時候還吹牛！真有你的！」葉小柔不服氣地說道，「你倒是說說，怎麼發現我的？」
「氣味、心跳、呼吸。」方飛浪淡淡一笑道，「你的味道，你的心跳，你的呼吸，我都能感受到！之所以沒叫你出來，是覺得我還能再堅持一下！」
「你倒是不怕死！」葉小柔嗔怪道。
方飛浪聳聳肩，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管怎麼說，你又救了我一次。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先欠著，以後有機會再說。」
「你就不怕欠多了，我請你以身相許？」
葉小柔目光灼灼地看向方飛浪，伸手去擦拭他臉上的水珠。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來自哪里，活了多少年，他都是她眼中那個溫柔儒雅的男人，從來沒改變過。
方飛浪沒躲也沒閃，由著她擦完，方才笑著回答道，「德城骨科？兄妹相殘？不好吧！太重口了！」
「我這人呢，這輩子心里只裝了三個女人。一個是我老婆，我今生摯愛！一個是我女兒，也是我的摯愛！最後一個，就是我情同手足的親妹妹，也是我的摯愛之一，這個人就是……」
「你」字尚未出口，門外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方飛浪最先听見腳步聲，立刻噤聲，同時朝著葉小柔豎起食指，用口型示意她安靜。
二人側目而視，看見前呼後擁的應劭，雙手抄兜，大步流星地走進剛才那個房間。
進門沒多久，就听「啪」的一聲，像是某人挨了耳光。
緊跟著，應劭的罵聲傳了出來，「廢物！都是廢物！還不快去給我找？翻遍九州，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快！去！」
這邊應劭的聲音未落，方飛浪和葉小柔就沖進房間，三下五除二放倒應劭身邊跟著的那些人。
四目相對之際，應劭眼中閃過一抹焦慮。
「方飛浪，我這麼做，是為了你好！」應劭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擁有改變世界的力量，為何要像那些普通人一樣自甘平庸？你不該這樣苟且偷生！這不是你該過的日子！」
宛如廣場上的演說家，應劭的嘴里，從來不缺勵志上進，鼓舞人心的話語。
但是方飛浪已經听夠了，這傳銷似演講，不等他滔滔大論，就打斷他的話，「你的命，在我手里。你殺你，如同碾死一只螞蟻。但是我不想那麼做，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願意為自己的理想世界，付出一切，包括性命！我可以不逼你，但是你得向我保證，等你恢復記憶時，一定要把長生不老藥的炮制方法，告訴我！」
應劭咧嘴，猙獰一笑道，「我可以等！無限期等！畢竟，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方飛浪揉了揉眉心，感嘆道，「真是一個固執的家伙！」
「我不介意殺了他。」葉小柔調皮一笑道，「一了百了。」
方飛浪搖搖頭，說出一句，讓葉小柔莫名其妙的話，「殺了一個應劭，還有無數個應劭。他不過就是個替身而已！真正的應劭，怎麼會這麼輕易露面？這麼輕易落入我們手中？」
一個身價百億、千億的人，往往不會輕易露面。
就算露面了，多半也不會是以這種方式。
從方飛浪提問，應劭不肯正面回答之時起，他就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也許是第六感，或者直覺之類的東西，他總覺得眼前的應劭，大概只是個替身。
被方飛浪揭穿身份之後，應劭並沒有急著反駁或者解釋，反而「嘿嘿」一笑道，「我等你。」
話音未落，一柄匕首沒入他的心髒。他笑著倒下，握著刀柄的右手，無力垂落在地。
「自殺了？腦子有病吧！」
葉小柔暗罵了一句，立刻上前試探鼻息，跟著朝方飛浪搖了搖頭，「死了。」
方飛浪垂眸，看著地上的尸體。
他清楚地意識到，真正的麻煩，已經找上門了！
一個清楚知道他底細的人，藏在暗處，操控掌握他的一切。身邊所有人都是那個人的提線木偶，而他，則是這場游戲中，任由擺布的那枚棋子。
隨著這盤棋越下越大，牽扯進來的人和事越來越多，已經完全超乎方飛浪的控制。
應劭的出現和幾近瘋狂的表演，只為了給自己留下一個名字……
「哥？你想什麼呢？」葉小柔推了推方飛浪，一臉無奈地說道，「別想了，人都死了。」
方飛浪無奈一笑，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索性什麼都不想了。和葉小柔打趣道，「看見這麼多死人，我突然想起來，自己會拘靈遣將，你說我要不要把他們的生魄拘回來，凌虐一百遍？」
葉小柔撇撇嘴，滿臉不屑道，「你自己玩吧！我得回去了！」
臨走時，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又特意囑咐了一句，「嬴泗重傷，上邊不會善罷甘休，很快就會查到你頭上，最好早做準備……」
方飛浪點點頭，「你自己小心！我和團團一起等你回家。」
鼻頭一酸，葉小柔轉身走了。
方飛浪返回酒店時，已經是凌晨一點。
一進門，就看到寧若冰窩在沙發里，頂著兩個巨大無比的黑眼圈，盯著電視。
听到門口有動靜，她一臉警覺地看過來，發現方飛浪回來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你回來了。」寧若冰一臉木訥地看過去，「咱們聊聊？」
方飛浪微微一笑道，「介意我先洗個澡嗎？一身臭汗，怕燻到你。」
寧若冰想了想，點頭說了一聲「好」，繼續心不在焉地盯著電視。等方飛浪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時，她已經倚著抱枕睡著了。
方飛浪沒舍得驚動她，背靠沙發而坐，眼神溫柔地看向她的睡顏。看著看著，嘴角上揚，腦袋一歪，就這麼笑著睡著了。
今夜，他終于可以安安穩穩地睡上一個好覺了。
同一時刻。
某醫院的重癥監護室前，一位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老者，站在窗前，凝視星空，「泗兒受傷，你們一定很高興吧？」
站在他身後的八男一女，各個如驚弓之鳥一般，搶著洗清自己。
「爸！嬴泗受傷，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們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都是您的孩子，怎麼可能做出自相殘殺的事呢？」
書友們之前用的小書亭 已經掛了，現在基本上都在用\咪\咪\閱讀\app \\ 。
「就是啊爸！泗弟是我們的心頭肉，大家恨不得能替他受傷呢！」
「我查過，阿泗受傷，和藥倉里的試藥人有關，您放心，我一定會繼續追查下去，還阿泗一個公道！」
……
眾人爭搶著表明心跡，恨不得當著干爹的面，自剖心肝。
「呵！」
嬴仁義一聲冷笑，手指著一眾兒女，寒聲道，「我給你們一天時間，查不出凶手，通通滾出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