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堯舜和白藥王是過命的世交，倆人從小就是鐵哥們，要沒這層關系，也不可能挖門子盜洞，死活非要給白老頭的女兒治病。
自然，他也是知道白美人和人有過婚約的。
只不過，這年月，沒幾個把當初隨口說說的女圭女圭親當真，也就白藥王這個老古板，還惦記著這回事，一直等著男方上門來提親。
如今見著白藥王的準女婿，黎堯舜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你見過你那美人未婚妻嗎？」
他這麼一問，把丁申醫搞得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道，「我沒見過！丑也好，美也罷，總歸是家里定下的，我要是不娶她，家中老娘舅還不得活活氣死！」
黎堯舜砸吧砸吧嘴，忍不住感慨道，「現在這社會，像你這樣孝順的好小伙子，實在不多了！可惜！可惜！」
「可惜什麼？」丁申醫眨著眼楮看向他，總覺得他這話里有話。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黎堯舜忙擺手掩飾道，「我就隨口一說，你別往心里去。」
別人不知情，他可是親眼見過白美人，那長相……不提也罷！
听著倆人聊天，方飛浪垂著眼角，一聲不吭，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
一個小時後。
黑色寶馬停在白家莊園前，這是一棟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乍一看，還以為設計者把魔都四合院，原封不動地搬了過來。
「黎先生好！夫人吩咐我在這里等您。」
身穿黑色長袍的管家，朝著黎堯舜點頭示意。
一行三人，在管家的指引下，來到西廂房一處院落。
「我的天！這門鎖是金的吧？」
丁申醫盯著門環上的老式門鎖，下巴差點跌落在地。一早就听說白家富可敵國，可也沒想到，這家人，連門鎖都是金的！就不怕被人偷？
「回先生的話，門鎖、門環、門框、都是萬足金。老爺不喜張揚，所以才把門板換成了玫瑰金。」管家彬彬有禮地回答道。
丁申醫听得瞠目結舌！
他和方飛浪去過霍家、徐家、陸家，這幾家可都是名副其實的豪門大戶！和他們這幾家比起，白家的「低調」多少有些差強人意啊！
「先生請！」
管家把方飛浪讓進去，卻把丁申醫攔在門口，似乎不想讓他進去。還沒等他開口，就听黎堯舜在後邊說，「管家，讓這位丁小醫生進去，我和白夫人自有交代！」
稍作沉吟，管家禮貌後退一步，把丁申醫放了進去。
攔人是規矩，放人是情面。
「方神醫，我不方便入閨閣內院，暫且在門外等候。」黎堯舜交代了一句，直接右轉，進了門房去喝茶。
「二位，請隨我來。」
一位老年婦人，接替管家在前面領路。
丁申醫跟在方飛浪的身後，忍不住小聲道，「我的媽呀！主任，咱倆這是進劇組了吧？瞧他們的穿衣打扮，再配上這大四合院，保不齊里面住著高翠蘭啊！」
「高翠蘭？」方飛浪側頭看向他，破天荒地接過他的話茬，「那你不就是豬八戒了？」
丁申醫皺著眉頭，仔細那麼一琢磨，似乎還真是那麼回事！
怎麼繞來繞去，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不由得臉紅噤聲，再也不敢多言。
「方大夫，請！」
臨進門前，老婦分別遞給方飛浪和丁申醫一個面具，意思讓他們把面具戴上再進去。方飛浪接過面具直接戴好，邁步就進門了。
丁申醫看著手里豬八戒的面具，心里十分不情願。
耐不過沒有選擇余地，只能硬著頭皮戴上，一邊戴著一邊問老年婦人，「阿姨，為啥還要戴面具呢？」
「小姐久居深宅，不見外人，社交恐懼嚴重。戴上面具，方便你我他。」老年婦人的解釋，讓丁申醫沒了二話，乖乖跟著方飛浪進去。
一進門，丁申醫就被撲面而來的魚腥味嗆得無法呼吸。
這腥味，讓他覺得自己進了海鮮市場！
再看房間里的擺設，隨處可見美人魚的油畫、插畫等等，幾乎整個房間都是美人魚周邊。
丁申醫心底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這白家小姐，該不會是一條美人魚吧？是魚頭人身？還是人頭魚身？
想想就覺得翅激啊！
從客廳進了臥室，方飛浪第一眼看到病人白美人，也忍不住挑眉豎目，瞪著眼楮盯了她足足一分鐘。
要不是自己是黎堯舜介紹來的，方飛浪還真覺得自己被特效化妝術耍了。
眼前的女孩，所有在外的皮膚，無一例外長著水藻綠色的細鱗片。從她周身散發著的淡淡的魚腥味兒來看，這女孩極有可能是從西游記里跑出來的鯉魚精。
拋開個人雜念，方飛浪上前問診，「幾歲得的病？吃過什麼藥？看過幾位醫生？平時有什麼癥狀？」
單從表面看出病癥源頭，也不能就此下方診治，多少走一下流程，既讓病患安心，也能讓家屬安心。
方飛浪事無巨細的問診，跟在他身後的丁申醫，大腦一片空白，一句也沒听進去。他心心念念只有一個想法，退婚！必須退婚！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娶一條魚精！
愛情可以沒有，總不能連姓生活也不讓他有！
這位白家小姐，雖然人長得嚇人，聲音卻十分好听，她沒急著回復方飛浪的問題，反倒連著問了他好幾個問題，「你就是方飛浪？剛拿了杏林國手大賽冠軍那個男人？你把面具摘下來讓我看看，和電視里長得像不像！」
方飛浪摘下面具，勾著嘴角，似笑非笑地看向白美人，「這回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本人比電視上好看！」白美人「咯咯」笑道，「我這病反正也治不好了，不如咱們聊聊天吧！我爸整天把我關在家里，能見個活人，對我來說，簡直太開心了！……吃糖嗎？這個牌子的夾心巧克力糖超好吃！」
方飛浪接過巧克力，語氣篤定道，「白小姐，我能治好你的皮膚病。」
听他這麼一說，白美人笑嘻嘻的臉孔，瞬間僵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憂傷神色，「我的魚鱗病不是天生的，听說是小時候玩魚，被魚鱗割破了手指之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一開始，只在四肢蔓延生長，後來遍及全身。一到冬天身上就會起干皮，尤其是腿，掉皮十分嚴重。」
「隨著年齡增長，全身的皮膚，呈灰褐色鱗屑和深重斑紋。最後，連臉上也長滿了魚鱗。」
深吸一口氣，白美人又恢復之前的笑臉，「以前還可以網戀一下，現在算是徹底的見光死了！也不知道我那指月復為婚的老公，見到我這模樣，會不會嚇得昏死過去！哈哈……」
「魚鱗病又叫蛇皮癬，大凡先天稟賦不足，腎精衰少者，肌膚失于精血濡養而致燥揭甲錯。精血不榮，化燥生風，或精血不足而外受風邪，致成本病。」
「正常情況下，魚鱗病患者不會有魚腥體味。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錯信了庸醫，錯服魚鱗湯，才會加重病情。」
方飛浪一席話，驚得白美人兩眼發直，雙臂也不听使喚，像篩糠似的亂顫起來。
「你……你太厲害了！」白美人顫抖著聲音驚呼道，「你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中醫！」
方飛浪淡淡一笑，「換我來治你的魚鱗病，應用內外結合治法。方劑選養血潤膚湯內服，輔以中藥燻蒸外浴、一並針灸治療，可在三日內月兌胎換骨。」
這回，不止白美人驚得說不出話來，連丁申醫也跟著心緒不寧，忙拽了拽方飛浪的胳膊，低聲提醒道，「主任！咱們先治著看，不急著下定論啊！」
學中醫的人，都知道皮膚病相對其他病難治多了。
更何況是這魚鱗病，就算主任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三天內治好啊！
這海口一旦夸下，萬一出點什麼差錯，這不是自砸招牌嗎？
成名難，毀名易，不可輕下斷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