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喉嚨被口水堵住,周冰倩猛地咽了一口口水,繼續說道,「那個人死之前,說了一個沈字,我听得很清楚……」
方飛浪紅著眼楮,盯著周冰倩,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不再相信!
起身從地上站起來的一刻,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周冰倩,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女兒在哪?」
周冰倩上前一步,雙手死死抱住方飛浪的褲管,「老公,我真的不知道!你別再逼我了!非要我剖心挖肝,你才肯相信我嗎?」
方飛浪一聲冷哼,抽身後退兩步,兩眼寒涼得沒有任何溫度,仿佛一塊千年寒冰,把周圍的人凍得瑟瑟發抖。
「老公,你真的不相信我了嗎?咱們五年的感情,比不上陌生人一句謊話?」周冰倩一臉幽怨地看向方飛浪,「我今天就用行動證明給你看,我沒撒謊!」
話音未落,她一頭撞向附近的水泥牆。
預期中的疼感,並沒有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觸點柔軟,再抬起頭來,發現方飛浪用胳膊擋住了她。
不覺間,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他心里舍不得她!
「老公……」
周冰倩順勢倚進方飛浪的懷里撒嬌,這一舉動,讓方飛浪趨于平靜的內心再起波瀾!
他憤怒地看著她,女兒下落不明,她絲毫不關心孩子的死活!
像這麼自私的女人,他竟然痴心愛了她五年?
「咳咳……」
追擊暗殺者無果的閻如玉,再次出現在方飛浪身後,故意輕咳兩聲。她本來沒想打斷這「溫馨而又美好」的一幕,但她實在忍不住。
這種口蜜月復劍的女人,怎麼就能入了方飛浪的心呢?
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眼瞎心盲直男癌患者?
她必須讓他看清楚,這個蛇蠍女人的狠毒心腸!
「我們找到團團了。」
閻如玉語氣平淡,絲毫沒有邀功的意思。
可她的話,在周冰倩听來,分明就是爭寵邀功!
「是嗎?我女兒在哪兒?」周冰倩搶先一步問道。
閻如玉眯著狹長的狐狸眸子,饒有興致地看向周冰倩,「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她就在你家別墅的地下室的隔間里。」
周冰倩心跳加速,腦子里一片空白。
「怎麼可能?」
她語氣驚詫,滿面震驚,像極了完全不知情的人。
下一秒,她忽然反應過來,本能去抓方飛浪的手臂,被對方無情避開。
「孩子在哪兒?」方飛浪簡單干脆地問道。
閻如玉收斂笑容,一本正經道,「在醫院。孩子被找到時,處于半昏迷狀態。我們把她送去醫院,大夫診斷說,她這段時間,一直在服用安眠藥物……」
後面的話,方飛浪已經無心去听,他只想第一時間,趕到女兒身邊。
但是,臨走之前,他必須把這里事情解決完。
視線落在王法身上,「兄弟,忍一下!」
王法「嘿嘿」一笑,「我不怕疼!來吧!」
方飛浪找了一塊木板,用作固定處理,先後替王法重新接好,斷掉的手腕和腳踝骨。
一般人無法忍受的痛楚,王法硬是咬牙忍了過來。
處置結束,王法就被閻如玉的人抬出去,送去醫院急救。
方飛浪緊隨其後出來,準備搭乘閻如玉的車,趕去醫院看女兒。
一行人剛上車,周冰倩就從後面追了上來,瘋狂拍打著車門,哭哭啼啼訴委叫屈,「老公,你听我說……」
「我們的賬,以後再算!」
方飛浪懶得听她廢話,連正眼看她的心情都沒有。
原本,周冰倩也打算跟著上車的,誰料到閻如玉先她一步,把車門鎖死。
不管她怎麼拍打車門,對方都不開。
一陣塵土翻滾,榮家廢墟再次恢復死寂。
如墨的夜色,像怪獸的血盆大口,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全部吞噬進去。
一時間,恐懼、顫栗、驚慌等情緒,一股腦兒地襲上周冰倩的心頭。她驚恐地瞪大雙眼,雙手死死抱住腦袋,忍不住失聲尖叫,「啊——」
就在這時,黑暗中閃出一道人影,邁著輕盈的腳步,走向周冰倩。
……
醫院里。
方飛浪看到久違的女兒,消瘦的面龐,蒼白的皮膚,緊皺的眉頭,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控訴她這段時間的委屈遭遇。
「方哥,這事還要繼續查下去嗎?」閻如玉試探著問了一句。
「查!一查到底!」
方飛浪臉色凝重,一雙眼深不可測。
不查出一個結果,他怎麼向女兒受過的苦交代?
「是。」
閻如玉微微頷首,轉身離開病房。
「等等。」方飛浪忽然叫住她,「我要找一個女人,她叫李海晏……」
話說到一半,手機忽然響了。
這是寧若冰打來的第六個電話。
眼楮盯著手機,方飛浪抬眸對閻如玉說道,「辛苦了!」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謝謝你幫我找到女兒。」
閻如玉挑眉一笑,「哥,你可是手持閻王卡的男人!為你效力,是我的榮幸!」
像是怕方飛浪擔心,閻如玉又補了一句,「榮家廢墟的尸體,你不必擔心,我的人會處理妥當。」
二人相視一笑,閻如玉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轉身離開病房。
方飛浪這才接起寧若冰的電話,語氣疲憊道,「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寧若冰沉默片刻,反問道,「你……好像很累?」
「團團找到了。」方飛浪淡淡地說道,「我很高興。」
「真的嗎?你們在哪兒?我去接你們回家!」
隔著電話屏幕,都能感受到寧若冰的激動和熱情,方飛浪心中一暖,不覺間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用了,明天我們就回家了。你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我把葉南星從家里攆出去了!」寧若冰一聲苦笑,「外公痛罵我一頓,把我從家里趕了出來。我現在成無家可歸的孤兒了,沒人收留只能睡大街!哎!你能收留我一晚嗎?」
方飛浪看著對面的空閑床位,稍稍動了心,卻忍住沒開口。
「你怎麼不說話了?」
寧若冰語氣中流露出淡淡的失望,她已經「求饒」到這種地步了,他還不肯給她一個機會嗎?
「中醫院有職工宿舍,我可以安排後勤給你騰個房間。或者,碧桂圓小區附近也有很多酒店……」
方飛浪說到這里,忽然想起,當初自己無家可歸時,是寧若冰收留了他們父女倆。
莫名的,心就軟了。
「我對面還有一張陪護閑床,你要是不嫌棄的話……」
不等方飛浪說話,寧若冰急忙搶過話茬,「我不嫌棄!地址發我,馬上到!」
說完,生怕方飛浪後悔似的,直接掛斷了電話。
十分鐘後。
寧若冰拎著大包小包,躡手躡腳地走進病房,用氣聲對方飛浪說,「這些都是給團團帶來的衣服和零食,等她醒了,我先給她洗個澡,再換上新衣服……哦,對了,這是我買的夜宵,咱倆出去吃吧!省得吵醒她……」
晃了晃手里的外賣紙袋,寧若冰又探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方團團,不由得皺起眉頭,小聲嘀咕道,「怎麼瘦了這麼多呀?真叫人心疼!」
一整天粒米未進的方飛浪,在看到外賣食盒的一刻,忽然餓得厲害。
從寧若冰手里接過外賣,和她一起走出病房,在走廊的長椅上並肩坐下。
打開食盒的一瞬間,他愣住了。
家常茄子、紅燒肉、涼拌黑木耳,全都是他平時愛吃的菜。
「孩子怎麼找到的?快給我說說。」寧若冰一臉迫不及待地看向方飛浪,「一定很不容易吧?」
方飛浪哭笑不得地看著她,「綁匪9塊9包郵送到家門口。」
女兒回家,籠罩在他心頭的烏雲,不覺間全都散了。偶爾也有心情,開上一兩句玩笑。
「討厭!」
寧若冰白了他一眼,「我和你說正經事呢!要是孩子自己走丟了,被好心人送回來,我出十萬感謝金,親自登門感謝他。」
「要是有人綁架孩子勒索贖金,我們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對罪犯的縱容,就是對善良人的犯罪!」
方飛浪的嘴角多了一絲僵硬笑容。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難道要告訴她,孩子的親媽綁架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