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
方燃推門而入，怒沖沖地朝著方飛浪嚷嚷，「搞什麼啊！拜托你們！在家里看小電影，把音量調小！人家還是個寶寶！」
「 ！」
隨著房門被重重地關上，寧若冰繃緊的神經，稍稍松弛下來，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方飛浪，忽然「噗嗤」一聲大笑出來。
方飛浪額頭上滿是細密汗珠，咧著嘴角，跟著一起傻笑起來！
「好險啊！」
寧若冰往說拽過浴巾，如釋重負地出了一口氣。
「是啊！下次還是要把門鎖好！」方飛浪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心髒「砰」「砰」跳個不停。
剛才要不是方燃突然闖進來，他可能已經對寧若冰干壞事了！
「下次治療還真不能在家里！」寧若冰滿面紅暈地說道，「影響實在不好！」
方飛浪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從明天開始，咱們還是在中醫院推拿吧！穿上白大褂之後，成為秦獸的幾率比較小！」
「討厭！把臉轉過去，我要換衣服了！」寧若冰一聲嬌嗔，方飛浪忙轉過身，「我還是出去吧！」
說完，推門離開臥室。
背靠著門板，方飛浪深吸一口氣，總算讓自己平靜下來。
一抬頭，見養父手里攥著煙盒，東張西望，似乎在找抽煙的地方。
「爸！」
方飛浪輕輕喚了一聲，方父臉上劃過一絲尷尬神色，跟著舉起手里煙盒，「抽根？」
「好！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抽！」
就這樣，父子二人一前一後上了天台，迎著夜風點燃一根香煙，不緊不慢地抽著。
良久，方父才開口道，「倒插門的日子不好過吧？我們三口人，給你添麻煩了！」
方飛浪一臉詫異地看向方父，「爸！你說啥呢？我不是上門女婿！」
「兒媳婦人不錯，倒插門不丟人！」方父一聲長嘆，「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能來你這里……」
「爸，家里出什麼事了？」
方飛浪眉頭微皺，他就覺得家里有事瞞著他！
按照老爹的脾氣，咋可能沒事來親家家里小住。
「咱家藥圃生意賠了，家里的房子給人抵債了，我和你媽沒地方落腳，正準備去投奔你大舅，兒媳婦就來接我們了。你妹見兒媳婦開的是賓利，死活都要過來看看你，加上你媽也想出來散散心，這才來的。」
方父一聲長嘆，「我來了才知道，你日子也不好過啊！李家這麼有錢，老李頭又這麼刁蠻，他家軟飯是那麼容易吃的？」
「再者說，你和兒媳婦還沒個孩子……」
方父說完，一臉心疼地拍了拍方飛浪的肩膀，搖頭嘆氣地轉過身，「明天我們就走！」
「爸！我不是……」方飛浪解釋的話還沒出口，就被方父擺手制止，「爸也年輕過！啥不懂啊？能少奮斗三十年，也是你的福氣！努力吧！」
「……」
從天台下來，方飛浪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的臥室，更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只知道，一覺醒來時，身上蓋著毯子，床頭櫃上還放著一盞熱茶。
抿了一口茶，方飛浪換好衣服離開房間，準備先去醫院一趟，再帶著家人出去玩玩。
剛從房間里探頭出來，就見方燃戴著耳麥，搖頭晃 地從房間里出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樓下走，連方飛浪叫她也沒听見。
餐廳里，方、李兩家人正在享用早餐，唯獨不見寧若冰。
「兒媳婦真上進，手底下管著那麼多員工，還要起早去上班！」
方母裝模作樣地抿了一口咖啡，嫌苦差點吐出來，硬是忍著咽了下去。
「年輕人嘛！不努力怎麼行！」
李翠芳和方母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見方飛浪下樓，忙擺手招呼他，「小浪，快過來吃早飯！」
「媽，我不吃了。今天是我第一天去急診室，早點過去熟悉一下情況。」方飛浪有些抱歉地看向養父，「爸！媽！我一會兒看情況，單位不忙，我就請個短假，陪你們玩玩逛逛！實在沒時間，我找朋友帶你們四處轉轉！」
「去忙吧！」
方父擺擺手，正要往下說，被老婆張玉珍截去話頭，「有朋友好呀！記得叫你朋友開車來，你妹喜歡坐車！」
正在听音樂的方燃，突然摘下一只耳麥，朝著方飛浪嚷嚷，「叫他開好車過來！別讓我丟人！我好多同學都在沙市住！」
方飛浪無奈一笑，轉身模了模女兒的小腦瓜，「乖乖听外曾祖父的話！」
從家里出來，方飛浪看了一眼隔壁別墅的裝修進程，正要去單位上班，先後接到老劉、王法的電話，忙不迭地趕往殯儀館，送王德順最後一程。
殯儀館里，人山人海，一度讓方飛浪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
「方哥！」
隔著人海，王法紅著眼楮，和方飛浪打過招呼，匆忙解釋道，「實在抱歉！這兩天忙著選墳址、挑棺木，忘了通知你時間……」
方飛浪拍拍王法結實寬厚的肩膀，「沒事！我都理解！你忙吧！不用管我！」
王法點點頭，掉頭去招呼其他前來吊唁的人。
老劉湊到方飛浪跟前，遞給他一根煙，倆人站在角落里抽起來。
「王叔一輩子幫過不少人，今天來這些人，全都是受過他恩惠的人！他這輩子呀！忒值了！」老劉感慨道，「這還有不少人沒趕過來呢！」
方飛浪點頭，看著人頭攢動的現場，越發認同老劉的話。
仁者萬人敬仰！
人活一輩子，有圖名的，有圖利的，到末了才明白，這輩子真正活的就是個人情世故！
沒人情味兒的人，可能一輩子也理解不了吧！
追悼會時間不長，王法發言時間前後也就五分鐘，告別結束後，王德順的遺體，就被拉回鄉下老墳地，按照他生前的吩咐，葬入祖墳之中。
方飛浪一路送王德順入土，回到醫院上班時，已經是上午十點。
一進急診室，就迎上丁申醫那張笑容滿面的大餅臉，和陸夢萌黑著眼圈的哭喪臉。
倆人一左一右站著，像急診室兩大鎮宅獸似的。
和方飛浪想得有些不太一樣，中醫院的急診室，閑得門可羅雀，完全沒有西醫急診室那麼忙碌。
幾位急診醫生，的，玩手游的玩手游，還有兩個實習醫生在視頻聊天。
這哪是急診室，簡直就是茶館！
「方主任，我干點啥？」丁申醫抱著膀子，一本正經地看向方飛浪，「請指示！」
方飛浪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茶杯，吩咐道，「給我倒杯水吧！」
話音未落，周友乾端著大搪瓷茶缸子，從外面閑庭信步地走進來，「喲！老方！來得挺早啊！午飯吃點啥啊？」
「急診室平時也這樣嗎？」
方飛浪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科室，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他怎麼覺得外公把他安排到這里來，是讓他養老來了？
「中醫院的急診室，本來就是最清閑的地方！這麼說吧，但凡有點腦子的患者，都不會來中醫院急診室！西醫急診室的進口設備不香嗎？咱院這設備，比我歲數都大！」
周友乾笑嘻嘻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模出一把茶葉扔給丁申醫，「把這個給方主任沏上！」
「哎！」
丁申醫痛快地答應著，動作麻利如猿猴。看得陸夢萌頻頻撇嘴，心中暗罵他馬屁精！
論身份，丁申醫是中醫協會副會長馬博學的外傷，自己是金陵華神醫的女徒弟，按理說也沒個高下之分，可她就是看不上庸俗的丁申醫！
「……」
突然這麼清閑，方飛浪還有點不習慣！
正要和周友乾說點什麼，眼角的余光瞥見門後方向，閃出幾道人影，還以為是急診患者來了，忙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