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醫跪地不起,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起來,這就很古怪!
方飛浪沉默片刻,開口道,「抱歉!我听不懂你的話。另外,我也不是你的王。」
「我這次過來找您,是听我外公李國祥說,你能解巫毒。所以,希望您能不吝賜教!」
听他這麼一說,老巫醫並不感到意外,似乎事先早已知曉一切。
他緩緩開口道,「我的王,解巫毒的法子,我的確懂一些。但您家人所中的巫毒,並不是我這樣的人,能夠解除得了的。」
「想解巫毒,需要山頂九佬聯手!只有他們合力,才有解除這曠世奇毒!」
方飛浪微微皺眉,反問他,「什麼山頂九佬?說清楚點。」
老巫醫點頭,娓娓道來。
珠峰之巔,白雪之地,隱藏著一處大殿。
平日里,暴風雨阻隔,無人可見。
只有逢9這樣特別的日子,才會看見那紅磚綠瓦的琉璃頂。
據說,殿堂之中,住著九位大佬,分別對應著九大古老氏族。
其名分別是,招遠寧氏、弘農楊氏、瑯琊王氏、陳郡謝氏、蜀越吳氏、河東李氏、隴西聶氏清河翡氏,和大荒應氏。
對應九大老氏族的九位老者,各個是百歲高齡,號稱天道老人。
其中最長壽的一個,已經382歲高齡!
他們與世隔絕,不食人間煙火。
隱匿于世界之巔,潛心天道修行。
幾百年的修行,早已功成名就,造就非凡能力。
這珠峰之上的一萬多頭妖獸,都是被他們所食!
而老巫醫,有幸拜會過九佬,得到他們一些點撥,這才有了今日之名望。
因此,提起那九位天道老人,老巫醫眼中的崇敬之情,是不可言說的。
看他這副模樣,方飛浪不禁好奇起,那九位天道老者的來歷!
九大老氏族,除了寧家之外,他已經逐一拜訪過。
並沒有听他們提起過,天道老人之事。
莫非,連他們的子孫後代,都不知道他們尚在人世?
真是有趣!
身為旁听者的葉小柔,在听到老巫醫一番話後,不由得嗤笑道,「你胡說什麼!我經常登頂,從未見過大殿和天道老人!」
老巫醫連連搖頭,語重心長道,「面見天道老人,是需要天緣的!」
方飛浪想了想,道,「好吧,那我就去拜會一下他們!」
老巫醫眼皮一抖,心事重重。
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出天機。
「我的王,在您到來之前,我曾經替您佔卜過。此行珠峰之行,怕是大凶!恰逢今日是百年不遇的凶日,請您打消這個念頭吧!」
對于佔卜之術,方飛浪也略懂一二。
但他從來不對自己,更不對別人使用佔卜之術。
天計算盡又如何?該發生的一樣躲不過。
所以,針對老巫醫的佔卜之言,方飛浪根本沒往心里去。
他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才不會因為一個不相干的人的佔卜而取消。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他起身離開木凳,正欲離開,忽然被老巫醫抱住大腿。
只見他滿眼淚痕,仰頭看向方飛浪,顫抖著聲音說道,「我的王,不要去他們!時機未到!一旦你執意登頂,將會失去所有的一切!包括您的家人和朋友!」
方飛浪俯身,將老巫醫扶起,一字一句道,「為了救老婆孩子,我願意冒險!哪怕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更何況,鹿死誰手,未可知!」
臨走之前,他又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古麗熱巴,轉頭問老巫醫,「你所求之事,就是這女孩的容貌吧?」
老巫醫一臉錯愕,萬沒料到,方飛浪竟然猜透他的心思!
不等他回答,方飛浪就報出一個藥方。
「千山雪蓮3錢,何首烏4錢,冬蟲夏草1錢,蠍子心頭血2兩,輔以黃酒與立冬正午服下,可恢復她的容貌。只是,切記,終于不可沾染葷腥。」
在一老一少的目光注視下,方飛浪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中。
老巫醫倚門而立,眼中含著熱淚,口中念念有詞,「我的王,不要去……」
古麗熱巴一臉疑惑地看向老巫醫,忍不住問道,「師傅,您為何稱他為王?他到底是什麼人?」
老巫醫一言不發,轉身回到木屋,背對著古麗熱巴,又接連佔卜了兩卦。
第三卦之後,他把佔卜用的龜甲投入火中。
一臉絕望地看向徒弟,囑咐她道,「古麗,記住藥方,永遠不要再回來。」
古麗熱巴驚得合不攏嘴,實在想不通,師傅為何如此反常奇怪。
然而,老巫醫沒有半句解釋,只是催促古麗熱巴,在天黑之前,必須下山。
並且,逼迫她發毒誓,永遠不再回來,這才作罷。
帶著滿心疑惑,古麗熱巴背起行囊,一步一回頭地離開木屋。
登上山頂那人,到底是誰?
為何師傅斷言他有去無回?
猶記得那人剛剛出現之時,師傅還囑咐過自己,一定要跟隨他的身邊。
如今,怎麼又變卦了?
難道師傅也有難言之隱?
帶著這份疑惑,古麗熱巴走走停停。
還沒走出多遠,就見木屋起火。
鋪天蓋地的火龍,迅速吞噬木屋里的一切,包括老巫醫。
「師傅!」
古麗熱巴雙膝跪在雪地上,嚎啕大哭。
老巫醫是她唯一的親人,如師如父,如今,她就要永遠孤身一人了!
可她當著師傅的面發過毒誓,不會再走回頭路啊!
嗚嗚……
哭聲越來越大,震得山坡上的積雪,不斷滑落,隱隱傳到攀登珠峰之頂的方飛浪耳朵里。
他駐足停留,看著山下失火的木屋,一陣失神。
「怎麼失火了?什麼情況?」
葉小柔一聲驚呼,心里十分想不通。
方飛浪收回視線,心中一陣意難平。
二人相互照應,很快爬到山頂。
一時間,風雪大作。
葉小柔和方飛浪手牽著手,仍然被沖散。
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有呼無應,有來無往。
被惡劣天氣分開的二人,失去了重逢的機遇,再也沒有走到一塊。
沒有任何攀登經驗的方飛浪,很快被暴風雨吹得不辨東西。
等風雪消退之時,他早已筋疲力盡,耗盡全部體力。
舉目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沒有半點生息。
方飛浪掙扎著起身,視線落在眼前那棟紅磚綠瓦的琉璃大殿之上。
牌匾之上,「天道大殿」四個字,格外醒目。
陽光照射之下,熠熠生輝。
方飛浪深吸一口氣,邁步朝著大殿走去,心中沒有半分波瀾,仿佛對這里毫不陌生一般。
吱呀!
金燦燦的大殿正門,悄無聲息地打開。
一陣暖流,從大殿中流出。
方飛浪邁步踏進殿門,一眼就看到,那九個代表古老氏族姓氏的純金牌匾。
環視四周,只見九個形容逼真的雕像,坐立在牌匾之下。
各個張牙舞爪,看樣子有些年頭。
「嘶!」
方飛浪倒吸一口涼氣,手捂著劇痛不止的腦袋,數不清的信息,潮水一般涌進來。
這該死的頭疼!
之前每次恢復記憶,都會產生這種後遺癥似的頭痛。
這次,也不例外。
啊!
頭痛不斷加劇之時,從側門走出九位老者,各個蒼老至極,幾乎要被皺紋埋沒原有的模樣。
他們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方飛浪身上。
「你終于來了。」
為首的老者,聲音粗糲如砂紙一般。
方飛浪忍痛抬眸看向他,「你是誰?」
老者微微一笑,「這麼說,你還沒徹底恢復記憶?也好!」
站在他身旁的另外一位老者,緩緩開口道,「天道,你可還記得,蕭幼憐?」
啊!
蕭幼憐三個字,從老頭子口中說出的一刻,方飛浪覺得自己的頭都快炸了!
他記得蕭幼憐,卻又不太記得蕭幼憐!
這個名字那麼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
蕭幼憐,到底是誰?
等等!
他想起來了!
當初在大荒西山,他看到的壁畫中,出現過九大古老氏族的故事!
招遠寧家、弘農楊氏、瑯琊王氏、陳郡謝氏、蜀越吳氏、河東李氏、隴西聶氏,清河翡氏,和大荒應氏。
這九大家族,分別對應著,當年的「九子之亂」的背後勢力!而對應他們的「帶頭大哥」,就是自己曾經深愛無比,如今隱匿蹤跡的摯愛蕭幼憐!
記起來了!
他終于記起來了!
當年,一心向道的方飛浪被摯愛蕭幼憐陷害,于飛升之際金丹碎裂,道法消亡,幾欲身死!幸而命大,逃過死劫,卻落下失憶的怪病,根本無法重新踏上修真之路。
似乎,和蕭幼憐有關的那段記憶,太過痛苦,被方飛浪自我封閉了。
時至今日,那為數不多的,1%的關于蕭幼憐的記憶,半點不曾恢復!
曾經,他想的很開,認為只要自己放下蕭幼憐不提,就可以和老婆、女兒和家人朋友們,過最平淡的幸福生活!
他甚至連腦海里那部《大荒蕪經》也不在意!
此刻,舊事被人重提,方飛浪心中怒火萬丈!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九人,不由得一聲冷笑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