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飛浪做夢也沒想到,外公口中的巫醫古麗熱巴,竟然親自找上門來!
原以為古麗熱巴是一位垂暮之年的老者,見面之後,意外發現對方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年輕兩歲。
打過招呼之後,才知道來者不是外公口中那位巫醫,而是他的女徒弟。
古麗熱巴一襲異域風情的長裙,身上的銀飾品,不時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響。
她端坐在方飛浪的對面,一字一頓地說起老巫醫的委托。
「方神醫,家師今日佔卜,得知有人來訪。特意叫我下山相迎,他擔心你找不到上山的路,叫我帶你們回去見他。」
古麗熱巴一席話,讓葉小柔頓時心生疑心。
當下反問她,「既然老巫醫知道我們的來歷,為何不親自下山?」
被她針鋒相對,古麗熱巴非但不怒,反而笑道,「這位小姐姐有所不知,家師發過毒誓,一輩子不下珠峰……」
像是被人迎頭潑了一盆涼水,葉小柔的熱情,頓時被熄滅一半!
听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要婉言拒絕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派女徒弟過來交差呢?
思慮之際,古麗熱巴繼續道,「家師敬仰方神醫的醫術已久,想借此機會切磋一番。無論輸贏,都不會叫方神醫空手而歸。」
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
方飛浪不上山,老巫醫肯定不會出手相助。
倆人要是切磋出交情,對方有可能把治療方法,傾囊相授。
總之,一切都是未知數。
听完古麗熱巴這番話,方飛浪的心情很沉重。
他從來不擔心自己被老巫醫算計,只怕自己找不到,替老婆女兒解毒的辦法。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好像做夢一般。
每一步,都按照別人設計好的劇本,坎坷前行,永無止境。
眼看著方飛浪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
古麗熱巴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柔聲安慰道,「方神醫,不要悲傷,家師不會讓你失望的。」
「手拿開!」
葉小柔雙手環胸,面色不悅地看向對面的美人,嘴角差點裂到耳朵後邊。
這可是光明正大的揩油啊!
怎麼?拿她當死人嗎?
連她葉小柔都得不到的男人,你一個異國陌生娘們,有什麼資格打他的主意?
如此強大的敵意,讓古麗熱巴十分委屈,「對不起!這是我們巫醫一門慣有的安慰方式,沒想到會讓你誤會……」
她的道歉沒能換來葉小柔的原諒,只換來一記白眼。
當晚,古麗熱巴不辭而別。
翌日天明。
暴風雨停,她親自守在門口相迎。
和其他登山者的全副武裝相比,一襲連衣裙的古麗熱巴,看著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卓爾不群。
連葉小柔都忍不住問她,「你不冷?」
古麗熱巴微笑道,「我們巫醫一門,早就月兌離八苦,就算不著片縷,也不會覺得冷。」
葉小柔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方飛浪,越發覺得眼前這女孩不好惹。
八苦?什麼東西?听著好像不一般!
年平均氣溫-20度,最低可達-50度的珠峰之地,竟然連棉襖都不穿,不是妖人就是神仙咯!
帶著這樣的想法,葉小柔和方飛浪並肩而行,跟在古麗熱巴身後,踏上登頂之路。
走了沒多久,葉小柔就暗戳戳地捅了一下方飛浪的胳膊,問他,「這丫頭不會半路把咱倆毀尸滅跡吧?」
方飛浪淡然一笑,「你不是精通八奇技了嗎?怕什麼?」
葉小柔一本正經地想了想,「我怕咱倆同時死翹翹!那連拘靈遣將都用不上了!」
珠峰對普通人來說,可能就是世界第一峰。
但是對方飛浪這樣,五感超常的人來說,簡直就是行走的人間地獄。
茫茫白雪之上,數不清的幽魂飄蕩在半空中。禹禹前行,不知歸路。
但凡是個正常人,看到這場景,被嚇尿是基本操作。
方飛浪一路看著亡魂大軍,緊隨古麗熱巴上山。
中途遭遇一陣暴風雪,讓方、葉二人,和負責指導的攀登小隊失去聯系。
古麗熱巴成了二人唯一的引路人。
和之前一樣,她熱心安慰了方飛浪和葉小柔兩句,之後就陷入沉默。
盡管身穿長裙,沒有任何保暖措施,古麗熱巴似乎真的不怕冷,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異樣。
一路走下來,葉小柔開始相信,巫醫一門確有不凡之處。
兩個小時的攀爬路程,幾乎要了葉小柔的老命。
這時候遭遇埋伏,別說動手,就是逃跑都困難。
體力嚴重不支之際,她影影綽綽看到,一處山洞出現在眼前。
「巫醫都是住山洞的嗎?」
葉小柔的疑問,沒有得到任何答復。
方飛浪的體力消耗大半,他盡量閉口沉默,保持體力以備不時之需。
又過了半個小時。
三人來到山洞口。
古麗熱巴如釋重負地出了一口,「終于到了!我真擔心你們體力不支呢!不虧是方神醫,好厲害噠!」
葉小柔雙手掐著腰,凍得小臉紅通通。
「你家師傅就住在這?山洞?你開玩笑呢吧!」
古麗熱巴笑著解釋道,「穿過這個隧道,就能見到家師了!」
葉小柔也沒力氣嗦,一頭扎進山洞之中。
方飛浪想要拉她,有些晚了。
人一進山洞,就被吞噬了,連個影子都見不著。
帶著一絲擔心,方飛浪緊隨其後,追趕葉小柔的腳步。
站在山洞口的古麗熱巴,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而後轉身離去。
順著雪地小徑直上到半山腰,是一處木屋。
木屋里,一位錦帽貂裘的老者,正坐在爐前烤火。
他的胡子長到拖地,看不出具體年紀。
一身破爛巫師袍,早就看不出當初模樣,只隱隱能從縫合衣袖的金線上,看出這件袍子昔日輝煌。
「師傅……」
古麗熱巴甜甜地喚了一聲,從外邊走進來,坐下烤火。
「好冷哦!這件人皮袍子,已經不怎麼保暖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月兌掉身上穿著的人皮袍子,露出本來的膚色和模樣。
一張疤疤癩癩,滿是膿包的丑臉,映照在水盆中,讓人難以直視。
巫師緩緩抬起頭,沙啞著嗓子問道,「人呢?」
古麗熱巴十分通快地回答道,「已經送進妖獸山洞了,用不了多久,又能收獲一件人皮袍子啦!」
巫師緩緩搖頭,「他是很厲害的人,那些妖獸也要不了他的性命!」
古麗熱巴忽然緊張起來,「那咱們不是很危險?師傅,你為何要我帶他過來?」
巫師沉默片刻,方才開口道,「我佔卜過,他能治好你的臉。」
古麗熱巴眼底涌上一層水霧,她幼時被人扔到珠峰,這麼多年和恩師相依為命,從來沒有人,像恩師這樣善待自己。
如今,恩師竟然為了她鋌而走險。
眼淚啪嗒啪嗒落下,老巫師抬頭看向她,「古麗,答應師傅,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和那個男人作對!我要你發誓!」
帶著一絲懵懂無知,古麗熱巴指天發誓。
發過誓之後,她陷入長久沉默。
巫師一族,一向不為人所容。
恩師活了一百多歲,也只收了她這麼一個徒弟。
單論巫術,她自認無人能及。
唯獨這張臉,讓她時刻煎熬。
連老巫師都無法治愈的怪病,那個男人,又能有什麼辦法?
帶著這樣的疑惑,她悄悄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師傅,躡手躡腳的起身,想出去看看,妖獸山洞里的人,是不是已經死了。
「站住!」
還沒等古麗熱巴走出門口,就被老巫師叫住。
她縮了縮脖子,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
「古麗,你的巫術早已青出于藍,我留你在身邊,只想治好你的臉而已。」
「如今,能治好你臉的人來了,你下山的日子,就在眼前。」
「你未來五十年的命運,我已經全部佔卜過。天機不可泄露,我只要你記得一句話,只有留在這個男人身邊,你才能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記住了嗎?」
老巫師說的話,古麗熱巴並不是很懂。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對方,不知該如何回答。
良久,她才開口問道,「師傅,那個人來干嘛?」
「他老婆女兒中了巫毒,需要我來解毒。」
「師傅,你願意幫他這個忙嗎?」
老巫師失神地看向火堆,無論願意與否,他都難逃此劫!
早已通過佔卜,了解自己命運的他,對自己的未來並沒有寄托任何希望。
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自己的犧牲和付出,能換來眼前這個女女圭女圭的一世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