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說難

當法師們和少女來到薩諾芬時,很快發現街上法師學徒頻繁出現,這種情況讓他們頗感驚奇,他們找個人問了問,就得知了即將在薩諾芬東面發生的事情。

正牌的紅袍法師,可不是普通學徒有膽量糊弄的。

「唔,原來是教育系統的事情,和我們沒有關系,沒必要管它。」潘尼簡短地做出了決定,休斯點了點頭︰

「你說的不錯,跟我們沒關系,現在直接去總督府?」

「不著急,我們先找個住處……」潘尼低頭沉思,這次前來求援,花的時間可能不會太少。

這次來薩諾芬的目的,就近尋求政治援助是其最重要的,如果能夠獲得些實際援助那就再妙不過了……人口,希倫需要的是人口,大量的人口,不僅僅是士兵,還有工匠,農民……沒有人,就什麼都做不了。

休斯︰「走吧,我想總督大人應該會給我們一個住處。」

潘尼點了點頭,任何一位紅袍法師,只要不存在陣營上的問題,在一個總督那里總能得到禮遇,他自問和薩扎哈的總督那位名滿塞爾的老頭子沒有什麼沖突,尋找一個住處總是可以的。

他們牽著獅鷲經過街市,在塞爾這種猛獸並不是稀罕的東西。從塞爾山南麓到普雷亞鐸海岸拜佔圖城,其間的丘陵地帶是一片龐大的獅鷲棲息地,塞爾在那個地方設有成建制的獅鷲軍團,最多時曾多達千人,在那個時候,塞爾軍隊編制里甚至還有數百人的天法師戰團,不過在之後血浪之年和裂盾之年里,塞爾發動了兩場與阿戈拉隆的戰爭,就是赫赫有名的鳴沙戰役和斬首戰役,這是塞爾立國以來為數不多的兩場慘敗,這支軍團也在戰爭中遭遇了毀滅姓的打擊,直到現在仍然沒有恢復原貌。

盡管如此,獅鷲在塞爾仍不少見,用之代步的紅袍法師就更多,所以當看到兩個牽著獅鷲的紅袍法師漫步在街上時,沒有人會大驚小怪。

頂多,就是有些路過的紅袍法師或是學徒,驚訝一下這獅鷲為什麼看起來沒什麼精神,還有牽馬經過的一些人紛紛繞道而行馬是成年獅鷲最喜歡的食物。

比起稍顯荒涼的德胡米和過于喧鬧的艾爾塔泊,薩諾芬顯然處在中間點,溫暖的氣候也讓這里多了一些活躍的氣息,這顯然讓少女歡欣非常,她捏著幾根從獅鷲身上拔下來的長羽毛,與街邊擺攤的人討價還價,盡管沒有人膽敢和一位紅袍法師的伴侶真的壓價,這一股輕松的氣氛一直延續到了總督府門口,不過一到達這里,希柯爾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陰郁的氣息。

「總督府後面就是一片大墓地。」潘尼倒是明白這股氣息從何而來,對于繆爾斯坦圖斯的一些癖好,他在出發之前著實惡補了一陣。

這個老者雖然年暮,但一直以自己的軍人身份為榮,並對過去的征戰生涯不能忘懷,比起一般的塞爾人,他更討厭虛浮的裝飾比如他家走廊的牆壁上全然看不到任何普通貴族家中常見的裝飾,比如浮雕,掛像,壁畫。

簡單到只有一面光禿禿的青石牆。

整個費倫的人都很明白,塞爾不存在真正的貴族,紅袍法師更傾向于用魔力和刀劍而不是優雅的禮儀去贏得敬畏,所以任何貴族的高雅風度在這個國度都是和可笑的最大的貴族都在法師塔里,他們的法術和權威就是塞爾的風度。

不過把這個精神貫徹到老總督這種地步的塞爾人倒也少見。

出于穆蘭的傳統禮節,休斯和潘尼把希柯爾留在了茶座唔,男尊女卑的社會背景並不會因為紅袍法師會中擁有女姓紅袍而改變,想要尋求幫助,至少要先做出尊敬。

「哦,小伙子們,下午好。」

當見到總督的一刻,耳聞目見得來的模糊印象套在這個穿著盔甲、挺拔威武的老頭子身上,仿佛有一種魔力使紅袍法師肅然起敬︰

「您的屬下向您致以問候,尊敬的總督大人。」

說完了這句話,法師發現一對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神上,並不具有敏銳的洞察力,不過他卻能感覺到這雙眼楮已經透過表面,看到了自己的精神面貌,這是一種直覺,他抬起頭,看到了一雙略顯昏黃但是絕不昏昧的眼楮。

「唔,不用來這些虛浮的客套了,我們不需要這些。」

繆爾斯坦圖斯揮揮手,兩個法師挺起了腰桿,發現這個老頭的目光還是有些漂浮。

看來老花眼在一定程度上困擾了他,他看著潘尼,表情笑眯眯的,看來心情不錯潘尼微微放心了,看來自己給他的印象並不太差。

「唔,原來你就是潘尼.西恩,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一些,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唉…我還得仔細想想。」

說著臉上露出愁苦不堪的神情,似乎真的忘了,眉頭越皺越緊,好像還陷入了深思︰「唔,小伙子們,你們要知道,上了歲數的人經常是善忘的,尤其我還沒有多少的閑暇,去像其他的老頭子那樣去追索過去的事情。」

潘尼和休斯對視了一眼,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或許沉默才是應對這句話最好的選擇。

賠笑顯得諂媚下賤,打諢顯得輕佻失禮,奉承顯得虛偽無用。

所以氣氛沉悶了下去。

過了一陣子,老人才抬了抬手︰「呵,說說你們的來意吧,正如我剛才說的那樣,我這個老頭子並不清閑。」

「是這樣的,大人,法師會在希倫進行的活動遭遇了許多困難,所以我們需要援助。」潘尼定了定神,說出來意。

「困難,我剛剛听說,你們擊潰了山上一股匪徒,應該已經建立了權威了吧。」老頭一抬眉毛,一道視線落在了法師的身上。

「雖然有所權威,但是同樣也有阻礙。」法師輕輕欠身︰「薩班郡的大人似乎對我們的政策有些意見,而且,沒有足夠的援助,我們也很難和山區的匪徒的斗爭中取得勝利。」

「勝利?呵呵呵呵……」似乎听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這個老頭子蒼老地笑了起來︰「小伙子,不得不說,單以想法和膽量而言,你超過了你以往任何一位前任,在那樣艱難的情況下,你還認為你有可能制服那一群匪徒?」

潘尼手心微微有了些汗,知道這個話題一打開,接下來的對話至關重要。

如果不能用些實際的東西打動這位老者,那麼也就別指望能夠獲得什麼援助了。

「其實制服那一群匪徒並不困難……」潘尼醞釀了一下︰「只需要希倫鎮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能夠保證商路的通暢,那樣山匪自然會失去生存的根基。」

「足夠強大的力量保證商路的通暢?」老者皺了皺眉︰「哦,這個想法倒是簡明扼要,不過,你也應該拿出切實可行的手段來。」

「我認為有必要將希倫修成一座要塞關隘,並且在他與北面之間修築一條足夠暢通的道路。只要在合適的地方設立關卡和崗哨,就能有效遏制山匪的勢力。」

這是潘尼的想法,許多地區的貧困、封閉混亂,都是因為交通不暢而引起的,似乎套到希倫這個地方,也可適用,這樣大興土木,或許也是解決問題的一條有效道路。

「修路?」老者臉上出現了興趣︰「在那種地方修路?你的想法很有趣。」

不用說是老頭,就連休斯听到潘尼這個提議,也是驚詫了一下,塞爾境內的道路都很原始,法師大多用不上,而且也很少關心平民商旅的交通,所以刻意修建道路的政策很少見到,在崎嶇的山區修路,更是聞所未聞。

「如果肯消耗一定的人工,那並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潘尼說道,以他的想法,配合法術和一些其他的手段,修一條像樣的道路也不困難。

憑借高處設立的崗哨與大量衛兵控制住道路,山匪無法在這片地區獲取利益,經過一段時間,形勢自然會出現改變。

潘尼緩慢地解說著,老頭看著敘述中的法師,表情漸漸認真,然而他沉吟了一陣,又搖了搖頭︰

「不過你想過沒有,如果你的方法真的生效了,那麼穆蘭人會有什麼反應。」

「他們已經介入了」

「竟然有這種事情?」老頭的表情微微驚愕了。

「不錯,我們打擊過的匪幫,似乎已經有了和穆蘭人勾結的跡象。」

「和穆蘭人勾結……他們果然是不甘寂寞啊……」老者坐在‘花園’邊的椅子上,垂首沉吟良久,嘆了口氣,認真地盯著法師,潘尼但覺被盯得渾身發毛︰「哦,小伙子,看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能干,居然已經吸引到了穆蘭人的注意。」

「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援助,才能擊潰他們。」

潘尼嚴肅地說道,以這個理由,相信老者不可能無視。

穆蘭人可是塞爾最主要的敵人之一。

「擊潰他們?不不不,小伙子,看來你還不明白。」老總督搖了搖頭︰「如果你擊倒了他們,並且使塞爾在那里獲得了穩固的落腳之地,使穆蘭人感受到了更直接的威脅,下一次他們介入,就不會是用這種手段了,我想說的是,你有掀起一場戰爭的覺悟和準備了麼?」

潘尼愣了一下,注視著老總督的臉上那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挫敗感。

這話的意思很明確,他,一個小小的紅袍法師,沒有資本去決定這種可能掀起兩國戰爭的事情,哪怕僅僅是一個可能姓。

「哦。小伙子,不得不說,你的職位,或者只是法師會里某些大人物的惡作劇。」老總督沉默了一下,似乎透露出了一點信息,不過卻令潘尼非常不可思議︰

「總督大人,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繆爾斯坦圖斯看著潘尼的表情,眉頭皺了皺,然後又舒展開來︰「看來是真不知道,算了,你就當我沒說過吧。你只要知道,那個職位是個純粹的擺設就足夠了。」

這種神秘的言語讓法師莫名其妙,不過他知道恐怕難以從老總督這里獲取想要的答案,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這才忽然醒悟,他上任的地方原本就很莫名其妙。

「其實,希倫鎮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塞爾和穆爾霍蘭德都滿意的一種狀況,據我所知,紅袍法師會里面有些大人正在利用這種閉塞攫取利益,而現在的塞爾人已經不願意掀起一場新戰爭了你知道,自從前些年我們和阿戈拉隆簽署停戰協議以來,塞爾已經十幾年沒有進行過對外戰爭了。所以,你有做好準備去面對那些主和派嗎?」

這句話讓潘尼更加不舒服,如果扯到了內部斗爭,他確實是沒有多少底氣。

僅僅一個薩班郡執政官,輕輕使點手段,就差點讓他焦頭爛額。

而老者接下來的一段話,也讓潘尼明白了總督的立場︰

「事實上,我也很討厭無意義的戰爭,年輕的時候,我曾希望戰爭能夠帶來土地財富和榮耀,但是到了現在,我只希望現狀能夠長久的保持下去,畢竟沒有意義的鮮血在這片土地上已經留下了太多的痕跡,比如……我身後的那些墓碑。」繆爾斯坦圖斯胡子翹了翹,用頗為認真的語氣說出了一番長篇大論,最後,他看著潘尼︰

「重要的是,我們誰也沒有權力來決定是否應該掀起一場戰爭,小伙子,你找錯人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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