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你面殺了你母親，那為何沒有殺你？」
韓帝平靜的反問，沒有絲毫忌諱這些問話會傷害到龍玄霄的心。
既然龍玄霄選擇走上復仇這條路，那麼就意味著他能夠正面去面對這一切，能夠接受以往種種讓他難以接受的往事。
龍玄霄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憤怒的心變得平靜下來。
「我能感覺到，他內心很想殺我，但是他最後放棄了。」
「隨著我年紀增長，我能察覺到，我的父親不止一次的想要殺我，但是我也能感覺到，他似乎在懼怕些什麼事情。」
韓帝听著龍玄霄的話，微微眯起眼。
懼怕？
這種詞出現在潛龍的身上，那可真是不符合他的人設啊！
「你可知你父親的陳年舊事？」
「何事？」
「比如你爺爺女乃女乃，你的外公外婆他們的事情。」
問到這里的時候，龍玄霄臉上浮現困惑的神情。
「從我出生之後，我都沒有見過我的爺爺女乃女乃，外公外婆他們，據我的母親說，他們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因為我，只是父親和府內一個女僕誕下的男嬰。當發現我的存在的時候，我的父親是疑惑，懷疑以及難以置信的，他似乎無法接受我的降世。」
「那一年，我三歲。」
「我記得很清楚，那一日是我見父親的第一次，也是我見母親的最後一面。」
韓帝盯著面前的龍玄霄，有些理解他內心的痛苦。
因為他也曾經承受失去雙親之苦，家破人亡但當時的他毫無能力，只能被動的接受父母的保護，送走他鄉，十年才歸。
不過，和他不同的是，龍玄霄的母親則是被父親一手殺害。
事情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那個故事。
潛龍曾經殺掉他的親生父親，最終娶了他的親生母親，當一切真相揭開的時候，讓潛龍整個人變得扭曲不已。
現在，龍玄霄可能也踏上他父親昔日的道路，同樣走上一條弒父的道路。
不過，不同的是龍玄霄的母親早已慘死在他父親的手里。
或者說，這就是龍家的宿命詛咒。
每一個龍家的後輩，最終都要死在下一代的手里，以此往復，無法掙月兌這宿命的牢籠！
所以這也便是能夠解釋，為何潛龍察覺到龍玄霄的出現，所以才會露出那麼疑惑，懷疑甚至是驚懼的表情！
潛龍固然自負，但是他為人十分謹慎，對于任何可能的結果，他都會提前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
只是，這並不能解釋的通當初潛龍為何不殺龍玄霄。
難道說，潛龍良心發現或者父愛泛濫，很喜歡他這個兒子，所以沒有忍心下狠手殺掉他嗎？
但是很快韓帝就推翻這個猜測。
潛龍的心腸普天之下沒有第二人能比他更加狠毒了，這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惜用任何手段的存在。
要不然，潛龍的父親之死，母親之辱，也不可能是他這個做兒子的親手做出的禽獸之舉。
相比之下，殺掉龍玄霄這件事，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光憑潛龍的種馬行徑，如果他想，他的後代早已鋪天蓋地的遍布天下了。
那些一心想要進入潛龍府的少女，幻想有朝一日成為潛龍府的女主人，手掌財富權力，母儀天下！當她們知道最終的宿命和結果是這樣，那麼她們當初還會選擇一心奮不顧身嗎？
韓帝沒有繼續追究為何龍玄霄沒有被殺的原因。
他明白，龍玄霄本身也弄不清楚，想要解開這其中的原因，那只有找潛龍本人了。
解鈴還需系鈴人。
「說說，你想要怎麼做。」
韓帝沒有執著這件事，而是跳了出來，詢問龍玄霄關于一個月後的策劃。
龍玄霄也很快平復回來，他明白這種時候沉湎于過去的感傷是沒有用的，他心中藏著復仇的火焰，不能等到這復仇火焰還沒將敵人燒死，結果自身先自焚了。
「慶功宴之上，就是動手的時候了！」
「不過，那一次動手，可能不是單方面的動手，雙方甚至多方存在，可能都會準備出手，朝著既定的目標。」
韓帝微微抬眉。
「幾方勢力會動手？」
龍玄霄仿佛早就料到韓帝會問這個問題，直接從身上掏出一張地圖，上面涵蓋著上京以及周遭的勢力圖。
面前的干淨茶幾上，一張整齊的堅韌紙張緩緩鋪開。
「首先，韓先生一直以來是家父的眼中釘，倘若我是父親，那麼這場宴會定然是最好的動手機會！因為到時候上京權貴都會齊聚一堂，六部尚書，代表各個權力機構的最高者都會聚集。」
「如果想要對付韓先生的話，那麼動用武力反而是最為劣等的！家父定然會選擇當眾定罪，在韓先生身上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屆時其他六部尚書提前被家父買通，所有人站在家父一旁，那麼韓先生是有口難辯，當著天下人直接被扣上死刑的罪罰！」
龍玄霄本著最壞的打算，直接將最惡劣的後果說了出來。
他看見韓帝表情有些嚴峻，便是沒有繼續開口。
不過，韓帝則是催促道。
「繼續說。」
龍玄霄聞言則是松了口氣，他擔心這樣說會讓韓帝感到震怒，不過現在看來他之前的擔憂都是白費的。
「這只是第一步！」
「在上京某些人眼中，北境的勢力太大了，而且就像一群桀驁不馴的野馬！薛雲松這種人，雷厲風行，且手段狠辣無比，做事情經常會下死手！但是縱然連他掌管北境足足一年，那些桀驁不馴的野馬依舊沒有被他馴化，這也側面加重了那些人的擔憂。臥榻之地豈容他人安睡，特別是在他們枕頭邊還有一個北境這樣的隨時會引爆的炸彈，他們擔心有朝一日北境會對他們的掌權產生沖擊。」
「所以，這場慶功宴，表面是為了慶祝這些北境將士擊退西南錢家叛賊一事，實則是要借助這場慶功宴，卸下北境的將士以及權力，該回家的回家，該解甲歸田的解甲歸田。然後才能方便他們換上新的人員和力量。」
「歷史上有明太祖杯酒釋兵權，如今這場慶功宴基本上也等同意義。」
韓帝面色平靜，端起手邊的茶杯遞到口中，輕輕喝了一口。
「那些人指的哪些人？」
「有家父為首的利益集團，身後站著朝堂六部尚書其中幾人，北部轄區的六級統御，甚至還有一些北境內部的人。」
「這個利益集團如今我也難以挖掘其到底有多深，我只知道這個利益集團身後支持的家族，遍布天下各地，大大小小的數不勝數，甚至還有國外勢力的身影。」
龍玄霄說著，臉色變得無比凝重起來。
因為這些人的勢力一個比一個強大，單獨拎出來一個那都是不容易對付的存在，現在全部聚在一起了。
龍玄霄難以想象，究竟要多麼大的力量才能將這群人全部清剿。
「北境內部的人？有名單沒有。」
「這里是名單。」
韓帝接過龍玄霄手里遞過來的名單，上面寫著不少的名字，甚至其中不少人是韓帝知曉的名字。
這些人有的人曾經是韓帝的麾下，有中層戰士，也有高層的將領級別。
甚至，還有人是曾經的凌帝閣二十四臣！
世道既變，人心難測。
韓帝離開北境之後，很難想像那些曾經的麾下究竟遭到多麼大利益的誘惑，讓他們原本澄澈的本心遭受腐蝕而甘心墮落。
龍玄霄想到什麼，趕緊開口道。
「韓先生，名單雖然給你了，但是這些人暫時一個都別動啊！否則容易打草驚蛇，那麼我們準備的一切都將被敵人提前察覺到。」
韓帝微微點頭，右手一點點將紙張捏成一團。
然後緩緩張開，原本皺著一起的張紙，瞬間燃氣一團簇苗，直接燃燒的一干二淨。
這些名字，已經全部被韓帝記住了。
「你的勢力有什麼？」
韓帝突然盯著龍玄霄，無比認真的開口。
龍玄霄頓了頓，然後一字一句回應。
「上京的四大家族，公孫家族以及東方家族，已經暗中答應了我，在最關鍵的時刻會挺身而出，站在我們這一邊！」
「這不夠！」
龍玄霄眼眉微皺，正在思索著什麼。
「如果這不夠的話，那麼我這里還有一個人物可以選擇，只是我沒有機會能夠拜訪他，也無法得到他的支持。」
「不過，相信有韓先生親自出馬，我相信這件事一定能夠手到擒來。」
韓帝微微頷首。
「誰？」
「正是當今和朝堂通宰同級，同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下兵馬大元帥，程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