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詩人之死

李非轉過身,發現樓斯年又回到了臥室,坐在床上看起了書。

他走到臥室門口,緊挨著牆壁站好,朝里面漫不經心的問道︰「樓兄啊,今天不出去溜達了嗎?」

「我一般不怎麼出門,你想出門請隨意。」樓斯年回應道,眼楮都沒有離開書本一下。

「樓兄,不是我這個人八卦啊,我覺得你人挺善良的,但是為什麼要讓妞妞的女乃女乃去死呢?這好像有點兒不近人情啊,甚至是有點殘忍,你就算不想幫他們,大可以不用說這樣絕情的話啊。」

李非用盡量委婉的語氣說道,他實在是太想了解樓斯年這個人了,首先一點他能肯定的是樓斯年不是修行者,對方身上沒有法力,但是又如此的特立獨行。

樓斯年終是放下了書,認真的回答道︰「老太太患上了肺癆,這個病癥已經拖了太久,即使再好的藥也挽救不了她的命,只是在拖延她的死亡日期,老太太每天都在遭受非人的痛楚,還要連累家人,放棄用藥,安靜的去死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樓斯年的話語很絕情,听上去居然很有些道理,李非站在門口,實在是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但是又覺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對。

李非沒有繼續提問,走到椅子前坐下,他很快明白過來哪里不對了,樓斯年不懂人情世故,解決問題太簡單粗暴,做事不顧慮他人感受,如果換作是他絕不會這樣去做的。

他想到了自己,一個地道的九零後。

父母都是老實人,脾氣是公認的好,他們的人情世故里,往往離不開親人、朋友、面子。

各方面都要照顧到位,誰家有難必然要盡量相助,即使遇見再大的困難也得維護自家的面子。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所以好朋友申雪成提出借錢的時候,自己猶豫過,但是還把錢借給了他。

結果呢,沒有什麼得到什麼好的結果,這就是人情世故之下造成的惡果,多麼苦也只得自己吞下。

這話說回來,如果樓斯年若是和普通人一樣人情世故,自己也不會對他產生這麼大的好奇心了。

忽然,他感覺自己的耳朵有些發癢,轉眼就看到豆豆在舌忝自己的耳朵。

「汪汪。」豆豆叫了兩聲,爪子指了指門外。

李非問道︰「你想回家對嗎?」

豆豆點點頭,晚上這里實在是太吵了,它睡不著覺,所以想要回家。

李非笑著說道︰「我還要在這里住一段時間,你自己回去吧。」

豆豆歡快的叫了兩聲,李非起身幫它開了門,目送它走了出去,豆豆聰明的很,也不怕它獨自回去迷路。

李非感覺腦子里有些雜亂,索性什麼都不去想了,轉身躺在了席子上,閉眼睡覺。

一直快到太陽落山,李非還在睡覺。

樓斯年從臥室出來,說道︰「該吃飯了。」

李非翻身而起,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輕聲說道︰「說得不錯。」

他跟在樓斯年身後出了門,路過昨天遇到站街女的地方,那里同樣還佔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女子,只不過已經不是昨天遇見的那位了。

「樓先生,體諒一下吧,人家已經一天沒有吃上飯了。」

站街女熟絡的攔住了樓斯年的去路,沒有任何前奏,直接就開口要錢。

樓斯年點點頭,掏錢遞給了對方。

站街女連謝字都沒說上一個,喜滋滋將錢收好,似乎在她的眼里,樓斯年就是一個移動的提款機。

還沒走到飯館,兩人又被一個拿著舊書的男人攔下了。

男人臉上帶著市儈的笑容︰「樓先生,把我的書買下吧,這是我寫的詩集。」

樓斯年將他的詩集拿了過來,隨口問道︰「你想賣多少錢?」

男人連忙說道︰「我的詩集在我心中是無價的,你要是誠心要買,就給個誠心價吧,我絕不還價。」

「讓我看看。」李非伸手把詩集拿了過來,翻了幾頁,然後皺著眉頭說道,「我看你這詩集最多只能賣三分錢,不能再多了。」

樓斯年跟著說道︰「那就三分錢吧。」

男子一听這話就不樂意了,一把將詩集搶了回來,怒道︰「那我不賣了。」

樓斯年和李非徑直就走,沒走兩步,男子追了上來,攔住不讓他們走。

他霸道的說道︰「不行,你非買不可。」

樓斯年掏出三分錢︰「給你。」

男子氣得渾身發抖,大聲說道︰「往常都是賣十美元的,三分錢就是不成。」

樓斯年平靜的說道︰「你說讓我們開價,我的房客就開了三分的價,所以今天它就只值三分的價了。」

男字快氣瘋了,大聲道︰「我不管,反正就要賣十美元,要不然你走不了。」

「你這人有完沒完,樓兄都說了只出三分,多一分都不行,快滾。」

李非說話毫不客氣,只是覺得他寫得亂七八糟,還不如妞妞隨口說的話有詩意,這才開了三分的價,並不覺得虧待了他。

男子固執的說道︰「那是我辛辛苦苦寫出來的詩,在我心里他就值十美元。」

李非問道︰「那你為什麼要讓我們定價呢?」

男子一時語塞,緩了片刻道︰「我不管,我把我的一生都放在了寫詩上面,你不能侮辱我。」

李非快被他氣樂了,這小子簡直就是滾刀肉啊,冷冷說道︰「那我勸你以後不要再寫詩了,你自己讀一讀,看看那寫的是什麼玩意兒,听我一句勸,趁早改行吧,要不然你遲早要餓死。」

男人臉上表情痛苦極了,喃喃說道︰「不寫詩我還能干嘛,我一睜眼楮看到的都詩,嘴里念得也詩,啊,我知道了,你就是來索我命的。」

莫名其妙的,男人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

他猛地轉過身,卻又回頭深深地看了李非一眼,眼神格外的復雜。

隨後,男人發瘋似的狂奔起來,一頭撞在了牆上。

以如此慘烈的方式,結束了他詩人的生命,倒在地上,還緊緊握著自己的詩集。

街上的路人漠然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婦女拉著自己的孩子快步離去,幾個乞丐涌了上去,將男人扒個精光,獨留下那本詩集沒有動。

或許在那些乞丐看來,也只有男人寫得詩集一文不值了。

李非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氣性竟然如此之大,一言不合就撞牆自殺了。

他走過去將詩集撿了起來,上面沾了血,怎麼甩都甩不掉,他轉頭去看樓斯年,想听對方說些什麼。

樓斯年還是那副平靜的表情,淡淡說道︰「咱們去吃飯吧,詩集沾了血已經不干淨了,你要是想買就自己出錢買吧。」

「哦。」

李非答應一聲,模出了十美元出來。

這時他腦子里忽然想起了一個聲音︰說三分錢就是三分錢,不值得十美元。

另一個聲音道︰現在人都死了,一條命還不值十美元嗎?

李非自語道︰「沒錯,一條命啊。」

第一個聲音道︰錯了,錯了,他寫的東西根本狗屁不通,只值三分錢。

李非跟著說道︰「對,對。」

另一個聲音道︰你也不缺錢啊,為什麼要為了十美元為難他呢?

李非問道︰「為什麼呢?」

第一個聲音道︰這不叫為難,這就理所應當。

李非道︰「是的,理所應當放嘛。」

另一個聲音道︰你太冷血了,你快要失去自己的人性了。

李非跟著道︰「我是一個人啊,怎麼能這麼冷血。」

「醒醒,你一個人在嘀咕什麼呢?」

樓斯年拍了拍李非的肩膀,將他從爭論中拉了出來。

李非晃晃腦袋,有些歉意的說道︰「我忽然不餓了,樓兄你自己過去吃吧。」

樓斯年道︰「好吧,我先走了。」

李非現在確實沒有心情吃飯,他已經見慣了生死,可今天這個男人以這樣的方式在他面前結束自己的生命,還少多說讓他感覺不太舒服。

他的心里起了一個疙瘩,他可以辦法確定男人的死究竟和他有沒有責任。

如果有責任,自己應該佔多少責任。

如果自己當時沒有多嘴,或許這個男人就不會自殺了。

李非不再去想,也不再去糾結十美元三美分,他忽然感覺自己十分無聊,竟然因為這件事情搞的自己心緒不寧。

「這破玩意兒,我才不會去買。」

隨手將詩集往地上一丟,李非轉身就走。

他忘記了買椅子的事情,卻忘不了男人臨死前望著他的眼神,好像再說,就是你害死了我

李非先到對門借了一碗水喝,然後才回去。

他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只要想睡,閉上眼就能睡著,現在也不例外。

躺在席子上,不一會兒他就進入了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非感覺有什麼在拍打自己的臉,濕濕的,涼涼的。

他連忙睜開眼楮,發現自己倒在沙灘上,一波波的浪花時不時就向他打了過來。

「這什麼情況,我又穿越了?」

李非坐了起來,發覺身上除了衣服,自己的穿梭棒、飛劍、小鐘法寶、寒珠全都不見了。

「我難道被人打劫了?不對不對,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李非伸手掐了自己一下,能感覺到疼,這好像又不是夢,可是被人打劫然後扔到沙灘上也著實有些太扯了。

他還是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個層次很深的夢。

李非沒有想那麼多,起身在沙灘上轉了起來。

不久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這里是一座小島,島上的溫度不低,而且空無一人,沒有飛劍,他被困在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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