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最後的歸宿

李公甫越發尷尬,被妻子訓得抬不起頭,只是心里卻感覺暖暖的。

一輩子為衙門勞心勞力,臨了差點連累妻子被外人指責,他永遠忘不掉街坊四鄰那種懷疑的目光,完全將他們當做壞人看待了。

他心里也是憋屈,差點鑽牛角尖要和庫銀大盜死磕到底。

但是為了家人,他不得不做出一個選擇,他知道就算自己拼了一條性命,最後可能還是得不到最好的結果,只好背井離鄉離家出走。

李非呵呵笑道︰「姐夫是個老實人,說話實誠,他當官要為國效力,為百姓謀福利,京城十分繁華熱鬧,不過內里也掩藏著更多暗涌,更需要姐夫這樣的人才啊,需要他來打擊掩藏在陽光下的罪惡。」

李公甫紅著臉道︰「漢文,我沒有你說得那麼好。」

韓柳感嘆他們一家子的氣氛和睦,心中對溫子文的怨念不由又加深了幾分,自己的肚子不爭氣,她並不反感丈夫納妾,她厭惡的是丈夫長時間不著家,而且先斬後奏,哪里有一絲家里老實乖巧的樣子。

她忽然說道︰「夫君啊,家里既然還要添丁進口,繼續住在許大哥家里是不是有些不合適了呢?不如咱們搬出去住,就不要打擾許大哥一家人的生活了吧。」

溫子文連忙說道︰「夫人,國師府很大的,加上咱們住得下,而且我和許兄親如兄弟,住在一起不就更像是一家人了嘛。」

許嬌容道︰「是啊,大家都住在一個院子里,也顯得熱鬧些。」

韓柳道︰「可是我听說龐小姐出身高貴,你就不怕委屈了人家?」

溫子文搓了搓手,道︰「一點都不委屈,許兄是高人,想要來這里拉關系的達官貴人可謂是數不勝數,能住在許兄家里,那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啊。」

他實在是太了解母老虎了,現在的溫和只是做給外人看得,一旦搬出去,那自己不死也要月兌兩層皮,最起碼也要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才能提搬家的事情,在這之前一定咬死不搬。

李非笑道︰「是這樣的,賢弟也在九龍衛擔任文書的職務,住在一起也方便辦差的,我呢也覺得人多住在一起顯得熱鬧,真要是到了非搬不可的時候,再搬家也不遲啊。」

听到李非這麼說,韓柳只好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不搬吧。」

溫子文聞言松了口氣,向李非投來了感激的目光,雖說之前已經和李非談好了,真要到了這個時候他還真的怕李非在一旁袖手旁觀的。

就這樣,李公甫他們國師府住了下來,而照顧劉星兒的事情也落在了許嬌容身上,她對白素貞很有好感,知道白素貞對自己弟弟有意後,也巴不得二人早日成親。

李非也覺得這麼拖著不是辦法,別到時候真的被李玄說中了,越是逃避麻煩就越多,再加上他本身對白素貞也頗有好感,干脆來一個喜上加喜,和溫子文同一天將婚事辦了。

龐太師倒台,龐府已然落敗不堪,家丁早已遣散完畢,往日風光不在,只剩下了一片噓聲,更有甚者,一些癟三半夜里拿著石頭塊往府里亂扔,不過空蕩蕩的院子里,卻又能砸得到誰呢。

今天是龐飛燕出嫁的日子,頭戴鳳冠霞帔,身穿紅色衣服,鏡子里映照出來的卻是一張淒美的臉龐。

此時此刻,她忽然意識到父親的話是正確的,長此下去,即使皇帝不對付他們,他們也會死在周圍人的口水中,唯有找到一個強而有力的肩膀,才能保住龐家,最重要的是保住大哥龐統,現在對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想要大哥好好活著,她就只能委屈自己了。

龐惜燕走進屋子,看著她悲傷的臉龐,輕聲道︰「妹妹,只要你現在肯離開,現在還來得及。」

龐飛燕搖搖頭︰「不,姐姐,我已經決定了,今生非溫子文不嫁。」

「唉,你這是何苦呢?」

「我必須嫁,你想想看,大姐還在宮里,孤身一人,想必現在日子一定很苦,還有大哥,我若是一走了之,他們該怎麼辦。」

「妹妹你真的長大了。」

龐飛燕苦澀一笑,轉身抱住龐惜燕,輕聲道︰「以前我在外面刁蠻任性,皇宮里也是橫行無忌,皇上見了我也得頭疼三分,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那是因為有爹爹在,不管我在外面闖了多大的禍,他總能幫我擺平,現在爹爹勢力沒了,再想想以前的自己,好像一只胡蹦亂跳的野猴子。」

「不許你這麼說,在我眼里你永遠都是咱們龐家的小公主,是天上的鳳凰。」

「嘻嘻,我是鳳凰,那姐姐你是什麼?」

「你這丫頭,竟敢取笑姐姐,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兩姐妹很快就打鬧在一起,將所有的不開心拋在了一邊。

在外人眼里,龐飛燕注定不惹人喜歡,她身上帶了許多官家小姐身上的特點,但是又完全不同,蠻橫跋扈不講理,有的時候嘰嘰喳喳的比麻雀還要吵。

不過在家人看來,龐飛燕更多的時候像一個貼心小棉襖,大多數時候都是極懂事的,是家里不可或缺的一員。

龐府外面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街坊四里面紛紛出來查看,指指點點的,對于這門親事,他們大多數都抱著看好戲的態度。

韓柳是溫子文的正妻,林秀寧是他納的妾,因為龐飛燕是皇上賜婚,地位比林秀寧還要高一些,屬于平妻。

龐惜燕送著新娘子上了花轎,還是忍不住對溫子文囑咐道︰「將來你一定要對我妹妹好,若她受了半點委屈,我們龐家人一定會向你來討回公道。」

溫子文縮了縮腦袋,說道︰「龐家姐姐,你請放心,你就是給我兩個膽子,我都不敢對她不好。」

龐惜燕點點頭,看著花轎里的妹妹忍不住又落下淚來,崔明沖見狀,將她抱在懷里,輕聲安慰起來。

其實在某一刻,崔明沖有忍不住想要說出自己心里的想法的沖動,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岳父的安排。

對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龐家的未來著想,像他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安心在牢房里終老,這是他身為太師最後一次的反擊。

經歷了這一切後,崔明沖看的也挺淡的,功名利祿不過浮雲也,他厭倦了官場的爾虞我詐。

「娘子,飛燕也嫁人了,京城中再無你我留戀的事物,不如我們一起走吧,遠離這里的是非。」崔明沖輕聲道。

龐惜燕道︰「可我還是放心不下小妹。」

崔明沖道︰「其實你我都知道,依照飛燕的性子,只有她佔便宜的份兒,吃虧那是萬萬不能的,更何況,若我瞧的不錯,那溫子文定是一個極為懼內的人,嫁到溫家去,對飛燕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望著丈夫深情的目光,龐惜燕自知再無理由留下,于是道︰「好,咱們便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李非這邊的進度比溫子文要快一些,已經開始拜天地,接著便是夫妻對拜。

而溫子文領著轎子還沒進門兒,人群中忽然響起了一聲高呼。

「等一等。」

溫子文疑惑的轉過身,卻見喊話的是一個俊俏書生,身邊跟著一個小和尚,此人正是進京來接管九龍密探的公孫策,跟在他身邊的是武功高強的少俠展昭。

溫子文先是一愣接著便是大喜,絲毫沒有感覺腦門上綠油油的。

公孫策看起來就是來搶親的,這可正合了他的心意,因為他本身對龐飛燕就沒有多少好感,只要對方願意跟著公孫策走,那自己也不算抗旨了,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在這麼多人的關注下,他還是走了過去,裝作不高興的樣子,說道︰「公孫兄,你若是來喝喜酒的我歡迎,可你今天這是……」

公孫策道︰「飛燕她不喜歡你,我來是帶她走的。」

這時,龐飛燕從轎子里走了下來,掀開紅頭蓋,快步向公孫策走來,公孫策看著她精致的面容,心里竟然有些許緊張之感。

溫子文嘴角微微一揚,心中暗道,跟他走吧,不要禍害我啦。

一旁圍觀的人一個個瞪大了眼楮,期待著。

終于,龐飛燕走到公孫策身前,就在眾人以為他們要牽手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啪!

一聲極其響亮的耳光聲清晰的傳到了眾人的耳朵里。

溫子文完全就呆住了,這不對呀,你好歹也給人家兩句深情對白,然後順利逃婚。

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展昭看到公孫策挨打,一臉疑惑的說道︰「飛燕姐姐,你」

龐飛燕雙手叉腰,黑著臉道︰「我怎麼了,他不分青紅皂白攪亂我的婚禮,打他難道不應該嗎?」

公孫策伸手阻止展昭繼續說下去,一臉的落寞之色,低下腦袋,如同行尸走肉般轉身離開。

他知道,一個變了心的女人,說什麼都是無用的。

龐飛燕看向溫子文,霸道的說道︰「夫君,你背我進去。」

「啊!」

溫子文呆了兩秒後,反應過來,然後順從的彎子,在周圍人的小聲議論中,將龐飛燕背了起來,就好像一只可憐的小兔子,將另一只母老虎背進了家門。

另一邊,李非已經進了洞房,掀開白素貞的紅頭蓋,千言萬語匯成一句︰「娘子,咱們該喝交杯酒了。」

白素貞無限嬌羞的點點頭,對她而言,只要經歷了紅塵之劫,那接下來就是徹底月兌去腰身,位列仙班的日子。

深夜,九龍衛地牢內,趙禎再次來會見龐太師,白天公孫策出現在婚禮現場的事情當然瞞不過他的耳目,不過他卻覺得這未必是壞事。

他想重用公孫策,那公孫策就不能和李非等人走得太近,現在看來給龐飛燕賜婚,這步棋還是走對了的。

「太師,飛燕已經嫁給了溫子文,那麼你也該兌現承諾了吧。」

龐太師渾濁的老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輕聲道︰「皇上,那個秘密就藏在七里胡同的老宅里,你派人去取便是。」

「多謝太師,朕就告辭了。」

「老臣恭送皇上。」

趙禎微微一笑,轉身時只留下了三尺白綾,這就是龐太師最後的歸宿,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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