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盲目之人

皇帝回到宮里後,經過御醫治療,很快就清醒過來,然而情況卻並不樂觀,一晚上嘔了幾次血,幾乎無法入睡,調養了半個月也不見好,只能勉強處理朝政,七天里只有一天能夠主持早朝。

一時間謠言四起,在京城中,大部分人都認為皇帝真的病重,恐怕命不久矣,朝中的官員更是都起了自己的小心思,龐太師也是頻繁進入宮中,所見的人當然是劉太後,他們想要另立新君,但是中意的人選卻不是襄陽王,

劉太後和龐太師都不喜歡襄陽王的做事風格,覺得如果讓他當了皇帝勢必會影響到自己的地位,倒不如捧趙禎的幼弟趙佑上位,現在對方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童而已,也利用控制。

趙禎病重,可是下一任皇帝的人選依舊要看他的意思,雙方想要形成共識絕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決定的。

還有一個八賢王,當年太宗皇帝有意傳位給八賢王,不料他的叔叔橫插一杠,以八賢王年幼為理由,生生將皇位搶到了自己手中,等到八賢王成年後也沒有將皇位歸還的意思,而是順勢將皇位給了自己的兒子。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八賢王的形式就顯得十分尷尬了,一個王爺前面加一個賢字,可不是什麼好事兒,賢者不貪戀作官,不重虛名,不助紂為虐,也不以雞蛋撞石頭,言語行為一切皆都謹慎。

若是八賢王有意皇位,那他這個賢王之名就會成為朝中大臣攻擊的對象,不用龐太師發話,這些朝中的棟梁就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結果自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能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八賢王在這個敏感時期選擇閉門謝客,安心在王府中當自己的清淨賢王。

八賢王能坐的住,趙玨可就沒有那麼好的養氣功夫了,在朝野中上竄下跳拉攏權貴,不過收效甚微。

本來吧,皇帝尚在人世,又有龐太師和太後聯手那些官員沒有一個傻子,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胡亂站隊,再加上皇帝遭遇不測,和他趙玨月兌不了關系,只是如此混亂的局面顧不上找他麻煩,所有人都相信一旦新君上位,第一個被開刀的就是趙玨,不至于丟了性命,可是被軟禁個十七八年也是有可能的。

李非這段時間的小日子過得卻相當不錯,自從小青受重傷後,白素貞便將其帶走療傷,至近都沒有現身過,自然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的生活。

這天,家里卻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不是別人,正是在朝中處處踫壁的趙玨。

趙玨帶來了滿大車的禮物,還有酒菜,如此盛情,李非也不好將人轟到門外。

「王爺,請坐啊。」李非拍了拍旁邊的椅子,淡淡說道。

趙玨臉上露出了春風一般的笑容,緩緩坐了下來,分別給自己和李非倒了一杯酒,說道︰「許先生,本王來此是想」

李非擺了擺手,笑道︰「王爺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不過嘛,你所求之事是注定沒辦法達成的。」

趙玨舉杯的動作頓了頓,說道︰「先生就這麼不看好本王嗎?」

李非搖搖頭︰「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過于強求只能給自己帶來災禍。」

「可若不借此機會奮力一搏,本王豈能甘心啊。」趙玨將酒杯送到嘴邊,一臉郁悶的說道。

李非笑道︰「那我想請問一下,什麼叫做機會?」

趙玨張了張口,欲言又止,便听李非說道︰「想必王爺也看得出來我是修行中人,在朝中做官只是紅塵歷練而已,至于皇權如何交替,說句實話,我還真的就沒放在心上。

「也罷,那本王就暢所欲言了。」趙玨將酒杯重新放下,站起身,抬頭望向皇宮方向,「趙禎他憑什麼能當皇帝,無非就是運氣好而已,若是本王先于他出生,那皇位自然也會落在本王的頭上,本王所缺的正是這樣一個機會,如今他病重了,正是老天的恩賜啊。」

李非听完他的話,卻是微笑著搖搖頭,這話有誤,按照他的理解,真正給他恩賜的應該是主神才對。

「怎麼,先生覺得本王所說有誤?」

「何止有誤,簡直是大錯特錯,病重不代表必死無疑,不到最後一刻,誰能保證皇上不會長命百歲,萬一他挺過去了,你該處于何地,他又會如何對付你?」

趙玨臉色一變,強笑道︰「先生之言有些危言聳听了吧,那些御醫對皇上的病癥都無計可施的。」

「王爺你的野心足夠大,可是你缺乏好奇心,你不好奇朝中大臣們的態度,你也不好奇老百姓的態度,你沒有一絲絲的好奇心,你就天真的以為這是一個機會,那你就要注定失敗。」

「可是……這些跟本王要做的事情有何關系?」

「哼哼,因為你缺乏好奇心,所以你的兩只眼楮等于是盲的,你錯誤的把皇上當成了你的敵人。」

趙玨今天可算是長見識了,他想要當皇帝,難道趙禎可拱手將位置讓給自己不成,李非的話他是一點都不能理解。

他覺得皇帝就是他目前最大的障礙,趙禎不死他就永遠沒有機會,只要皇帝死了,再得到李非的幫助,龐太師他們肯定不是自己的對手,而皇位就是自己唾手可得的東西。

趙玨苦笑道︰「先生的話實在是令本王費解,只要先生你肯幫我的忙,任何條件你隨便提。」

李非搖頭道︰「你不會以為全天下就我一個人有本事吧,我在那些真正的強者眼中不過是一個小卒子而已,真要幫了你的忙,恐怕我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唉,看來是本王命薄,說什麼先生都不會出手助我的。」趙玨重重地嘆了口氣,他覺得李非的話只是推辭而已。

不過既然李非不肯合作,他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打算告辭離開。

「王爺你可真會說笑,出身皇族豈能是命薄之人,有件事我倒要提醒一聲王爺,皇上是怎麼出的事,你不會就這麼快忘的一干二淨吧。」

「本王自然記得,可是這件事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本王又不知道魏福和那蔡嫣然竟然是妖孽變的。」

「王爺會這樣想自然沒錯,可是別人難道也會和王爺一樣的想法嗎,他們倆可都是王爺府上的門客啊,他們會覺得是你命這二人謀害皇上,僅憑這一點,皇位就絕對不會落到你的頭上,另外一旦新君登基,也會第一時間拿王爺你開刀的。」

這番話著實將趙玨嚇得不輕,自己光想著當皇帝了,卻沒有考慮到自己和趙禎遭遇意外月兌不了關系,萬一李非所言成真,那自己不光當不成皇帝還可能面臨牢獄之災呀。

想到這里,趙玨再也顧不上面子了,連忙對著李非鞠了一躬,懇切道︰「請先生救我,請先生救我啊。」

李非笑了笑,淡淡說道︰「所以嘛,我說你看錯了一件事,你不該把皇上當成你的敵人,而是要把他當成你的哥哥看待,做弟弟的負荊請罪,那即使弟弟有天大的罪過,當哥哥的也不會和弟弟計較的,言盡于此,請王爺好自為之吧。」

「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學廉頗?」趙玨輕聲詢問道。

「這不是我的意思,我也什麼都沒有跟王爺說過,這都是王爺你自己想明白的。」

「哦哦,本王明白了,多謝先生指教。」趙玨一拍腦袋,像是開了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桌上的酒菜趙玨是一口沒動,像是得了天大便宜似的,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李非目送著他的背影,眼楮微微眯起,說道︰「蠢貨一個,唉,和這樣人的說話真是太累了。」

他正想回去,忽然瞥見門口附近坐著一個老乞丐,不算瘦弱,反而有些豐滿,不像是經常餓肚子的,只是衣著襤褸破爛不堪,洞洞哇哇蓬頭垢面,不過卻沒有臭味傳來。

細看了兩眼後,李非忽然笑道︰「今天可真是見了鬼了,兩位王爺好端端的不在自己府上待著,都跑到我這兒寒舍來了,莫非你倆是商量好的?」

老乞丐聞言,露出了驚異表情︰「你知道我是誰?」

「大名鼎鼎的八賢王,京城誰不認識,只是我听說王爺你現在是閉門謝客,怎麼有閑情到我這兒來啊?」

「趙玨是來干嘛的?」

「想請我出山幫他坐上皇位,不過我沒答應。」李非笑了笑,如實答道。

「是嘛,可是我見他出來時眉飛色舞,好像得到了天大的好處一般,你究竟對他說了什麼?」

「我只是給他指了一條明路而已。」

「什麼明路?」

「王爺你對我還是那麼的不信任,就像是當初你認為我會巴結龐太師,專門派了人來調查我,可查到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或者說王爺你的眼神一直都很不濟,老是看走眼,傳了出去怕是有損王爺你的賢名啊。」

八賢王聞言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擺手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先生你何必斤斤計較呢?」

李非笑了笑︰「好了,不和你開玩笑啦,我只是讓他看清楚現實而已,不管怎麼變,他都不可能當這個皇帝,到不如借此機會到皇上面前磕頭認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八賢王點了點頭︰「他能听得進去勸,先生口才了得啊。」

李非笑道︰「他不過是一個盲人而已,盲人說自己看到了機會,這不是搞笑嘛,平庸之人只會傻等著機會的到來,強勢且明目之人選擇追逐機會,睿智之人創造機會,不知道王爺是哪一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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