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相認了嗎?」席煙問。
秦浩霖苦笑道︰「如果相認了,我何至于一直沉浸在這部劇里,久久只走不出來呢?」
「遇上什麼難事了嗎?」
「我弟弟在這部劇開播後沒多久,就意外身亡了,就好像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停留在了這部電視當中。」
秦浩霖輕嘆了口氣,整個人臉上充滿了無窮無盡的無奈。
這種無力的挫敗感,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給包裹住似的。
阿金曾經告訴過他,他弟弟在生前遭驚了不少人的羞辱。
他當時在商場內被人領走,帶走他的人並不是什麼富貴之家,而是人販子。
弟弟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灰暗生活,後來等他稍微長大了一些,才和阿金一起策劃了逃離這惡魔般的地獄。
可是這人雖然逃出來了,但是弟弟從小受到的折磨,卻對他的身體形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
這也是難一人一直走不出來的原因。
種種事情積壓在他的心頭,就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將要把他整個人給壓垮了。
席煙耐心地听他講完所有的故事,默默的給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我很抱歉听到這樣的故事,不過有件事情我還是想要跟你說一說。」
席煙頓了頓,坐在了他的對面。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並不能完完全全都歸結于在一個人的身上,這種事情是很多方面的。」
「你弟弟當年被人騙走,的確有你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和他自己也有關系。」
「你當時的年紀也不大,做出來的判斷也還小,而你父母的死就更加不能全部堆積在你的身上,我查過你父母的資料。」
席煙說著把手上的一份資料推上前。
秦浩霖的心情稍稍有些復雜。
「你父母的身體一直以來都不好,導致他們真正離世的原因是發生了礦難。」
「我……」
「秦浩霖,其實這麼多年堆在你心里的那塊石頭,一直以來都是你自己編織出來的夢魘而已。」
席煙繼續說著,每一句話都在刺激著他的心弦。
「你潛意識里認為你父母是病死的,是因為你弟弟的事情,才會讓他們郁郁寡歡,其實這不對,他們也很愛你,在你弟弟離開之後,他們雖然沒有放棄過對你弟弟的尋找,但是卻把對你弟弟的那份愛都堆到了你的身上。」
席煙說到這兒,就看到秦浩霖眼中的淚水。
「我對不起他們!」
當年的那個自己,實在是做了太多不應該的事情。
「來,躺下來。」
席煙指了指一邊的床,拿著幾個銀針對他點了點頭。
秦浩霖這次沒有排斥他的催眠,席煙讓他走進自己的靈魂深處,讓他自己跟自己進行一場深刻的探討。
在靈魂深處之中,秦浩霖的那些反應讓席煙看到了治療後的希望。
最後秦浩霖跟自己和解,讓席煙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
有些時候人活的太累,就是因為給自己的束縛太多了。
有時候主動給自己減負,這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秦浩霖沉沉的睡了過去,這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睡得這麼踏實。
席煙默默的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吹著風,腦海里稍稍有些亂糟糟的。
這些人啊,事啊,總是這般的復雜。
「滴滴滴」
手機鈴聲響起,席煙隨意劃開手機的接听鍵。
「開門。」
傅忱的聲音很冷淡。
席煙一愣,走到大門邊,果然看到傅忱冷著一張臉站在門外。
席煙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你怎麼來了?」
門開後,傅忱直接邁開腿走了進來,輕蔑的看了席煙一眼。
「我不該來?」
「我只是感到好奇,三爺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
席煙微蹙眉,「你該不會是跟蹤我吧?」
傅忱嗤笑一聲,「我要是真想跟蹤你的話,何必這麼麻煩?再說了,你身上有什麼東西是值得我來跟蹤的嗎?」
他要的是她這個人,跟蹤這種拙劣的手段,他才不稀罕呢!
席煙微微蹙眉,正在她好奇的時候,突然傅忱拍了拍手。
很快就有幾個保鏢押著阿金從一側走了過來。
「給我過去,老實點!」
幾個綁著阿金的保鏢把他拽到了席煙的面前。
「我是一路追著他過來的,這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這個院子附近徘徊,一看就不是打的什麼好主意,後來我把他抓到了之後,詳細問了才知道他是在這兒想拍你和秦浩霖的緋聞。」
傅忱的聲音冷冷的,踹了一腳阿金。
「給我老實交代,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怎麼知道我有什麼目的?有人給我錢,我就這麼照辦不就完了?」
阿金的骨頭很硬,跟之前幾次的慫比起來,這次反而要硬氣不少。
「你不說是嗎?」
保鏢說著揚手就準備揍阿金。
席煙卻是眼疾手快地一下握住了他。
「你才是秦浩霖的親生弟弟吧?」
席煙的聲音有些涼意,目光更是卓然的盯著阿金。
這眼神很具有穿透力,阿金頓時就別開了臉去。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怎麼可能會是那個混蛋的弟弟!」
「你一直都以好朋友的身份待在秦浩霖的身邊,並且秦浩霖的這部劇還是你推薦給小鹿的,讓小鹿力薦秦浩霖的,是吧?」
「席小姐,你這想象力可真夠豐富的,不去當編劇,簡直是屈才了呀!」
阿金呵呵一聲。
見他沒有承認的意思,席煙勾了勾唇角。
「你不願意承認也沒關系,以後總得有你承認的機會。」
她看向他。
「你們兄弟倆的恩恩怨怨,我也不願意摻和,不過我還是奉勸你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哥當年的所作所為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辦法勸你善良,但是有道是血濃于水,至于你們這兄弟情今後是走向哪一條路,還得看你。」
席煙說完之後就示意兩邊的人放開他。
「剛剛我給你哥做了催眠,他整個人很不好,或許有自閉的可能,現在被我施了針,還在里面睡著,你現在就可以進去找他,想怎麼做,那是你的自由。」
「這可是你說的,想怎麼做那是我的自由!」
阿金咬了咬牙,有些不自信地看著席煙。
席煙卻是淡定的攤了攤手,一副很沒所謂的樣子。
「沒錯,就是我說的,你大膽的去做就是。」
有這句話在,阿金毫不客氣地進了屋。
傅言看的有些著急。
「席小姐,就這麼讓他進去嗎?」
秦浩霖好歹也是席煙的一個朋友,這個阿金怎麼看都是個瘋子,她怎麼敢讓這個瘋子靠近自己的朋友呢?
「放心吧,阿金不會傷害秦浩霖的,不僅如此,他們這對兄弟,感情也不會淡。」
席煙嘴角上揚,不出意外的話,秦浩霖過幾天就能徹底解開心結了。
「這個阿金可是處處都恨透了秦浩霖的。」傅言有點不相信席煙的判斷。
席煙卻是對他挑了挑眉。
「要不我們兩個來打個賭吧?」
「嗯?」
「敢不敢啊,傅助理?」
席煙看著他這猶豫的樣子,不免有點挑釁。
傅言瞬間道︰「好啊!到時候席小姐可別哭鼻子!」
以他縱橫商場多年的判斷,人心自古以來都是最難以掌握的,阿金這個人對秦浩霖的恨意這麼大,怎麼可能會輕易的放過這個機會嗎?
「三爺,你要不要加點賭注?」
席煙伸出胳膊踫了踫一邊沒說話的傅忱。
傅忱低眸微蹙眉,忽然開口道︰「我跟你站一邊。」
傅言︰「……」
什麼是重色輕友?這就是!
果然男人都是一個樣!
阿金走進房間,秦浩霖已經醒了,坐在床角揉了揉酸疼的太陽穴,精神看起來有些恍惚。
「醒了?」
阿金的聲音听起來有些冷漠,和之前和她在一起時表現出來的那種熱情,截然相反。
「阿金?」
秦浩霖看到阿金的到來,不免有些小小的驚訝。
「怎麼,看到我還活著,有點失望了?」
阿金的嘴角帶著一抹諷刺。
秦浩霖不由得微微蹙眉,似乎是不知道阿金為什麼突然對他有這麼大的敵意。
「你怎麼了?」
「秦浩霖,你這幾年過的風生水起,很是不錯呀。」
阿金看了一眼秦浩霖身上穿著的潮牌,心里的怒火就不免油然而生。
憑什麼他的童年過得那麼淒慘,而他卻可以擁有這麼多的榮華富貴。
他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他的努力賺來的,而秦浩霖的這一生似乎更為順風順水。
因為長著一張好看的臉,所以在娛樂圈內可以混得風生水起。
原本給他介紹那樣的劇本,是想讓他產生愧疚,心里不得安寧的。
可沒想到這部劇居然陰差陽錯,讓秦浩霖徹底大火,所以阿金才會澆了一把油,把這部劇的背後故事講給了秦浩霖听。
這部劇其實是阿金以他自己的真實經歷之前講給那位編劇听的。
之後那位編劇覺得這個題材特別好,才會把它編進小說,而阿金力薦秦浩霖來演這部劇,就是想讓她體驗一把之前自己的那種絕望。
後來,那個編劇因為得了絕癥不幸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