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看著二牛在她的注視下控制不住抖動的雙腿,就知道他有問題。
「你怕是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吧,我如果想處死一個人,簡單的很,眼下你只有一次機會了,若是敢騙我,你知道後果。」
二牛被這話直接嚇得跪倒在地,「東……東家,不是我,不是我!」
「到底怎麼回事?快說!」鄭掌櫃催促道。
這個二牛是他看著可憐才收進來的,要是因為他的工作疏忽導致了這麼大的問題,他自己也難辭其咎。
二牛囁喏開口,「昨晚上我太困了,就睡著了,迷迷糊糊看到大廳有人影晃動,我當時以為自己睡迷糊了,就沒在意。」
「我……剛才不是故意不說實話的,我是不敢說,怕被趕走。」二牛懇求的磕了頭,「求東家饒了我這次。」
「平日里怎麼教你的?!啊?!」鄭掌櫃听完他的話,氣不打一處來,「千叮嚀萬囑咐,這些日子藥堂不太平,讓你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你怎麼能睡覺呢?!」
「掌櫃的,我實在是沒忍住,我不是故意的。」二牛低聲解釋。
雲落知道了二牛這次沒有說謊,便趁著他兩說話的功夫打量起了在場的其他人。
整個藥堂里伙計加學徒還有後院打雜的,少說也有二十幾人,這會子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唯恐懷疑到自己身上。
除了一個人,秦雲娥。
她的神態很自然,不像心里有鬼的人,但是過于正常就是不正常。
「東家,要不再給這孩子一個機會吧。」鄭掌櫃罵了二牛一通,又轉過來幫他說好話。
「你不懷疑他?」雲落邊問,邊不動聲色的觀察秦雲娥。
鄭掌櫃嘆了口氣道,「他父母雙亡,被屬下從山溝里拉來到此地的,算作屬下的半子。」
「雖說有時候迷糊一些,可忠心二字確實刻在骨子里的。」
「既如此,那便留下吧。」雲落相信鄭掌櫃的為人,他信任的人,應當可信。
鄭掌櫃連聲道謝。
雲落眼眸一一掃過下面的人,隨後收回目光,「大家先散了吧。」
鄭掌櫃很是詫異,「東家不繼續查了?」
「不急,還不到合適的時候。」雲落低聲說完,帶著知念回了她平日里問診的房間。
知念進去後關上門,道,「小姐可是有了別的法子?」
「你跟白芍分別在兩間屋子里單獨詢查他們。」雲落道,「把秦雲娥留在最後,帶到我這里。」
知念跟白芍對視一眼,問道,「小姐是懷疑她?」
「一個天分異常高的人,眼界自然也高。」雲落冷笑一聲,「這樣的人,最容易被高官厚祿買通。」
「說起來,這個秦雲娥從進了藥堂就被所有的大夫夸獎,幾個人要收她為徒,她都不曾答應。」白芍說起了從下人處听來的。
「還有的人說,她私下里曾說過想拜小姐為師的話,只是這幾日卻不曾說過了。」
「這是何時的事?」雲落抬眼看向白芍,眼神里都是認真。
白芍不敢怠慢,仔細回想了一下,「庫房漏雨之後,便再也沒听她說過了。」
雲落眼眸微沉,幽暗的仿佛能讓人感受到浸骨的寒冷。
「去吧。」
「是。」知念和白芍福身行禮,開門出去了。
……
半個時辰後,知念帶著秦雲娥進來了,「小姐,只剩下她不曾詢問了。」
「旁人可有可疑之處?」雲落問道。
知念點頭,「有的,兩個學徒和一個下人都說不清楚昨晚上做了何事。」
「還有院子里灑掃的婆子說她昨晚入睡很早,但是同屋的人卻說她半夜出門了。」
「嗯。」雲落應了一聲,目光才轉向秦雲娥。
秦雲娥見狀福身行禮,「見過東家。」
雲落看著她淡然的神色,語氣如常道,「你可知道我叫你來是何事?」
「應是為了藥堂牛黃失竊一事。」秦雲娥沒有任何遲疑的說道。
哪知,雲落否認了,「竊賊已然查到了。」
秦雲娥藏在袖子里的手瞬間握緊,手心的刺痛提醒她此時的境況,方才鎮定下來,「既已經查到了,我便想不到東家想問什麼了。」
「依你的醫術,可能看出來那女子所中何毒?」雲落道。
秦雲娥回想了下女子的死狀,「臉色灰暗無血色,嘴唇卻成黑紫色,應是內里燥郁之氣淤堵所致。」
末了,又道,「我學習醫術不過才兩個月,只懂些皮毛,東家不要笑話。」
雲落卻緩緩一笑,「你乃是我見過天分最高的,可願拜我為師?」
「什麼?」秦雲娥听了這話,臉上的懼色比喜色還要多。
雲落又重復了一遍,「拜我為師,我可將畢生醫術都教授于你,你可願意?」
秦雲娥心里天人交戰,最終她小著聲音道,「我……我天資愚鈍,恐讓您失望……」
知念在一旁,故作不解的問道,「多少人想拜小姐為師都不能得償所願,你怎的還猶豫了?」
秦雲娥的冷汗從她的背脊滑下,帶來一陣刺骨的戰栗,「我只是怕自己愚鈍,惹東家不快,平白辱了東家的醫術。」
「所以,你是要拒絕嗎?」雲落涼涼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秦雲娥心里一緊,干巴巴的解釋道,「事出突然,不知東家可否給我一晚上的時間?」
雲落直接應了,都不曾思考,「自是可以的。」
「多謝東家。」秦雲娥總算躲過了這一劫,松了口氣。
「你下去吧,我乏了。」雲落揮手示意她離開。
秦雲娥又行了禮,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後,她的臉色整個變了,恐懼中夾雜著開心。
恐懼是怕自己做的事被發現,開心是能得到雲落的肯定。
只是眼下由不得她想這麼多了,雲落能收她為徒,她自然高興,但是卻不能答應。
若是日後被雲落查出什麼,她的命也就沒了。
心里越想越害怕,偏偏給她傳信的人絲毫沒有下一步指示。
秦雲娥在房間里不住踱步,半晌後,終于決定了,開始收拾行李。
天色漸漸暗了,等到夜深之後,一個縴細的身影模到藥堂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