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等了半晌,也不見兩人答應,開口問道,「兩位可是有什麼顧慮?」
劉老漢畢竟是一家之主,便道,「你看,我這麼大的閨女,放在你這里,總歸有些不放心。」
知念冷臉道,「若不放心,便將人帶走吧,往後若是一直這般痴傻,嫁不了人,可別說是我們不盡心醫治。」
劉老漢听完知念的話,直接跳了起來,「那不行,還等著她嫁人呢。」
蔣氏拉了下劉老漢的袖子,「可是咱們的閨女就真放在這里?萬一再出個什麼事……」
雲落淡然開口道,「你們如果放心不下,可留一個人在這里看守,只是說好了,一日三餐自理。藥堂只能給你們提供一個住的地方。」
蔣氏一口答應,「可以可以,我留在這里吧。」
說著轉向劉老漢,「老頭子,家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雲落听到這里,看了眼知念,後者會意,去門口叫來藥堂的掌櫃,「鄭掌櫃,床上躺著的和這位婦人這幾日要在這里,你安排一下吧。」
老鄭看了看里面的幾個人,應道,「好,姑娘放心。」
劉老漢見事情安排妥當了,也沒什麼顧慮,跟蔣氏交代兩句就走了。
知念看了看外頭的天色,跟雲落道,「眼下天色漸晚,姑娘是否現在回去?」
「嗯。」雲落起身,「回去吧。」
離了藥堂後,知念才問道,「小姐,怎的要留那個婦人在這里看著?」
「那婦人一看就是愛嚼舌根子的,若是翠兒有什麼不對的,或者之前說過什麼,她最清楚,也最好套話。」雲落提步上了馬車,「回去吧,有些累了。」
等知念也上了馬車後,車夫一揚鞭,馬車便往府里駛去。
一夜無話。
翌日早晨,雲落在府里用完膳後,依然帶著知念去了藥堂。
翠兒前三日需要每日施針兩次,輔以湯藥,不可停頓,後面再根據病情調整治療手段,若不出意外,約莫一個月就能好了。
進了藥堂平日問診的房間,雲落叫來老鄭,問道,「鄭掌櫃,昨晚留宿的二人休息的可還好?」
「倒沒听說有什麼,那得了瘋病的一晚上都在睡覺,沒听到什麼動靜。」老鄭昨晚吩咐人看著,一早就叫人來問了情況。
雖不知道東家為何要留人在藥堂里住著,但東家自有東家的深意,下面的人照著做了就是。
「去把人叫來。」雲落頷首,表示清楚了。
不多時,翠兒被知念和蔣氏一起扶了過來,在床上躺下,翠兒跟昨日相比,沒有多少起色。
但是蔣氏反而一見到雲落,就面帶喜色,不住道謝,「神醫就是神醫,昨天才施了一次針,我女兒就好了很多。」
「哦?」雲落淡聲問道。
蔣氏高興的說道,「您不知道,剛找回來那幾日,她每晚趁我們睡著後,都要跑出去躲到牆角,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麼,偶爾被叫醒了還會打人。」
「你們就任由她那般?」知念臉色有些不好看的問道。
昨日晚間她特意去了翠兒的村子,才知道翠兒即將要嫁的員外是個四十多歲,滿臉橫肉的男人,且家中已經有了幾房妾室了。
這家人也真舍得把自己的女兒推進火坑里去。
蔣氏有些愧疚,「我們窮人家也沒別的辦法,總不能全家都掏空了來救她,日子總還得過下去不是嗎?」
說完尷尬的看著雲落,笑了兩聲。
「看來昨晚她沒出現這個情況了。」雲落看了情緒太過外放的知念一眼。
知念覺察出剛才太過激動,若是被蔣氏起疑,難免會引起她的警覺。
「沒有,沒有,昨晚一夜都很安穩。」蔣氏笑著道。
雲落起身淨手,跟蔣氏說道,「你去外面候著吧,我施針時不能被攪擾。」
蔣氏連聲答應,「神醫請。」然後退著出去了。
人走了以後,雲落才開始施針。
這次時間用的更久,知念進來兩次給炭盆加了炭。
待雲落收了針,知念端了托盤過來,「小姐,藥已經熬好了。」
雲落起身讓開位置,「給她喂下去。」
知念應聲坐到床邊,把翠兒半扶起來,用勺子把碗里的藥都給她喂了下去。
之後,又把人扶下躺平了。
沒多久,床上的翠兒慢慢睜開了眼楮,有些混亂的看著眼前陌生的地方,「我在哪里?」
「你醒了?」听到動靜後,雲落跟知念都到了床邊。
知念過去把人扶了起來。
「你是?」翠兒有些害怕的往後縮了一下。
知念笑了下,「這里是藥堂,給你治病的。」
「我病了?」翠兒覺得腦子更加亂了,「我得了什麼病?」
沒等知念反應過來,翠兒便猛地推了她一把,「我沒病,我沒生病,你們不要給我吃藥,不要!」
她叫著往床下面跑,雲落閃身避開,卻忘記身後有個桌子,直接撞了上去。
眼看著雲落就要摔倒在炭盆上,知念嚇得大叫,「小姐!」
下一瞬,門從外面被踢開,一個月白色的身影飛身過來接住了雲落,帶著她飛到了安全的地方。
「三殿下!」知念走過來行禮。
蕭子沐把懷里的雲落放下後,第一反應就是上下檢查一番,「你沒受傷吧?」
她往後退了半步,拉開跟蕭子沐的距離,「多謝三殿下及時出手相救,雲落感激不盡。」
蕭子沐收回了手,听到她不管何時都是這種疏離的語氣,聲音沉了下來,「我跟你從小一起長到大的情分,都換不來你叫我一聲子沐嗎?」
雲落福身道,「殿下與臣女尊卑有別,望殿下自重。」
她對蕭子沐沒有半分男女之情,還是早日讓他死心的好。
這會傷心也總比他在情根深種的時候猛然失去,要好得多。
雲落說完看向知念,「把翠兒送去休息吧。」
翠兒剛才被一系列的變故驚到,這會正躲在房間的一角,抖著身子,不住把自己往更角落的地方縮去。
雲落請蕭子沐坐下後,偏頭看向了一旁被踹壞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