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淡然道,「我也是誤打誤撞,若不是想起之前在醫書上看到的,那藥方我自己也想不到。」
容星宛沒想到雲落會這麼謙虛,帶著淺淺笑意。
「王妃過謙了。」
「病好了以後,令尊應該就讓郡主出門了吧?」雲落不想在談論這個話題,便適當轉了話題。
容星宛收了笑意,「並沒有,母親說我身子剛好,受不得風吹日曬,依然不許我出府。」
雲落這才想起,她與自己不同。
除了父母的寵愛,她上面還有四個兄長,若是想出去,撒撒嬌也就可以了。
可容星宛卻不行。
此刻也只能先安慰兩句,「你身子已經痊愈,等過段時間,就能恢復正常人的生活了。」
「謝王妃吉言。」容星宛想到之前因為哮喘的緣故,許多地方不能去,許多東西不能吃,再想到現在,剛才的不悅也瞬間消散了。
待下人上完菜,容親王起身致謝。
「多謝諸位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小女的生辰宴,本王先干了這杯,各位隨意。」
廳內所有的人也面朝著他的方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氣氛大好。
唯有雲落,在聞到酒水的味道後,微微蹙了下眉,便將酒放到了一邊。
這酒是她頭一次見,不知為何,聞到味道就覺得討厭。
蕭子沐見狀,讓人把雲落的酒杯收起來,給雲落斟了茶,「皇嫂喝這個吧。」
雲落客氣疏離的說了句,「多謝殿下,我有手,我若想喝茶,可以自己倒。」
拒絕的意味很明顯。
但蕭子沐卻像听不懂一樣,一直往她碗里夾菜。
重點是,夾的都還是她愛吃的菜肴。
雲落眼簾垂了兩下,看來蕭子沐對原主的了解遠比她想象中的更甚,但在原主的記憶里,卻什麼都沒有。
她慢慢抬眸,定眸望著蕭子沐。
須臾,她問,「殿下為何一直給我夾菜?」
蕭子沐淡淡一笑,「這些都是本宮愛吃的,放的離皇嫂有些遠,就順便給皇嫂也夾了一些。」
雲落皺眉,余光卻不小心看到容星宛握緊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指尖有些發白,當下就明白她這是吃醋了。
不想與她交惡,她伸手把自己面前的碗推到了容星宛面前。
「郡主,我不愛吃這些,所以尚未動過,這里面可有郡主愛吃的?」
容星宛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雲落推過來的碗。
說實話,那些菜她並不愛吃。
可是想到這菜是蕭子沐親自夾的,眉間的褶皺便舒展開來。
「都是我愛吃的。」
「那郡主便吃吧。」
就在這時,蕭子沐突然伸手過來把雲落的碗拿了回來。
那手正好落在雲落的手旁邊,兩只手挨得很近,雲落都能感受到他手掌的熱意,幾乎是在瞬間就抽回了手,轉頭看向蕭子沐。
「殿下這是做什麼?」
「這是我夾給你的,里面的菜都是你愛吃的,為何要送與旁人?」蕭子沐沒察覺不妥,將碗又放到她面前。
听到被蕭子沐稱為旁人,容星宛鼻尖一酸,怕自己掉淚被旁人看到,她連忙垂下了頭。
放在雙腿上的手也悄然收緊。
從雲落進來以後,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雲落,在他心里,從來就沒有她的位置。
雲落用余光看到了容星宛的反應,也覺得有些話是該和蕭子沐說明,便放下筷子凝著他,「人的口味都是會變的,從前愛吃,不代表現在還愛吃。」
看他臉上的笑意僵住,她接著說。
「同樣的,從前喜歡的,現在也會不喜歡,殿下說是嗎?」
「本宮覺得不是。」蕭子沐坐正身子,語氣堅定不容反駁,「我自小喜愛的,直至今日依然喜愛。」
他說話時,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雲落。
「殿下一直揪著從前不放手,只能代表你不肯長大,也不願意改變。」雲落暗示他不要再沉迷于過去。
「改變這兩個字,說的簡單,可卻沒有幾人能做到。我不像皇嫂,說變就變。」蕭子沐驀然沉下聲音,臉上也帶上了幾分不悅。
雲落像是沒看到他轉變的臉色,繼續道,「不是做不到,只是看願不願意做罷了。你不願意改變,還怪別人。不過別人變了,殿下變與不變,都不重要了。」
蕭子沐徹底被雲落說惱了,重重放下手中酒杯,力度太大導致酒水灑到了桌子上。
他看都不看,起身離開宴席。
圍觀了半晌的容星宛,看到雲落對蕭子沐不太熱情的態度,心里的氣卻並沒有消退。
被雲落這般說了,他寧願生氣離席,也不對她發火。
可見她在蕭子沐心中地位非常人能比。
「殿下和王妃的關系真好。」容星宛笑意牽強,「讓我好生羨慕。」
雲落放下手中筷子,動作從容,「郡主誤會了,我與他關系並不好。」
容星宛詫異的看她,「殿下親自為王妃斟茶,夾菜,這還叫不好?」
雲落出聲,「郡主有所不知,殿下與我夫君關系較好,經常去府里找夫君下棋,去的多了,自然與我熟悉一些。」
她刻意說「夫君」,為了告訴容星宛自己已經嫁人了。
「熟悉到了解王妃的口味?」容星宛可沒忘記剛剛蕭子沐所說的話。
雲落淡漠道,「想來是殿下記憶比較好,只不過听我家王爺說過兩次,就記住了。」
容星宛抿唇,「看來殿下是把王妃當做親人了。」
雲落又接著說,「我是他皇嫂,年齡又相近,自然比較親近一些。」
容星宛暫時放下了心,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有些敏感了,雲落已經嫁人了,這麼一想,臉上帶上了笑意。
「王妃慢用,我去換件衣服。」
「嗯。」雲落知道她是想去尋蕭子沐。
當真是一位痴心人。
雲落心里有些感嘆,前世她一心只想在宮里好好活著,所見的都是為了活命才刻意去爭寵的後妃,不知何為真心。
重活一世才算是看到了,不管是江凌衍對童鳶,還是容星宛對蕭子沐,都是真心。
她一時心里有些煩悶,真心對她來說既陌生又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