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將吳元修的所有反應盡收眼底。
心里的厭惡加深。
若平日里遇到這種潑皮無賴,她早就讓人去收拾了。
可眼前這個人,她卻不得不顧忌一些。
因此只能裝作沒有看到他的惡意,勉強應付著。
「吳公子,您看著是善于詩詞的人,可進去同他們一起的。」
這話,已經算是委婉的趕人了。
吳元修自然听出來了。
心里不由鄙夷雲落的故作清高。
明明一個已經和離的女子,成親前還跟侍衛不清不楚的。
眼下在自己這里卻裝的跟貞節聖女一般。
可他有不服輸的性子,越是難啃的骨頭,越想上去咬兩口。
「里頭都是花架子,沒什麼意思。」
他嘴上說的冠冕堂皇,其實根本就是听不懂里頭的人在說什麼。
什麼平仄相合,韻味悠長的。
他都不懂。
雲落緩緩一笑,「吳公子大才,將來科舉場上,應能見到您的英姿。」
「啊?」吳元修愣了下,尷尬笑了兩聲,「那是,那是。」
他眼神不懷好意的轉了下,轉身去身後的桌子上倒茶水。
不知道是不是船行的不穩,他倒了好半天。
才端了兩杯茶水過來,一杯遞給雲落。
「說了好一會的話,雲姑娘應是累了,請用茶。」
雲落不疑有他的接過茶水,還未誒放到唇邊,就已經察覺不對了。
這水里被下了藥。
助興的藥。
想來吳元修應是花了大價錢從人手里買的藥。
無色無味,若是一般人,定然察覺不出來有什麼異常。
可他遇到的是雲落。
又因著剛才船晃動,有不明顯的藥粉在茶杯內側,尚未溶于水。
只有對著陽光,才能依稀看到。
「雲姑娘怎麼不喝?」吳元修口氣有些微急切。
雲落淡聲解釋,「這茶湯渾濁,應是下等的茶葉,我去找人換一壺來。」
說著,她抬手去端桌子上的茶壺。
吳元修心里一驚,不等反應,手已經按在了茶壺上。
「下人應都在伺候旁人,不必勞煩了。」
吳元修說完又覺得自己太過刻意,繼續說道,「不過是用來潤喉,尚可。」
雲落看著他握緊的手,「吳公子不想換,可我卻喝不慣。」
「我看公子杯子里的清澈透亮,不若你我二人換一下?」
「不必,不必。」吳元修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只是拒絕完,才反應過來,他拒絕的太快了些。
雲落眼神一冷,「吳公子拒絕的如此快,可是因為我這杯是加了料的?」
她的話,讓吳元修猛然變了臉色。
「胡說八道!」
吳元修氣急敗壞,「我好心請你喝茶,你既然污蔑于我,既這般,便將茶水還來!」
說著,他一手便去抓雲落的手。
想將那杯茶水搶回來。
只要他將茶水搶回來,再扔到湖里,就沒人能發現了。
毀尸滅跡。
雲落閃身避開他的動作,「吳公子別著急,有沒有加料,一眼便知。」
「不知吳貴人是不是忘記告訴公子了,我在京中開了間藥堂,自己便是坐診大夫。」
吳元修臉色徹底難看下來,「你把茶杯還給我。」
雲落沒搭理他,繼續說道,「對我下毒,你還女敕了些。」
被她徹底拆穿,吳元修最後的體面也沒了。
猛然往雲落身上撲去,只要把茶被撞翻,就死無對證了。
只是他還沒到雲落身邊,就被江凌衍從身後一腳踹了出去。
砰的一聲。
狠狠摔倒在船尾。
「啊!」
吳元修慘叫一聲,覺得五髒六腑都好似移了位。
「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敢打我!」吳元修緩過來後,怒視江凌衍。
他因為每日流連花巷和幾房外院,不摻和朝政。
因而並不認識江凌衍。
江凌衍先回身看了眼雲落,確認她無礙後,才轉身冷冷看著吳元修。
「本王不光敢打你,即便是殺了你亦無不可!」
他剛才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月兌身,想著來尋雲落。
才走近便听到雲落最後那句話,心里害怕。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誰?」吳元修扶著下人的手站起來。
指著江凌衍的鼻子罵道,「哪里來的無名之輩,也敢跟我叫囂?」
他身邊的小廝趕緊攔住他,低聲說道,「公子,這是潁川王,快別說了。」
哪知吳元修並不買賬,「潁川王又如何?」
「我姐姐是當今最受寵的貴人,我外甥是八殿下,我怕你?!」
「哼,也不知吳家是怎麼養出來你這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褲!」
事關雲落的安危,江凌衍罵人的話都利索很多。
「你放屁!」吳元修被罵了自然不樂意。
他指著雲落道,「先不說我還沒對她怎麼樣,就算我真的做了什麼,那又如何?」
「她一個下堂妻,還有守身如玉這一說嗎?」
「你找死。」江凌衍的眼楮倏地紅了。
雲落是他心里最不能動的一塊聖地,誰都不能踐踏!
話音未落,他依然閃身過去。
先是將攔著自己的吳家下人兩下解決了。
又一手拎著吳元修的脖子,便是幾拳打過去。
平日里只顧著尋歡作樂的吳元修,哪里能承受得住?
不過幾下就吐了血。
雲落本來還冷眼看著,可眼看江凌衍真的開始下死手。
即便吳元修要死,也不能再大庭廣眾之下,死在江凌衍的手上。
她還是上前攔了,「王爺,夠了,你快要將人打死了,住手。」
「我有分寸。」江凌衍打人間隙,匆匆回了雲落一句。
雲落上手拉住江凌衍,「不能再打。」
她不管江凌衍有什麼分寸,總之他不能因為自己殺人。
這邊正鬧著,吳貴人從船艙里面出來。
一眼看到自己的弟弟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眼楮都瞪大了。
「元修,你這是怎麼了?」
「參見貴人娘娘。」
在場的眾人都給吳貴人行禮。
吳貴人已經不在意旁的了,滿眼都是話都說不出來的吳元修。
「誰打的你?不要命了嗎?」
「人是本王打的。」江凌衍冷聲承認。
吳貴人心里一動,冷靜了一些 ,她站起身,恢復成平時的樣子。
問道,「不知胞弟哪里得罪潁川王了?竟要你下這樣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