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師爺的話,讓雲落都有些側目了。
她今日本不該出現在這里,可她想親耳听听容親王為何要這樣做。
雖已經有了準備此事與立儲相關。
只是听了裘師爺的話,還是有微微的震驚。
容親王幫助大皇子立儲的心已經昭然若揭了,竟連一個小卒子都知道。
「胡說八道!」容親王又一次反駁。
他罵完一句後,又恭敬的對皇上道,「東宮儲位乃陛下欽定,豈容臣子置喙?」
裘師爺又道,「微臣不敢說謊,張全當時說,雲家一直不願支持大殿下,不如直接除掉為好。」
「還說對大殿下繼位最有威脅的便是三殿下,也要一並除了。」
皇上眼神冷了。
剛才他還有幾分不信,現在已是全然信了。
若不是容親王親口吩咐,一個師爺那里可能想的了這麼多?
「越說越離譜!」容親王嘴上淡然,心里已經緊張不已了。
裘師爺說的事,他一樣也沒做過。
但他支持大皇子這事,是人盡皆知的。
只憑借這一件事,皇上必然會相信的,他有口莫辯。
眼神轉了一下,看向一旁的雲落,他開口道,「雲姑娘今日在這里,是也信了裘師爺的話嗎?」
雲落看都沒看他,「臣女只是湊巧遇到裘師爺跟張全在說話,算是見證人,才會出現在這里。」
「至于兩人的話是否真實,自由陛下決斷。」
一句話,把自己摘了出來。
好似今日不管事情發展到什麼地步,都跟她無關。
容親王又轉向皇上,「陛下,臣真的什麼都沒做,也不知裘師爺為何會誣陷臣啊!」
「難不成是臣何處得罪了裘師爺?或是梁府尹?」
梁府尹連連解釋,「陛下,王爺,實在冤枉,這師爺是吏部定的,臣跟他並無私交。」
「他做下的這些事,臣听著就害怕,怎還敢與之為伍?」
因著剛才江凌衍亦說過,容親王指使下人做這等事,便是為了構陷梁聲和皇後。
所以梁聲這幾句哭訴,皇上還是听進去了的。
至于梁聲是否是皇後的人,也可以打個問號,日後再行查證。
思及此,皇上下了命令。
「來人!派朕的親衛軍去容親王府搜查,一應可疑之物均帶回來。」
容親王忽的跪下,「陛下難道要抄家嗎?」
「你府中如無可疑之物,自然無礙,朕亦會查清給你清白。若是有……哼!」
後面的話皇上沒再說了。
容親王只能不再開口,跪在一邊等著 。
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氣。
他跟大皇子之間的書信往來,或是跟別的臣子之間的書信,都是看完就燒毀的。
並不曾留下絲毫證據。
且他向來自命清高,亦不屑于貪污受賄。
只想著皇上差人查證後,這件事也就跟自己無關了。
一個時辰後,派出去的親衛軍回來了。
手里捧著一塊白布蓋著的東西,「陛下,在水井中查到此物。」
「呈上來。」皇上一揮手。
太監總管疾步上前,將東西送到龍案前,一手揭開上面的白布。
一塊已經快燒完的布。
這布與普通的布最大的區別便在于,它是用明黃色的絲錦,上頭繡了五爪金龍。
龍袍!
容親王愣住了,他呆呆的看著龍案上的龍袍碎片不知作何反應。
皇上垂眸看著容親王,眼神冰冷,「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臣並不識得此物啊!」容親王徹底慌了,「臣不會在家中私藏龍袍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皇上點點頭,「你確實不會給自己制作龍袍,可幫別人做的,可就說不定了。」
容親王瞬間反應過來,「陛下,此事更是跟大殿下無任何關系!」
「陛下切莫相信了小人的言論,而壞了父子關系啊!」
「容親王這是在威脅朕嗎?」
皇上盯著眼前的龍袍殘片,眼神如沁了血一般殷紅。
他不曾想往日看著溫順敦厚的蕭子元,竟然已經在暗地里趕制龍袍了。
這是要逼宮嗎?!
這是他絕對容忍不了的事!
「傳令下去,大皇子蕭子元同容親王勾連,意欲以黃袍加身逼宮,如此忤逆之罪,概不能忍!將蕭子元及容親王府上一應人等,羈押于天牢之中。」
隨著皇上越來越冷的話語,容親王已經跪不住了。
如一灘軟泥癱坐在地上。
眼神混沌,他一世精于算計,卻直至此事都不明白事情怎麼會倒現在這個地步。
黃袍殘片為何會在王府的水井里?
是皇上故意讓親衛軍帶去的嗎?是為了解決大皇子嗎?
只是任他如何想這些,都沒有用了。
渾渾噩噩的被大內侍衛押著去了天牢。
梁聲也躬身退下了。
養心殿里一時只剩下江凌衍和雲落,面對難忍怒火的皇上。
「凌衍,你怎麼看這件事?」
江凌衍上前,「謀逆關乎國運,需要仔細查證,不可放過一人,亦不可冤枉一人。」
「這等空話,不是朕想听的。」皇上探究的眼神掠過雲落。
雲落神色如常,沒有半點波動。
江凌衍上前半步,剛好擋在皇上跟雲落中間。
狀似無意,卻將雲落好好的護在身後。
他道,「臣近來均在府中養病,朝中之事所知甚少,因而並不能說出些什麼。」
「哼,你不過是在慪氣罷了。」
今日經歷了這等事,皇上已經心力交瘁。
也沒了心情再質問江凌衍,揮揮手,「下去吧。朕想靜靜。」
「臣告退。」
「臣女告退。」
雲落跟著江凌衍從養心殿出來。
直走到宮外,四下無人的時候,她才拉了下江凌衍的衣袖。
「王爺,我有話說。」
江凌衍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她,「什麼事?」
「龍袍。」雲落壓低聲音說道,「雖然已經燒黑了,可還依稀能看出繡法,是穿雲針。」
「穿雲針?」江凌衍回憶起此針,「此針法已經失傳,不是只有你……」
「還有郡主。」雲落接著說道,「我曾教過她,她也學會了。」
「所以你是懷疑容親王栽的這個跟頭,跟星宛有關?」
江凌衍說完自己就搖頭了,「她是容親王的嫡親女兒,不會這樣做的。」
語氣很是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