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壓下心里的刺疼,專心致志的將他受傷處的衣物都除了。
露出衣服下面紅腫外翻的傷口。
血紅一片。
眼淚在雲落不知道的時候,悄然滑落。
剛好落在江凌衍身上。
也是看到傷口,雲落才猛然察覺,那些殺手用的刀和劍上面竟都是有毒的。
因江凌衍的傷口除了紅腫外,還隱約發紫。
她又一次伸手探脈,這次用的時辰很久。
終于確定了,確實是中了毒,還是最凶險的一種毒。
跟普通的斷腸散有細微的差別。
稍有不慎,便會混淆了。
「來人!」
雲慕寒的副將掀開簾子進來,行禮問道,「雲姑娘有何吩咐。」
雲落自袖袋里拿出一個瓷瓶,從中倒出兩顆藥丸。
「勞煩送去給知念,告知醫者,她中的斷腸散多了一味藥,只能先服用解毒丸。」
「是。」副將什麼都沒問,接過藥丸,轉身出了營帳。
雲落這才回身,拿了案幾上的溫水,動作輕柔的幫江凌衍先清洗了傷口。
只是光有溫水不行,傷口還有未進入體內的毒藥,需要徹底清楚。
她的目光落到桌子上用來給刀子消毒的烈酒上。
拿起來,低聲說了一句,「你,忍著。」
也不知是不是這句話起了作用。
江凌衍雖疼的身子不住抖動,卻並未痛呼。
一盞茶後,雲落處理好江凌衍身上的所有傷口。
也都一一認真包扎了。
她才有時間,好好看看昏迷中的江凌衍。
抬手輕輕拂過他被冷汗打濕的臉頰,「很疼吧。」
語氣是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心疼。
「不疼。」不知何時,江凌衍睜開眼楮。
溫柔的安慰雲落,「只要你沒事就好。」
雲落看著江凌衍,低聲問道,「為了我,值得嗎?」
不等江凌衍回答,她又繼續說道,「今日若沒有我,你完全可以毫發無損的月兌身。」
江凌衍正色看著雲落,「值。」
「若是傷在你身上,只怕我要比你疼痛百倍。」
他寧願所有的傷,自己都能幫雲落承受。
「你……」
雲落忽然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望著還因忍著疼痛而眉頭微皺的江凌衍,忽然生出一種沖動。
就想像現在這般,原諒他了。
可,她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江凌衍察覺出雲落對自己的態度好似變了一些,比前幾日的冷淡,多了些關心。
是因自己為了救她而受傷了嗎?
思及此,他開口道,「只要你好好的,即便你對我冷淡,我亦能承受。」
他話音剛落,雲落的臉色又變了一些。
不敢跟江凌衍直視般,目光落到一邊的案幾上。
抬手倒了杯熱茶,小心翼翼的給江凌衍喂了茶水。
看她這個樣子,江凌衍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雖說利用雲落此時對自己的心疼,有些小人行徑。
可君子為大事而不拘小節。
江凌衍在心底這樣說服自己,因而半晌後,他喝完半杯茶。
又繼續說道,「之前童鳶傷你,我恨不得自己能替你承受。」
江凌衍邊說邊觀察雲落的表情,「抱歉,我不該提起以前。」
他這句道歉明顯是在試探雲落的態度。
往常雲落只要听自己提及以前,心情立刻變差,若是再跟童鳶扯上關系的。
只怕她當場就甩手走人了。
只是這次,她雖沒有說什麼,可也沒走。
就好似沒听到江凌衍的話一般。
「我已吩咐他們煮藥了。」
雲落剛才給江凌衍喂水的時候,覺得他身上的熱意高了些。
便擰了冰涼的帕子放在他頭上。
「你有些發燒了。」
「雲落……」江凌衍沉著雲落給自己換帕子,抬手握住她的手。
一雙深邃柔情的眼神一直看著雲落,不曾移開半分。
「我們還能回到以前嗎?」
「王爺。」雲落心里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的抽回手,「我去看看你的藥好了沒。」
說著,起身直接出了營帳。
不管身後江凌衍是何反應。
她又一次逃避了。
她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麼,又在躲避什麼。
在剛剛那一瞬,只覺得自己心中堅持的東西快轟然崩塌了。
……
雲落從江凌衍的營帳出來,卻沒去伙房。
而是交代副將去看著後,自己往知念休息的營帳去了。
知念是女子,身子本就比男子弱些,受傷再加上中毒……
雲落眉頭皺了起來。
她進去後,看到知念身上的傷口雖處理好了,傷藥也都喝下去了。
可還是昏迷不醒。
雲落抬手探脈,又模了下她的額頭。
入手滾燙,已然發起了高燒。
「來人,給她煮清熱解毒的湯藥過來,再去打兩盆水。」
雲落揚聲吩咐,听到外面有人應了,才稍稍放心。
「小姐……」
知念低低的聲音模糊的傳到雲落的耳朵了。
她微微俯身,「你說什麼?」
「小姐……」知念喃喃自語,「顧堂……」
听清楚知念說的後一個名字,雲落的眼神變了。
她以前明白知念對顧堂有著常人不一樣的情誼,想著像是知心人般,可以談天說地的。
可剛才知念說起顧堂的明細,旖旎纏綿。
並不是朋友間的稱呼,倒像是愛戀而不得的心上人。
知念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顧堂的?
雲落靜靜看著知念,思及再三,她起身去了案幾前面。
提起筆在紙上刷刷寫了幾個字。
又小心裝進信封里,封了口。
才去了外面,「來人。」
「雲姑娘有何吩咐。」一旁候著的士兵上前問道。
雲落將信封遞過去,「送去給潁川王府的顧侍衛。」
「是。」士兵應了,小心將信收進懷里,才小跑著去了後面拴馬的地方。
雲落又抬手叫來一個士兵,「軍中可有粗使的婆子或是能照顧人的?」
士兵想了下,道,「伙房有個做菜的大娘,除了女醫者,便只有她了。」
「將人叫來守著知念。」雲落說著視線落在床上的人,眼中滿是擔憂,「她今夜很是凶險。」
士兵遲疑了一下,「雲姑娘稍後,小的去請示將軍,再給您回話。」
他一個小小的士兵,可不敢越級調動人員。
隨說只是個打下手的大娘,可也該遵守軍營的規矩。
「不必,我親自去問。」
雲落說著,往雲慕寒的營帳走去,她剛好也要問問刺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