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起祭司不能當組長的石，如喪考妣。
整個精氣神都萎靡了下來。
「我，我是真的不想做族長！」
他哭嚎道，「做族長真的好痛苦好難受啊！」
水他們心有戚戚焉，做族長確實不舒服也好難好痛苦，每天事情一大堆，也沒什麼特權，更多的時候還要犧牲自己。
就好比連綿的大雪使得他們食物短缺，作為族長的石不但要精打細算每天的實物分配，必要的時候還得將自己的食物讓出來給老弱病殘。
因為是族長，就得有犧牲奉獻的精神。
估計這也是石為什麼在收到祖神逃跑的消息，一個人急匆匆追出來的原因。
出來追祖神雖然累了點，苦了點，還有餓死凍死的風險，但還是那句話，出來了就自由了。
就不用操心那麼多的事了。
換他們處在石的位置上，說不定也會和他做出一樣的選擇。
坎山部落現在的情況特別不好，食物短缺，聚集地還被大雪埋了只能躲在石洞里。
冷就不說了，還不透氣，待在里面時間一長是真的讓人渾身都難受。
他們也想逃，不是想逃離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和背負的重擔，只是想偶爾自由那麼一會換換氣。
真的，他們非常理解石作為族長的痛苦。
可理解沒用，石他就是族長。
只能說這都是命。
命中注定石是坎山部落的族長。
還是由大祭司和上一任族長親自欽點的族長。
除非石死，或者是有更優秀的繼承人出現，不然石就得在族長這個位置上一直坐下去。
想想也是蠻可憐的。
小蘑菇仔不可憐石，不但不可憐他還幸災樂禍。
「你就是族長。」
他呵呵笑著說，「你注定了要為坎山部落生，為坎山部落死。」
石沒吭聲，哭聲倒是停了，還有心情繼續吃他的面包。
小蘑菇仔被他這個反應弄得愣住了，他傻乎乎的盯著石看了半晌，突然跳腳。
「你不傷心嗎？」
「你不絕望嗎？」
「你給我支稜起來啊，守著一個注定要滅絕的部落，你該憤怒才對！」
「你哭啊，你大聲的哭，死命的哭，哭出血淚來也行，我不會嘲笑你。」
「我會同情你，你信我，我會同情你的。」
小蘑菇仔氣急敗壞的跳腳，簡喵喵和藍寶看得瞠目結舌，心說這怕是個神經病。
「你是不會嘲笑我。」
石咽下嘴里的面包，然後萬分珍惜的忍著饑餓感將沒吃完的面包片扯了片葉子下來包裹好塞進獸皮袋里，冷靜又理智道，「但你也不會同情我。」
「同情我等于同情你自己，作為祖神的你不會這樣做。」
「你又知道了。」
小蘑菇仔斜眼看他，眼神充滿了不以為然。
「啊！」
石嘆了聲，感慨道，「我知道啊！」
「因為你的命運和我一樣，都和坎山部落綁死了。」
「你想看我哭，想看我痛苦絕望，無非是希望我承受不住壓力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拋棄坎山部落去尋找加入新的部落。」
「只有我做出選擇了，你心里的負罪感才會輕點，才會欺騙自己做出來的選擇是正確的‧‧‧」
「你瞎說，我沒有，我不是！」
蘑菇仔大聲反駁，好像這樣就能證明他走的理直氣壯，走的坦蕩蕩一點都不心虛不內疚一樣。
「你有！」
石一針見血，「祖神不懼風雪，你要真想走，不會來黑林躲著。」
石一雙黑中隱隱泛著藍的眼楮抬了起來，他看著蘑菇仔，一字一句道，「你想走，又過不去心理那一關，也不想余生被內疚和負罪感包圍。」
「可是祖神，你忘了，在莫原大陸，拋棄部落的祖神和族長，是被所有生靈唾棄的存在。」
「我們的命運早已和坎山部落綁在了一起，你以為你能逃到哪里去。」
「你以為你月兌離坎山部落，任由坎山部落毀滅後，你就能找到新的願意接收你做祖神的部落？」
「呵！」
他嘲諷笑了聲，「別做夢了，有著傳承記憶的你該清楚，所有部落的祖神都會從小開始養。」
「除非那種剛過誕生日就引來兩級輪轉天地異象的超級祖神，才是所有部落都會搶奪的祖神。」
說到這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蘑菇仔，然後搖搖頭，深深嘆了口氣後收回視線不在說話。
他不說話比說話的殺傷力和侮辱性更強。
至少在場所有生物都通過他這個搖頭和嘆氣，知道了他表達的是蘑菇仔不行這個意思。
簡喵喵他們能看明白的事，蘑菇仔自然也看明白了。
他‘ ’地一聲從大蘑菇仔變成了迷你蘑菇仔，沒想著替自己辨別，也沒想著反駁石的話，而是在簡喵喵他們詫異的目光中，揮舞了一下手里抓著的小叉子有氣無力道，「走吧，我們回去！」
石說的對，離開了坎山部落的他，又能去哪里呢！
他只是不甘，不想剛過誕生日就要去計算自己還能活幾天這種事。
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有多精彩，但好像離開了坎山部落的他，同樣無處可去。
這個世界很大，天也大地也大山川河流草原森林同樣大，然而如此大的地方，除了坎山部落，在沒有地方是他的容身之處。
回去吧，別掙扎了！
看在坎山部落傾盡所有養它出來的份上，它會努力成長，努力不讓坎山部落滅亡的那麼早。
讓自己，也讓坎山部落所有人都能多活幾天。
別的‧‧‧
別的就不要要求他了，他還是個幼生期祖神，真沒那麼大的能耐。
「你，你說什麼？」
水他們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總覺得他們剛剛听到了什麼很了不得的話。
「我說回去，你們是聾了還是怎麼的，既然耳朵不管用就都割了烤來吃。」蘑菇仔氣急敗壞，一群不爭氣的玩意兒，真的，但凡他有地方去，但凡祖神之間不競爭激烈搞廝殺，他才不回去。
管坎山部落這群傻子是死還是活。
一想到它短暫的祖神生涯要跟坎山部落的傻子們綁在一起，蘑菇仔悲從中來菇蓋開始撲簌簌的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