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來回跑,辛苦了。」
黎恩對Caster點頭示意。
「還好,我們中有不少人都擔任過巡回魔女,早就習慣了在‘黑之大地’上奔波。」
以初代長老外在顯現的魔女微微搖頭,精致的容顏雲淡風輕。
想想艾瑪從托爾茲畢業後的經歷,黎恩知道自己是杞人憂天,不在多寒暄,切入正題。
「與小幻的精神同調已經完成,她的存在不會加重我的負擔,可以召喚下一名從者。」
精神同調,是Caster總結出的說法。
英靈、從者是靈魂具現化的產物,與御主的聯系也依托于靈魂。
在訂立下主從契約後,兩個靈魂會產生奇妙的聯系,並隨著時間的推移,了解的深入不斷加強,最終形成類似共鳴的狀態。
其中最明顯的表現是記憶的相互影響。
雙方會以夢境的方式,看到對方的記憶,一般是印象最深刻的畫面。
黎恩看到了大崩壞之後當時的焰之聖獸與初代魔女長老融合。
Caster也看到了黎恩的「終末」,以身為載體,承載「黑」之詛咒與「鋼」之力,沖破大氣層,陷入永恆的「相克」與沉眠。
萊維那邊也差不多,以記憶中最慘痛的哈梅爾慘案作為交換。
因為這個原因,黎恩提出要走修羅之道,他才沒有阻止,只是提醒。
自己的這位御主是真的看過地獄,背負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沒什麼人比他更適合走這條路。
現在,輪到小幻,即虛神了。
與其他人刻骨銘心的記憶片段不同,虛神的記憶更像是記錄與獨白。
承受著人類無休無止的願望,不斷牽動因果線,滿足願望。
雖然有著高度的知性,但這種知性反而是一種折磨。
起初還是寫質樸的願望,越往後,人類便越是貪婪。
人心不足,實現的願望越多,想要的就越多,還會產生沖突——因為人的自私自利。
虛神思考了很久,都想不到解決方法,又不想繼續這種生活,于是一狠心就自滅了。
黎恩沒有經歷過大崩壞之前的年代,對此感觸不深,但通過虛神的記憶,他也多少理解了「黑」之詛咒誕生的原因,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人類,恐怕那場「大崩壞」也是一樣。
在虛神的記憶里,黎恩窺見了大崩壞之前那超乎想象的繁榮,即便如此,依舊沒能逃過文明崩壞的結局。
這更堅定了黎恩的內心,哪怕擁有力量,哪怕擁有從者召喚這種規格外的饋贈,也必須要克制住內心的幽暗。
在那天早上,他和小幻定下了一個約定。
「我需要你的力量,這一點我無法否認,但我不會無休無止的渴求願望——你的寶具,我只會使用一次,用在最關鍵的地方。」
「可以嗎?」縮水版的虛神仰起頭,雙眸不再迷糊,而是投出洞察一切的睿智。
黎恩嗯了一聲︰「因為我知道你很排斥這種事,我不想勉強你,你對我的幫助已經足夠多了——剩下的我自己會想辦法,不是還可以召喚其他的從者嘛。」
「謝謝。」這是小幻第一次主動說出這兩個字,之前都是被「教育」,應該這麼說。
「不用謝。」
「黎恩。」
「怎麼了?」
「能模模我的頭嗎,像以前一樣。」
「當然可以。」
黎恩的手附上了女孩獨一無二的銀發,輕輕揉著。
女孩閉上眼楮,表情安寧恬靜。
雖然回應了琪雅的聲音,但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些抵觸的,怕重蹈覆轍,一直呆呆萌萌的樣子其實是一種逃避。
她沒有想到,被召喚出來一個月,黎恩沒有對她提過任何願望,只是單純地把她當成小孩子在照顧。
第二分校的其他人也是一樣,干干淨淨,純純粹粹。
這讓小幻的內心發生了改變。
妹妹,你說得沒錯,這個世界真的不一樣了,確實值得我從因果的盡頭返回,再看一次。
從這一天起,小幻變得更加乖巧,開始「懂事」,和亞爾緹娜「斗畫」,開始給其他人「面子」。
黎恩,你不主動要求我,我可以幫你啊。
同樣是在這個時候,黎恩感覺到自己可以召喚新的從者,對著Caster傳出信息。
「沒問題嗎?」Caster確定道,「雖然不用擔心靈力供給,我等的存在對于你的靈魂依舊是負擔,數量越多,負擔越大。」
畢竟,從者的存在是掛靠在黎恩的身上,而人類是有極限的,負擔過重,會直接把黎恩壓垮。
「沒問題。」黎恩回答,「到目前為止,我沒有感覺到精神上的疲勞,至少能再負擔一騎,可能和我修習的型有關。」
與萬物通在,自然也可以與從者同在,黎恩從未將從者的存在視作負擔。
「那就好。」
見黎恩說得篤定,Caster也不再糾結。原本黎恩身邊的這些從者中,就她最希望召喚新從者。
當然,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黎恩撐得住的前提下,黎恩以誠對待從者,從者也不會不識好歹。
召喚的材料Caster早就準備好了,靈力運用方面一直都是魔女的強項,遠比黎恩專業的多。
法陣繪畫完畢,Caster自己走到擺放聖遺物的「祭台」之上。
「你們打算召喚誰?」黎恩走到屬于御主的位置,亮出令咒。
「緋之啟動者。從者是對抗黃昏最重要的力量,這一點才是最優先的原則,之後才是我等的私心。騎神與啟動者的關系是一對一綁定,一經決定除非契約破棄,否則沒有他人介入的余地,唯有緋特殊。」
原因,黎恩在《黑之史書》中讀到過。
在八百年前,緋和啟動者的關系和其他騎神沒有區別,但在討伐暗黑龍後,情況發生了改變。赫克特一世的血與暗黑龍血一同影響了緋之騎神,以後緋之騎神一直都沉眠在緋紅帝都之下,只會對調停者血脈起反應。
黎恩本以為是啟動者候選局限在皇族中,契約本身和其他騎神沒區別,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你是說,只要是皇族,理論上誰都可以啟動緋之騎神?」
「沒有那麼便利,泰斯特羅莎也沒有那麼隨意。緋之啟動者最重要的是調停者血脈的純度,現在的啟動者是——」
「塞德里克皇太子,應該是現存最高純度的血脈。」
同等純度的還有艾爾芬,但塞德里克已經佔了先手,泰斯特羅莎也沒有理由去選不懂戰斗的艾爾芬。
「確實,所以常規的緋之啟動者意義不大,想要得到泰斯特羅莎得操控權,需要概念上更高規格的存在,具體來說,是對緋之騎神產生重大,不可逆轉的影響的啟動者。」
「明白了,沒記錯的話,那兩位的伴侶都是魔女。」
黎恩終于er的重點,不愧是管理靈脈的一族,對于相關機制的了解非同一般的深刻。
「那就開始吧。」
令咒與召喚陣同時點亮。
「宣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