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監軍判官

當李勛得知自己被任命為監軍判官,隨軍出征之後,心情無疑是極為興奮激動的,而李滿倉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卻是暴跳如雷,氣憤難耐,追著李勛滿屋子一頓好打。

父親打兒子,天經地義,李勛怎敢還手,只能抱頭鼠竄,從家里逃了出來。

「老頭子年紀越大,脾氣也越來越大,下手也太狠了,我真懷疑我是不是他親生的。」

李勛鼻青臉腫,身上的衣服也是雜亂,走在大街上,嘴中罵罵咧咧的,滿臉的怒火與憋屈。

「狗兒哥哥,你也是有錯,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跟義父知會一聲,難怪義父會如此生氣。」

小蓮在一旁勸說安慰,剛剛李勛在家中被李滿倉追著滿屋子跑,她在一旁勸說不住,最後李勛從家中逃了出來,小蓮擔心李勛,便是跟了出來。

李勛伸手模了模臉上的淤青,頓時疼的一陣呲牙,心里再次大罵李滿倉混蛋。

「老頭子就我一個兒子,這件事情要是告訴了他,他怎會同意?」

小蓮有些擔憂的說道︰「狗兒哥哥,我們現在的生活不是很好?打仗肯定要死很多人,難道不危險?」

李勛反駁道︰「我並不想當什麼大官,也沒有什麼雄心壯志,我們現在不愁吃喝,就這麼過一輩子,其實也挺好,只不過嘛!男子漢大丈夫,整日呆在家中,豈不是太窩囊了,我如今才十八歲,不趁著年輕的時候出去見見世面,再過幾年,待我結婚生子,家中瑣事繁多,那時候恐怕就沒有這個心思了。」

小蓮偷偷看了李勛一眼,不由想起了上次李滿倉說過的那些話,俏臉頓時就有些發紅,微微低下頭去。

許多路人見到李勛那糟糕模樣,指指點點,捂嘴偷笑,李勛翻了翻白眼,毫無羞恥之心,自顧自的逛著街。

前方不遠處,有許多人圍在那里,李勛現在也是無聊,拉著小蓮湊了過去。

擠到人群的最前方,只見一名上身赤果的男子,跪在地上,不停的向地上磕著響頭,頭上已是血肉模糊,在他身後的地上,躺著一名老婦人,在那里紋絲不動,整張臉非常慘白,沒有半點血色,想來已是死去多時了。

圍在四周的人,大都熟視無睹,少有人扔下錢物,磕頭男子身前的地上,也就幾十枚銅錢罷了,李勛搖了搖頭,想不到京城里的人,都是如此的冷淡。

李勛在懷中模了模,出來的急,身上卻是沒有帶碎銀子,只有幾張銀票。

看著此人血肉模糊的額頭,健壯的身軀,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為了親人,卻是在此磕頭求錢,李勛心中動了惻隱之心,嘆息一聲,拿出一張百兩銀票,丟到了男子身前的地上。

「一百兩,此人真是大方!」

圍觀的路人看清楚了地上那張銀票的面額,頓時驚呼出聲,紛紛詫異的看向李勛。

那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銀票,全身頓時一震,抬起頭來,李勛看清此人面目,竟是頗為英俊,眉宇間透露著十足的英氣,但是左邊臉上卻刺有青色的文字,李勛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此人曾經犯過事,當過囚犯,怪不得圍觀的人這麼多,卻少有人伸出援手。

「謝公子大恩。」

男子滿臉激動的說道。

李勛上前扶起他,默默說道︰「拿著錢,安葬你的親人吧!」

說罷,李勛轉身就要離開。

「恩公請留步。」

男子叫住了李勛,拱手拜道︰「在下歐陽離,還請恩公留下住址,待在下安葬了老母,願終生為奴,以報大恩。」

這樣的情景,曾經的李勛,見過了太多太多,多數都是貧困潦倒,當街賣身為奴,以換來銀兩安葬至親。

李勛搖了搖頭,淡笑道︰「區區百兩銀子,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麼,不值得你如此付出。」

說罷拉著小蓮轉身又要離開。

歐陽離大聲說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還請恩公留下大名,歐陽離願以卑微之身侍奉公子左右。」

「父母生你于世,必然是希望你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建功立業,光耀門楣,又有誰願意看到自己的子女終身為奴,永無出頭之日,我念你乃是一名堂堂七尺男兒,卻是如此屈膝受辱,這才出手相助,並無其他心思。」

李勛猛的轉過頭來,直視歐陽離,沉聲說了這番話,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歐陽離,你葬母之後,拿著剩余的錢,好好做些事情,以慰你母親在天之靈。」

歐陽離此等七尺男兒,听了李勛的話語,竟是忍不住落下淚來,跪下向著李勛重重磕了幾個響頭,轉身抱起母親的尸體,大步離去。

小蓮牽住了李勛的胳膊,滿臉崇拜的說道︰「狗兒哥哥,你真偉大。」

李勛搖了搖頭︰「這不算什麼。」

經過這件事情,李勛的心情卻是好了許多,世上還有太多人比自己更加不幸,自己不過是被父親打了一頓,又算的了什麼?

李勛牽住小蓮的手,默默說道︰「我們回去吧!我在跟老頭子好好談談。」

小蓮握緊了李勛的手,滿臉笑容的點了點頭

「趙郎,你還在生妾身的氣?」

中午時分,趙智到了長樂宮,一張臉始終板著,李怡在旁說話,他也是愛理不理。

趙智冷聲說道︰「丫丫,你我是夫妻,有什麼話可以對我明言相告,為何要假牧公之口言之?」

趙智話語說出,一旁的牧公整個腦袋頓時低了下去,不敢有任何言語。

「後宮不得干政,此乃太祖祖訓,臣妾怎敢在陛下面前為自家子佷進言謀職,我讓牧公在陛下面前說及此事,原本也沒有當真,只是隨口那麼一說,哪里想到會讓陛下動怒生氣。」

李怡雙眼有些發紅,眼淚慢慢流出,泣聲說道︰「我李家如今人丁單薄,年輕一輩僅有狗兒一人,臣妾不求他能有多大出息,能當大多的官,只願他能有個官位在身,也算是為我李家光耀門楣了。」

趙智嘆氣一聲,伸手摟住了李怡︰「你我是夫妻,以後有什麼話,盡管直言,朕不會怪你的。」

李怡靠在趙智身上,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卻是看向牧公,輕聲說道︰「牧公,你怎麼什麼話都跟陛下說?」

牧公彎下腰,卑躬的說道︰「聖上是奴才的主子,奴才豈敢有任何的隱瞞。」

李怡連忙在趙智耳旁為牧公進言道︰「趙郎,你看牧公對你多忠心,要是宮里所有人都是如此心思,趙郎就沒有那麼多煩心事了。」

牧公一直彎著腰,雙眼卻是眯了起來,臉上有了一絲笑容,心情總算是松了下來。

趙智看了牧公一眼,淡淡一笑︰「牧公跟隨朕多年,忠心自然是不用言表。」

「奴才謝陛下贊言。」

牧公知道趙智心中的那口氣已經過去了,跟隨皇上這麼多年,牧公自是知道他的為人,趙智心思很重,城府也很深,猜忌心頗重,但是你若對他忠心,對他講真話,不做任何隱瞞,就算事情做錯了,也是大事化小。

「趙郎,你若是覺得為難,狗兒的事就算了,讓他過一輩子平淡的生活,也就是了。」

李怡撫模著趙智的胸脯,輕聲說道。

趙智淡聲道︰「你我是夫妻,狗兒也算是朕的子佷親人,丫丫放心,朕會已經任命狗兒為監軍判官,隨軍出征,若他爭氣,朕定會給狗兒一個前途,讓你李家伯侯顯貴,光耀門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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