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齊王伴讀

李滿倉怒吼道︰「不讀書誰會看的起你?你看看這四鄰八府的,哪個拿正眼瞧過我們,在不讀書,只會讓這些人更加瞧不起我們。」

李勛苦笑兩聲,不想與他爭吵,心中卻是暗道,咱們是泥腿子出身,就算書讀的再好,來自那些達官貴族心中的輕視、不屑與嘲諷,難道就會消失?

五年的時光過的很快,李勛感覺即幸福又不幸福,幸福的是自從與姑母相認之後,再也不愁吃喝拉撒,更是因為李怡的關系,過年過節,趙智都會賞賜數量不等的土地錢財給予李滿倉,幾年下來,黃金白銀不算其內,僅土地,李滿倉已經有了數萬畝之多,這招來了一些大臣的嫉恨,幾次上書勸諫皇帝趙智,卻被趙智以‘此乃朕之家事,賞賜之物皆是從內侍省內藏庫所輸,與外朝沒有任何關系,爾等不得干預’。

李滿倉為人性格本來就老實厚道,木訥少言,知道了這個事情之後,變得更加謹小慎微,平日里深居簡出,為人做事極為低調小心,對于李勛也是管教極嚴,不管去哪里都會讓人在旁跟隨,並給李勛定下了許多規矩,不得去妓院,不得去賭場,不得說粗話,對仕宦之人要恭敬有禮,不得口出狂言妄語,若敢違反,家法伺候,李勛最開始沒當回事,依舊我行我素,但是被李滿倉下重手毒打幾次之後,也就老實下來,再不敢亂來,畢竟在這個時代,父親以家法打死兒女,都算不上違法,李滿倉這麼做,只是讓李勛明白,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給我老實點。

不幸的是,一次家宴,李滿倉與李怡兩人聊天的時候,說到李勛沒有文化,不識字,想要他讀讀書,李怡很是贊同弟弟的想法,並且為李勛開後門,讓他作為趙詢的伴讀,一同在宮內,言听大儒學者的講學。

李勛當時沒反對,覺得不就是讀書嘛,混時間就是了,可惜他不知道,趙詢作為親王,日後更有可能成為太子,他的學習章程那是何等的重要與嚴肅,當李勛發現之時,已經悔之晚矣,自此,苦煩的生活開始,每日天不亮就要進宮,與趙詢一同吃了早飯,便要立即趕往錦墨殿旁邊的一處偏房,等待師傅的到來,然後開始沉悶與嚴肅的學習,一直到黃昏時分,才能下課離開,而且李怡對于李勛的管教也是很嚴,除非生病不能下床,不準他請假曠課。

李勛走在街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無精打采的朝著皇宮方向行去,在他身後,跟著兩名三十來歲,膚色黝黑,身材強壯的男子。

李勛頭也不回的說道︰「大黑,二黑,今天本少爺心情好,放你們一天假,你們自己去玩吧,別跟著我了。」

「老爺說過,要看著少爺進了宮,並在宮外守著,晚上一同回家,有任何意外,三十板子伺候。」

說話的人臉上有著一塊白斑,他是大黑。

二黑也是憨里憨氣的說道︰「少爺,三十板子打下去很疼的,你就別為難我們了。」

大黑二黑兩人的出身很苦,被李滿倉招進府里做下人之後,仿佛進了天堂,對李滿倉那是充滿了敬畏,不敢有絲毫的違逆。

李勛轉身,拿出幾兩銀子,呵呵笑道︰「沒事,進宮的路,我都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走不丟的,這里有幾兩銀子,你們拿著,自己去玩,我能照顧好自己。」

李勛臉上在笑,心里卻是在哭,當主子的給下人行賄,說出來都沒人敢信。

大黑與二黑兩人搖了搖頭,同聲說道︰「我們不能要少爺的錢。」

李勛沉著一張臉,生氣的說道︰「你們怕老頭子,難道就不怕我?回去我就讓你們滾蛋。」

大黑與二黑兩人的臉色頓時蒼白,眼淚流出,跪在地上磕起頭來,他們性格極為憨厚,此刻竟是連求情的話都不會說了。

「我只是開個玩笑,不會真的趕你們走,快起來吧。」

李勛只是說氣話,見兩人如此,仰天深深嘆了口氣,把他們扶起來,轉過身,繼續無精打采的朝著皇宮走去。

李勛有著李怡給的令牌,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入皇宮,而大黑與二黑則是只能在城門外干等著,這一等就是一天,兩人也是老實,李滿倉說什麼就是什麼,每人懷里揣著兩個饅頭,寸步不離的守在這里,半步也是不敢離開。

李勛作為趙詢的伴讀,當然不能一個人先行去往錦墨殿,到了德順殿,趙詢今天起床有些晚,此刻正在吃早飯。

大晉皇子一般到了十三四歲,除了太子,都要搬往宮外另行居住,待及冠之後封王建府。

而趙詢則是因為李怡的關系,得到趙智的特殊寵愛,十歲便是封王,及冠之後,卻是依舊住在皇宮之內。

待趙詢吃好了早飯,兩人來到錦墨殿,一名白發蒼蒼,年過七十的老者正雙手負在身後,靜靜的站立在殿門之外。

這名老者叫做王安咎,已經七十有八,人雖老,學問確很大,乃是聞名天下的大儒,趙詢自從封王之後,便是拜他為師,學習四書五經以及帝王之道,至今已有十年的時間。

李勛看了王安咎一眼,見他神色陰沉嚴肅,板著一張臉,心中頓時沉了下來,左手更是微微作疼起來。

趙詢順著石階來到王安咎身前,拱手拜道︰「弟子見過老師。」

李勛只是伴讀,王安咎不是他的師傅,所以李勛並不需要行師禮,只是微微躬了躬身。

王安咎直視趙詢,一臉嚴肅的說道︰「立身以至誠為本,讀書以名理為先,聖上把殿下交付于臣,臣不敢有絲毫懈怠,以至理教與殿下,齊王殿下今日何故遲到?」

趙詢躬身拜罪道︰「弟子昨日微感風寒,身子有些疲倦,今日起的有些晚了,還請老師莫怪。」

「古有懸梁刺股,今有孟毅手不離書,齊王殿下,這不是你遲到的理由。」

王安咎出言呵斥,根本不給趙詢這個齊王殿下一點面子。

趙詢苦笑道︰「老師說的是,弟子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

王安咎點了點頭,手從背後放下,手中竟是拿著一根木尺。

「有錯便要罰,把手伸出來吧。」

趙詢看向一旁的李勛,後者已是滿臉的苦色,趙詢乃是齊王,帝之親子,何等尊貴,王安咎自然不能打他,但有錯一定要罰,既然不能懲罰本人,就只能讓他人待過了,李勛身為伴讀,這個黑鍋他不背誰背?

李勛微微顫顫的伸出了左手,一臉緊張的看著王安咎,此人年紀雖大,下手卻是一點都不含糊。

王安咎舉起木尺,狠狠的打了下去,宮中,頓時響起了李勛那如殺豬般的慘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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