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章直視吳猛良久,最後點頭說道︰「我可以把一切都交出來,然後離開幽州,去鄉野養老,但有一個條件。」
吳猛說道︰「大帥請講。」
田章說道︰「你的兵權必須交出來。」
「交給誰?」
「我的兩個孫子。」
吳猛沉默不語,片刻後,點頭同意了︰「可以。」
做完這個交易,三個人再次陷入沉默當中,也是,都搞到這種地步了,大家還有什麼好說的?
良久之後,田章擺了擺手,一臉疲憊的說道︰「我累了,你們走吧,明天一早,讓田世久與田世純兩個孩子過來,我會把節度使帥印與節帳交出來,後面的事情,你們看著辦吧,我沒有任何意見。」
「孩兒告退。」
「屬下告退。」
田漢與吳猛兩人拱手一拜,然後轉身離開。
出了大門,田漢拉著吳猛的手說道︰「吳猛,你一定要控制好軍隊,絕對不能引起任何亂子,我要的是平穩過渡。」
三萬軍隊入城,亂哄哄的一片,若是一個控制不好,那是會出大亂子的。
吳猛點頭說道︰「姐夫放心,我現在就去聯絡眾位將軍,讓他們約束各自的軍隊,不許擾民,明天一早,你拿到了節度使帥印與節帳,正式上位之後,城中只留下一萬兵馬,其余的士兵全部回歸城外大營。」
「如此最好。」
田漢說道︰「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姐夫放心,我明白。」
吳猛拱了拱手,然後帶著人離開了。
田漢站在那里不動,待吳猛等人離開之後,他對著一旁揮了揮手,田曉與夏誠招連忙走了過來。
「請大伯吩咐。」
「請大公子吩咐。」
兩人拱手說道。
田漢出聲問道︰「夏誠招,你帶了多少人過來。」
夏誠招回答道︰「兩千。」
田漢想了想,然後指著他們兩人說道︰「你們一人指揮一千士兵,兵分兩路,田曉把家守好,防止宵小之輩亂中壞事,夏誠招你把大帥府給我圍死了,不許進出,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見大帥。」
「明白。」
兩人同聲領命。
田漢笑著對兩人說道︰「你們一個是我的子佷,一個是危難之際投靠于我,都是忠臣,好好為我做事,以後絕不會虧待你們。」
魏州。
天色灰暗,時辰還很早,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還在睡夢之中。
李從固正在院子里打拳,年近七十的他,身子骨依舊非常硬朗,時常騎著馬外出打獵,拉弓射箭依舊強勁。
二公子李成黜來到這里,靜靜站在一旁,沒有打擾父親的晨練。
一直到打完一套拳,李從固這才停下手,然後朝兒子走去。
李成黜連忙從一邊拿過茶杯以及毛巾與水盆,遞給父親擦拭汗水。
「父親怎麼也不多睡一會兒,起這麼早。」
「習慣了,再說年紀大了,想睡也睡不著。」
李從固拿過茶杯,一口喝盡,然後出聲問道︰「有事?」
李成黜沉聲說道︰「父親,剛剛得到消息,幽州那邊出大事了。」
李從固半開玩笑的說道︰「怎麼著,有人造他田章的反不成?」
李成黜笑道︰「父親一猜就對。」
「還真的有人造他的反?」
李從固微微一愣,他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還成真了。
李從固說道︰「吳猛、吳闖兄弟聯合幽州大營其他將領,起兵三萬進入幽州城,擁立大公子田漢繼任幽州節度使,田章被迫交權。」
「田章這個老混蛋,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老了老了,竟是落到這個下場。」
李從固問道︰「幽州那邊鬧的厲不厲害?」
李成黜說道︰「吳猛突然起兵,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田章以及他的幾個兒子,根本沒有任何防備,幾乎沒有做出抵抗,我這邊目前只是探知到部分消息,詳細的內容還需要一些時間。」
李從固沉吟不語,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指著李成黜說道︰「密切注意幽州那邊的情況,加派人手,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給我搞清楚吳猛他們造反的原因。」
「是,父親。」
李成黜點了點頭,然後又湊近身前,低聲說道︰「父親,這是一個機會啊,我們是不是趁機」
李從固抬手打斷了兒子的話語,眯著眼沉思了一會兒︰「不急,把所有人都叫過來,幽州的事情,看看大家的意思。」
「對了父親,貝州兵馬使兩滿是田章的女婿,此人與二公子田爽交好,而與吳氏兄弟有怨,我們是不是和他聯系聯系?」
李成黜正準備離開,突然想到了什麼,于是說了這麼一番話。
李從固說道︰「可以派人過去談一談,給他一些底氣,尺度你自己把握。」
「知道了父親,孩兒這就去辦。」
李成黜笑著應道,然後離開了。
河北之地,最近可謂是多事之秋。
自從平宗晚年的那場戰爭過後,河北之地,平靜了數十年之久,整個興宗一朝,幾乎沒有什麼戰事,但是這種平靜的局面,隨著趙州節度使張景暉一死,徹底被打破了。
李勛接到幽州兵變的消息之後,立即前往皇宮,面見皇上趙詢。
「李相國,這麼早就來了,您可真是勤于公務啊!怪不得皇上對您如此看重。」
兆承德見到李勛,笑著恭維了一番。
緊急消息不分早晚,幽州發生兵變,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傳回豐京,越快越好。
幽州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瞞不過當地官員,一些忠于朝廷的地方官員,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便是派人前往豐京,把幽州發生的事情進行告知,傳信的人深夜趕到豐京,想辦法把信傳進了城內,城內接應的人,也是第一時間找到李勛,把信給了他。
得知消息的李勛,不敢怠慢,半晚上沒睡,思考計策,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天還未亮,便是急匆匆的趕往皇宮。
只要是事關河北五大藩鎮的事情,就不會是小事,尤其是權利更替,新老交替,這種重大政治事宜,更是牽動著朝廷敏感的神經,一個弄不好,就會鬧出天大的兵禍,趙州節度使張景暉的病死與兵亂,便是最好的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