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此言一出,趙惠妃和成王妃都是臉色驚變,然後看向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眸光光芒閃爍,繼而停住。

好狠!自己被套住了。

她抬眼看向兄弟蕭湛,明知道他接下來會什麼,但是卻無法反駁,——心不免一點一點下墜,難道這就是……,背棄骨肉血親的報應嗎?來得真快。

皇帝看向受傷坐在椅子里的蕭湛,問道︰「老七,你真的沒有送過波斯貓給鳳氏?鳳氏也真的沒有送過荷包給你?」

蕭湛面不改色,「是的,兒臣願意對天立誓。」

「罷了。」皇帝先打住了兒子,然後看向鳳榮娘,「據說波斯貓是經過你的手,輾轉送去鳳家的,你說說當時情形,不許錯一個字。」

「是,臣婦不敢亂言。」鳳榮娘跪在下面,回道︰「當時正值長房大老爺範將軍過世之際,臣婦身為範家的長孫媳,每日忙碌操勞,玉真公主便讓人送了一只波斯貓,說是活潑可愛,逗玩一二可以解人煩勞。這是公主殿下的好意,也是我們妯娌和睦的一段佳話,臣婦不勝感念。」

鳳榮娘嫁給了範家大爺,玉真公主的駙馬是範家二爺,她們原是妯娌。

只不過玉真公主有公主府居住,平日不在一起罷了。

鳳榮娘又道︰「只是當時臣婦為著喪事實在太繁忙,無暇照顧波斯貓,怕怠慢了公主殿下的好意,便將波斯貓暫且送給母親照看。」說著,轉頭看向鳳大夫人,「後來母親說養得十分喜人,我見母親喜歡,便權當孝心將波斯貓留給了母親,沒有再抱回來。」

鳳大夫人接著道︰「波斯貓一直是臣婦撫養,從未沾過鳳側妃之手,這一點,闔府上下都是知道的,斷無虛言。」

鳳鸞也道︰「妾身從未見過玉真公主所送波斯貓,連是何模樣都不清楚。」

皇帝听了,轉頭看向玉真公主,「你怎麼說?」

玉真公主面色一片慘白。

自己要怎麼說?當時的確是趕著範大將軍過世,她們的謊話編的天衣無縫,而且自己當時私下帶了貓兒過去,也的確說過,「此貓活潑可愛,逗玩一二可以解人煩勞」的話,但卻還有一句,她沒有說,故意歪曲了自己的意思。

玉真公主看向鳳榮娘,冷冷道︰「大嫂,當時我說的是听聞令妹身體抱恙,此貓活潑可愛,逗玩一二可以解人煩勞,可不是送給你的。」

「這是怎麼說?!」鳳榮娘一臉驚駭,「難道是我每日操勞忙碌,神思不濟,所以听錯了?可便是我听錯了,那這貓也是玉真公主送給堂妹的,怎地和成王殿下扯上了關系?難道玉真公主你……,竟有私下傳遞的意思?」她一臉驚詫,「這可怎麼了得?當時成王殿下男未婚,我那堂妹女為嫁,私下傳遞這種事我是斷斷不會做的!不論如何,這貓從頭到尾都在我母親那里,沒有沾過堂妹的手。」

三言兩語,便將罪責全都推向了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氣得臉色漲紅,轉頭看向蕭湛,「說什麼我私下傳遞!波斯貓是你讓我送的,與我何干?!」

「是麼?」蕭湛忽地一聲冷笑,質問姐姐,「我何時交過波斯貓給姐姐?何時說過要送貓給鳳側妃的話?空口無憑,想誣陷總得有個證據吧!」

玉真公主不由氣堵聲噎。

當時兄弟找上門,只說求自己幫忙送個小活物給鳳氏,連貓都是自己給他找的,可是說過的話又不是白紙黑字,如何能做證據?事到如今,貓是自己找的,又是自己送給鳳榮娘的,——竟然和兄弟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更可氣的是,鳳榮娘非說當時自己是送貓給她,而不是鳳氏!

還有鳳家的人謹慎,一直沒有將貓轉交鳳氏,從頭到尾,鳳氏可是半點干系都拉扯不上的,這……,要如何解釋的清?況且要分辨,自己還得先擔一個替人私下傳遞的罪名,——竟是泥足深陷,無論如何都拔不出來了。

蕭鐸是時候的開口出聲,說道︰「波斯貓的事已經弄清楚了。這件事,根本就是玉真你有意歪曲事實,故意誣陷我的側妃鳳氏,誣陷老七!」繼而朝上拱手,「父皇,下面再說荷包的事。」

此言一出,趙惠妃先是不自禁垂下了眼簾。

「哼!」蕭鐸一聲冷笑,看向趙惠妃說道︰「當天有個小太監故意撞了老七,然後掉下一個荷包,竟然和我府里鳳側妃的荷包相似。但是後來查證清楚,這根本就是一樁栽贓陷害!」一腳踢向蔣側妃,「自己說!」

蔣側妃瑟瑟發抖,神魂盡失,「是……,是成王妃,她找人聯系我的母親,說是鳳側妃和成王殿下有瓜葛,要我幫著做一個荷包,做的和鳳側妃的一樣。」眼淚「啪啪」的往下掉,「說是只要有了這個荷包,就能……,就能除掉鳳側妃……」

成王妃原本想死咬不放,裝不知情,但沒想到蔣側妃那邊先被嚇破了膽子,不由心里暗暗叫苦。但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希望太後和德妃那邊听了消息,趕緊過來營救自己,因而只是咬緊牙關,「你……,你不要胡說。」

「胡說?」蕭湛看向她,「假若荷包不是蔣側妃給你的,那你倒是解釋解釋,怎麼能做的和鳳側妃的一模一樣?你跟鳳側妃私下有交情?還是心有靈犀?!」

成王妃低垂了腦袋,不能答。

而這邊,蕭鐸又讓人將當時撞蕭湛的小太監帶了上來,「你肯定是不會說的。」再將另外一個小太監帶上來,是他的同門師兄弟,在趙惠妃宮里辦事的,「想來你也不敢開口。」抬頭看向御座上的皇帝,「請父皇下旨,將這兩個奴才送去慎刑司聞訊!」

皇帝沉聲道︰「準!」

兩個小太監被人押了下去,宮里自有一套辦法,叫人死不了,再撬開口。

大殿里一陣緊張肅穆的氣氛。

沒多會兒,慎刑司那邊就有了結果。

確實是趙惠妃指使自己宮里的小太監,再讓他的師兄弟,在御前行走的小太監去撞了成王蕭湛,趁機扯下荷包,故意跌落給蕭鐸看到的。

趙惠妃一下子軟坐在了地上。

成王妃也是面無血色,事情到了這個田地,根本就不用她的證詞了。

酈邑長公主在旁邊連連撫掌,笑道︰「精彩,精彩!」笑容凌厲而尖刻,「惠妃你兜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算計老六的側妃,是為何故?玉真你連同母胞弟都敢陷害,又是誰指使你的?萬一事成,毀了我們阿鸞的名聲不說,還讓老六和老七陷入互相猜忌之中,——好算計啊!」聲音陡然一厲,「竟然膽敢引得皇子們自相殘殺!」

這一句,便將背後的陰謀和厲害點了出來。

御座上面,皇帝的臉色一陣陰晴不定。

宮闈斗爭見得多了,只消稍微動動腦子一想就能明白。

玉真公主和成王原本是一母同胞,沒有仇,還有著斬不斷的血緣關系,豈能無緣無故陷害自己胞弟?但她不僅做了,還證據確鑿,那麼這里頭的彎彎繞繞就復雜了。

玉真公主的養母是趙惠妃,而趙惠妃依附範皇後。

皇帝覺得頭又開始痛了。

蕭湛冷聲道︰「三皇姐,你我好歹是一個母親肚子生的,如何這般絕情?兄弟自問從來沒有得罪過你,一直敬重有加,如何沒有半分姐弟之情?反倒要這般陷害兄弟,挑唆我和六皇兄互相猜忌,到底是何居心?!」

利益之下,哪里還有什麼姐弟之情?她不仁,就別怪自己不義。

玉真公主素白著一張臉,不言語。

蕭鐸上前一步,說道︰「父皇,原本事情鬧出來,兒臣還不信是玉真所為,畢竟她和老七是一母同胞。私下想著,肯定是哪里弄錯了,斷斷沒有想到……」搖了搖頭,「玉真為了殺掉證人,竟讓老七中箭遇險,這真是……,人心難測啊。」

皇帝凝重的神色里有了暴風雨的氣息,抬頭看向玉真公主,寒涼道︰「玉真,你生母段謹嬪去世的時候,你已有七歲,是已經記事的年紀了。縱使你一直養在趙惠妃的身邊,後來駙馬又出自範家,可你……,到底和老七是一母所生!不說提攜兄弟,竟然反過來陷害兄弟,你還配做人嗎?!」

玉真公主「撲通」跪下,閉上眼楮,一副等著受死的模樣。

鳳鸞見狀,嘴角不由浮起一絲微笑。

今日的壓倒性勝局,很大一部分原因得歸功于自己反應敏捷,先成功的化解了蕭鐸和蕭湛的猜疑,才有了此刻的聯手反擊。

而另一部分,得歸功于蕭鐸一貫的心思細密。

當時小太監撞掉了成王的荷包,他正在驚疑盛怒之際,仍然不忘讓高進忠派人追了上去,可見為人冷靜。不然的話,線索就斷了,哪里能夠順藤模瓜查到趙惠妃?然後再加上大伯父鳳淵的設計,故意放青衣書生回去,故意讓蕭湛去找安王吵架,逼得他們急急的要殺人滅口,正好抓住把柄!一切不攻而破。

而御座上,皇帝只覺得一陣難抑的頭痛,很痛,很痛。

自己還沒有死,還沒有老,妻妾兒子們就開始拼個你死我活,和當年……,自己跟兄弟們相爭一樣。自古無情帝王家,他們眼里都盯著自己這個位置,盯著將來的榮華富貴,不拼個你死我活不會罷休。

「很好,很好。」皇帝忍著頭痛冷笑道︰「朕早該知道,天家本來就沒有骨肉血親之情,你們做的很好,再次給朕證明了一點。」抬手一個鎮紙砸了下去,砸的玉真公主一額頭的血,「素日看你是個柔弱可憐的,沒想到,竟然如此心狠毒辣!」

玉真公主不敢動,不敢去擦,只能仍憑鮮血流了半個臉頰,猙獰可怖。

「還有你!」皇帝又指向趙惠妃,惡狠狠罵道︰「毒婦!竟然敢設下計謀,讓朕的皇子們自相殘殺!早就該一把掐死你……」因為說話太急,加上氣血翻涌不定,不由逼出一串嗆咳,「咳、咳咳……」

「父皇!」蕭鐸趕緊上前表現孝心,一臉擔憂勸道︰「事情都已經水落石出,該怎麼處置,回頭慢慢處置,父皇千萬別為此上火傷肝。」小聲建議道︰「不如兒臣先陪父皇到後面歇息,其他的事稍後再議。」

皇帝平了平氣,自己也不願意被氣得嘔血,因而不去看下面那一群,轉而頷首,「朕頭疼,身子不太舒服,你先陪朕進去歇一歇。」

蕭鐸便趁機上前攙扶,「是,兒臣陪父皇進去。」

皇帝點點頭,抓住兒子結實有力的臂膀,默不作聲到了後面。歇了好一會兒,氣色才緩和過來,然後將蔡良等人都摒退了。

蕭鐸上前親手續了茶,一臉孝順恭敬的站在旁邊兒。

皇帝連著喝了好幾口停下,皺眉道︰「先不說外面那些混帳了!「自消了消心頭惡氣,忽地想起一件疑惑不解的事,抬眼問道︰「對了,當時疑點重重,你府里的側妃鳳氏百口難辯,你就絲毫沒有懷疑過她?」

蕭鐸聞言一愕,父皇……,好像特別關心阿鸞?可這當口,也來不及細細思量,當即回道︰「兒子是疑心過,但是阿鸞聰慧明敏,已經和兒子說清楚了。」

「她和你說清楚了?」皇帝靠著在軟軟的椅子墊上,打量道︰「這種事,豈是說說就能說清楚的?你就那麼相信她?朕怕你一時沖動,冤枉了好人。」

蕭鐸琢磨了下,父皇好像是偏向阿鸞的?因而便將清虛觀的事大致說了,略去了自己和蕭湛打架,然後道︰「當時事發,阿鸞當即便在我面前修書約了老七,並無任何串謀時間,老七的神色、言語也未有任何不妥,所以阿鸞自然是清白的。」

皇帝听得怔了一會兒,繼而贊道︰「倒是一個伶俐的丫頭。」

蕭鐸何曾听父親這般夸過一個女子?便是自己的姐姐妹妹,也沒這個福氣,心下不免更加疑惑起來。再聯系之前好幾次對甄氏的猜疑,總覺得……,阿鸞的身世,只怕有點不為人知的蹊蹺。

可一時之間,自己完全模不到其中門道。

「罷了。」皇帝揉了揉發痛的額頭,「這件事不宜鬧大,對你、老七,還有你府里的鳳側妃,都不好。」皺了皺眉,「皇後和趙惠妃那邊,朕會給她們警告的,至于太子、肅王、安王……,朕心里也有數。」

蕭鐸能得這一番話就算知足了。

畢竟想憑這麼一點點風浪就扳倒太子,那是不可能的。

若非故意設計了一番,在抓住證人的同時,讓老七蕭湛受了傷,顯得委屈,這怕這份安撫都要不到呢。對于父皇來說,太子是國之儲君,皇後是中宮之主,一動,就要弄得江山社稷跟著動,肯定是不會輕易動搖的。

若是真動,那就是要廢皇後、廢太子了。

因而只做一番孝順兒子模樣,回道︰「有父皇這番話,兒子心里面就知足了。」為了表現兄友弟恭,還把蕭湛給捎帶上,「老七雖然年輕、沖動,但不是沒腦子,等下兒臣多勸勸他,讓他消消氣。」

皇帝听了贊許的點頭,「嗯,朕會補償他的。」

******

一場天大的風波,居然就這樣無聲無息平靜下去。

不過,很快便有幾道聖旨頒下。

皇帝不僅將一個戶部三品要職賜予蕭湛,還將名門出身、知書達理的範七小姐,賜予成王蕭湛做側妃,成王府可謂雙喜臨門。然後因為鳳儀嬪誕育皇嗣有功,以及多年侍奉之情,特擢升為妃。另外還有一道不顯眼的聖意,將玉真駙馬調任外省為官,算是徹底隔離了這個女兒,永不再見。

然後沒隔多久,趙惠妃居然在御前失言頂撞無禮。

皇帝盛怒下,褫奪其「惠」字封號,貶為嬪,並且還訓斥道︰「這個嬪位,是看在你誕育皇子有功的份上,往後且自珍重!」

從那之後,再也沒有踏進過趙嬪的宮門。

話說當日皇帝審訊的時候,太子、肅王和安王得了消息,在外面急得跳腳,但是根本就沖不到跟前去。一是皇帝不讓,二是不敢主動送上門去越描越黑,只能在外面急得肝疼,等到後面皇帝一系列聖旨頒布,根本無力回天。

安王暫且不說,他本來就是個不成器的庸碌之人。得知母妃被貶為嬪,也是沒有絲毫辦法,只能在自己王府里面借酒澆愁罷了。

只說太子和肅王,兩人都急了,私下找了機會面見到範皇後。

範皇後涼涼道︰「是我失手,不必再問。」

太子蕭瑛皺眉,「母後,你太心急了。」語氣里面帶出一絲不滿,「原本一直都是風平浪靜,你非要兒子出去立個戰功,功勞是有了,可是卻引得父皇開始猜忌,忌憚兒壯父弱,之後一直都對兒子不放心。」

範皇後皺了皺眉,「皇上這幾年身體不好,越發脾氣大了。」

「那咱們就更應該謹慎一點!」太子嘆氣道︰「兒子明白母後的意思,現如今老六和老七都已經漸漸長成,開始生出羽翼,母後想要讓他們內斗的想法沒錯。可是也得算準了。」有些埋怨,「這樣不僅沒有讓他們爭斗,反倒引得父王更加偏向他們,而疏遠了兒子,豈不是得不償失?!」

「行了!」範皇後忍不住有一絲不耐,「就算這是我小看了他們,翻了船,但是本身也是為你好!你現在只知道來抱怨我,倒好似我害了你似的。」

心下暗恨,鳳家的人果然難纏得很啊。

原本是天衣無縫的好計劃,不論是波斯貓,還是荷包,鳳側妃都是說不清楚的!蕭鐸和蕭湛必然會互相猜忌、爭斗,陷入彼此廝殺的局面!但是沒想到,一群小魚居然翻出了大風浪,竟然反過來狠狠咬了一口!

太子見母親上火動了氣,只得緩和聲色,「兒子沒有責備母後的意思。」

肅王也勸道︰「母後消消氣。」他沉吟,「咱們可別互相埋怨內斗,傷了自己,反而便宜了別人。眼下之際,還是細細商議以後的謀劃要緊。」

母子三人都是各自若有所思,安靜下來。

是啊,眼下不是互相埋怨生氣的時候。眼見皇帝的心已經開始偏移,而蕭鐸和蕭湛又日漸羽翼豐厚,叫太.子黨這邊不得不忌諱。

範皇後還有另外一層擔憂,陰沉道︰「你們可別忘了,當年太祖鳳淑妃和咱們範家的太後娘娘,為了帝位爭得你死我活!眼下英親王雖然死了,可是襄親王還在,酈邑長公主也在,還有鳳家……」搖了搖頭,「老六身上的砝碼太重了。加上經此一事,不然沒有讓老六和老七反目,還很可能促成他們聯合,往後可就更難對付了。」

太子蕭瑛的目光閃爍不定,轉過頭,在兄弟肅王的眼里看到了同樣的擔憂,——母後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往後的確得提防著老六和老七聯手。

******

端王府內,則是一派氣氛輕松的愉悅氣氛。

眼下到了二月里,天氣漸次暖和,樹木開始抽出女敕黃色的新芽,點點翠綠,到處都是生機勃勃,一片即將春回人間的清新景象。

鳳鸞讓人抱了龍鳳胎出來玩兒,今兒蕭鐸休沐,正好坐在一起說說話。

眼下府里風平浪靜,蔣側妃依舊禁足,蕭鐸並沒有給她別的處罰,——不是舍不得心疼她,而是不想讓人猜忌端王府的內幕,因而還是保持原樣。

鳳鸞無所謂,反正蕭鐸已經答應再也不找蔣側妃,她翻不出風浪了。

留著已經成了棄子的蔣側妃,總比廢了她,再讓蔣家另外送一個新的來要好,只當是讓她佔個窩兒。眼下魏氏每天忙著照顧兒子,老實的很,苗夫人一向平和不用說,便是端王妃那邊,——也再沒有任何動靜。

不知道她是受了蕭鐸的警告老實了,還是忙著跟宮嬤嬤爭奪兒子,分不了身。

總之,自己最近的日子真是過得太美了。

「自己一個人瞎樂什麼?」蕭鐸笑道︰「有什麼笑話,說出來讓我也听听。」轉頭去看龍鳳胎,「兩個小家伙,似乎又比之前長大了不少。」

鳳鸞嬌嗔道︰「那不是廢話嘛。」

正在說話,外頭有兩個婆子捧了東西過來,回道︰「酈邑長公主賞賜,說是一些料子,給鳳側妃裁幾身春天的衣裳。另外還有幾樣首飾,以前年輕時戴的,也一並賞賜給鳳側妃。」

「你又得好東西?」蕭鐸笑著,心里的那份疑惑再次升了起來。

為何……,鳳家、酈邑長公主,包括宮里的儀嬪娘娘,甚至父皇,似乎都對阿鸞青眼有加?他們好似圍繞著一個什麼共同秘密,全都在暗地里護著她,生怕她受了一絲委屈,這簡直叫人匪夷所思!

鳳鸞讓人打開了大箱子,「啊呀,真漂亮。」伸手捻起一匹明藍色閃金銀線的,透過陽光,在自己手下灼灼生輝,「顏色亮、質地細密,又輕又軟又服帖,用在春衫外面做一層罩面最合適了。」

「還有呢。」寶珠喜滋滋的一樣一樣小心捧出來,「這匹蓮紫色更漂亮,天哪!這金線勾勒的竟然是百花盛放圖,得費多少人工啊。」

玳瑁則捧了一盒子首飾,打開了,五光十色、璀璨奪目,簡直叫人睜不開眼楮。

上次酈邑長公主拿走了佛珠,說是擺放一陣,然後要送點東西補償,沒想到她送東西是成批的,居然這麼多!鳳鸞心下驚詫不已,盈盈笑道︰「這麼多,都足夠我用一個春天的了。」

「你呀,可真是討人喜歡。」蕭鐸的思量只是放在心里,面上笑道︰「大皇姑可是把好東西都給你了。」

丫頭們都好奇的圍了過來,嘰嘰喳喳,歡聲笑語不斷。

在王府的另外一頭,蔣側妃所住的碧晴含煙館里面,則是另外一種氣氛。

蔣媽媽摒退了所有下人,盯著蔣側妃看,眼里綻出濃濃的歡喜之色,聲音是壓抑不住的歡欣雀躍,「這麼說……,側妃很可能是有喜了?!」

「是的。」蔣側妃緊緊的握住了帕子,激動道︰「算算日子,正好是年前王爺來過碧晴含煙館,沒錯……,應該就是那一次懷上的。」高興地忍不住要掉淚,「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我連小日子遲了幾天,都沒細想,還以為是肝氣郁結月事失調,竟然沒有想到是喜訊!是喜訊啊,媽媽!」

蔣媽媽連連點頭,「是啊,我也疏忽了。」

蔣側妃這會兒簡直歡喜的快要哭,哪里還顧得上責備她?飛快的琢磨了下,「眼下王爺讓我禁足也好,咱們且不要聲張,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養胎,免得給人知道,反倒要算計我的肚子!」她目光一凌,「等我回頭生下了兒子,再和她們算賬!」

蔣媽媽微微一怔,「好好養胎是肯定要的,不過……」欲言又止,實在不忍心打擊主子,「嗯,側妃應該能夠生一個兒子的。」

蔣側妃不傻,眼珠子轉了轉,便明白乳母在擔心什麼了。

心里微微一頓。

是啊,就算自己有孕,就算能夠保證順利生下來,可是……,那也不能保證這一定是個兒子啊。萬一是女兒,根本就不能成為自己翻身的王牌!不不不,不可以,自己這次一定要生個兒子!

因為……,自己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怎麼辦?要怎麼辦?蔣側妃開始心下焦急,飛快琢磨,片刻後忽地眼楮一亮,「對了,媽媽!魏氏不是一舉得男嗎?咱們讓人私下打听打听,可有什麼秘方?」她聲音焦急無比,「媽媽,我這次一定要生下兒子才行啊。」

「這……」蔣媽媽沉吟道︰「我明白,不過……,讓我仔細想想。」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以下妹紙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支持,以及額外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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