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掛掉了通訊，船長室里一片寂靜。
「他剛剛說什麼？一年級新生？開玩笑的吧！」一聲驚叫打破了寂靜。
「他不是‘S’級專員嗎？」
「……」氣氛又寂靜下來。
「你們忘了嗎？按照學院規定，學生參與任務會臨時被授予與學院評定等級相同的專員身份。」
「他是……‘S’級？」有人顫抖著問。
「我覺得很正常。」
「我也這麼覺得。」
「沒錯。」
……
在路明非「pia~」到鍵盤上之後，控制室安靜了許久，凱撒、諾諾、施耐德甚至楚子航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盯著趴在桌子上的路明非。
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在挑戰著他們多年來建立的三觀，控制室里陷入到了詭異的寂靜當中。
「請問，有沒有人帶著水啊，我有點渴。」最終還是路明非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剛剛拯救了兩個學員並順道弄死了一條龍侍的「S」級新生路明非，此刻正趴在鍵盤上有氣無力地求一口水喝。
「哦哦……給。」站在愷撒那邊的一個女生立刻掏出一個隨身水壺，擰開瓶蓋遞到路明非嘴邊。
那個女孩似乎是混血兒，有著立體而分明的五官、長長的睫毛和漂亮的藍綠色眼楮。
此刻那雙漂亮的眼楮正目不轉楮地盯著路明非，散發出異樣的光芒。
趴在桌子上的路明非覺得自己背後似乎有一道刀子一樣鋒利的目光。
嗯，還有點矮，是零。
路明非有些尷尬，女孩遞到他嘴邊的水壺里有淡藍色的飲料，淡淡的干玫瑰香氣縈繞在路明非鼻尖，水壺上還刻著名字。
「里面是運動飲料，解渴的。」女孩解釋了一句，看向路明非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
你不是來緊急集合的嗎？為什麼要隨身帶飲料啊！
路明非心中瘋狂吐槽女孩，完全忘了是他自己先開口的。
……
最終路明非還是以「從不喝飲料」這個拙劣的借口拒絕了女孩，另外他還要感謝楚子航從不知哪里給他找來了一瓶礦泉水。
只是路明非不知道的是，那個被他拒絕的女孩也是新生，並且此後整個大學生涯都沒有再喝過一口飲料或酒。
路明非斜靠在欄桿上呼吸著新鮮空氣，現在離緊急集合解散只過去了半個小時，雖然身體還比較虛弱，但已經不影響路明非正常行動了。
他嘴里嚼著泡泡糖，這是解散時他跟諾諾要的。
楚子航迎面朝他走來，路明非站直身體。
「謝謝，」楚子航開口就是道謝，「如果不是你，我們會又一次失去同伴。」
路明非搖搖頭︰「不是‘我們’，是‘咱們’。」
楚子航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他點頭︰「對，是咱們。」
「你弟弟還好麼？」楚子航問。
「他挺好的，」路明非說，「他很崇拜你的。」
楚子航還是笑笑，很禮貌，卻並不是歡喜。
「你不怕和我對視，對吧？」楚子航又說。
「不怕啊。」
「挺好的，其實我能看到的眼楮不多，別人都不喜歡我和他們對視。」
路明非知道為什麼楚子航總低垂著眼簾漠無表情，因為那雙永不熄滅的黃金瞳會讓別人不由自主地恐懼，他在避開別人的視線。
此刻黃金瞳對著路明非完全打開了，透著一股妖異的美。
「這是我的正式邀請，請加入獅心會。」楚子航說，「你會成為我之後的下一任會長，我保證。」
「好好好，」路明非點頭哈腰，「會長好。」
得禮貌，畢竟他饞暴血。
楚子航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路明非會這麼干脆地同意，甚至還有幾分迫不及待地味道。
「他鄉遇故知，故知還是大佬，我完全沒理由拒絕的呀！」路明非解釋道。
「你才是大佬。」楚子航說這話的時候真心實意。
「……」然後氣氛一下子就僵住了。
兩個人都不是喜歡客套的人，最後約定了加入獅心會的一些事宜後兩人就分開了。
托芬格爾手下的狗仔小弟們的福，路明非加入獅心會的事不到三個小時就傳遍了半個學院。
……
「啪！」施耐德把手掌重重地拍在昂熱的桌子上。
托路明非的福，「夔門計劃」順利完成，校長也得以提前返回。
「校長！我需要一個解釋。」施耐德聲音嘶啞可怖，他一向尊敬昂熱，但現在不是時候。
「怎麼了施耐德，我可不記得我克扣過執行部的經費。」昂熱笑道。
「我在和你講路明非，」施耐德教授看著昂熱的眼楮，「他到底是什麼人？」
「我們的‘S’級新生嘛，不過現在還是拯救了一船人的大英雄。」
「用言靈‘蛇’橫跨幾千公里，隔空操控龍王的煉金活城，借用別人的身體，用一個防御言靈秒殺至少是四代種的龍侍！他甚至還在3E考試中用漢、英、拉丁三語翻譯了龍文，每種語言還都是直譯和意譯兩個版本的！！」
施耐德的聲音越來越大︰「你跟我說他是‘S’級學員？你說他是青銅與火之王本人我都信！不，應該是我反而會覺得理所當然！」
「龍王是不會殺死自己的龍侍的，況且我們不是有路明非出生以來的詳細資料嗎？他底子很清白的。」
昂熱安慰施耐德。
「……」
「把有關路明非在這次任務中的表現的一切資料都交給我。」施耐德說。
「你要干嘛？」
「銷毀它們。」
「你想延遲路明非進入在那些家族視野里的時間？你想幫路明非？」
「不然呢？他遲早會加入執行部，作為部長我保護自己未來的部員怎麼了？」
「但是已經有人知道了。」
「至少我們可以讓知道的人盡量少一些。」
昂熱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磁卡，遞給施耐德。
「謝謝。」施耐德可怖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
「不用謝，你在保護你未來的部員，同樣，我在保護我現在的學生。」昂熱回以微笑。
……
「哈？愷撒邀請我參加學生會的舞會？他不知道我加入獅心會了嗎？申請表我都交了。」路明非一臉茫然。
「明面上的說辭是這是他女朋友的生日宴，是私人宴請，無論是不是學生會都會受到邀請。」
芬格爾道︰「不過實際上他是怎麼想的就不清楚了，說不定他就是想挖楚子航的牆角呢？師弟你去嗎？」
「不去不去！除非我瘋了我才會去參加敵對社團老大的未婚妻的生日宴！這不擺明了是要當二五仔嗎？」路明非搖頭。
「宴會上有很多好吃的。」
「我是這種人嗎？！」
「六層超豪華生日蛋糕。」
「這……我是有原則的！」
「愷撒也邀請了楚子航，楚子航接受邀請了。」
「哈？！」
……
燈火通明諾頓館外，路明非穿著一身銀灰色的禮服，站在楚子航身後半個身位。
「師兄你為什麼會來啊？」
「愷撒邀請我了。」
「他邀請你就同意了？」
「蘇茜說愷撒當面邀請，我拒絕的話會墮了獅心會的威風。」
「……」
「算了咱們進去吧，師兄你會跳舞嗎？」
「不會，而且我不用跳。」
哦對，很少有人可以直視楚子航的眼楮。
路明非跟在楚子航身後半步進入，後面還有一只芬格爾。
……
正主還沒來，不過問題不大，反正路明非也不是沖著愷撒和諾諾來的。
打發掉了幾個來套近乎的‘A’級混血種，路明非端著一杯紅酒和楚子航邊吃邊聊。
芬格爾則是胡吃海塞。
直到一名戴著白手套的學生會干部搖了搖黃銅小鈴，那些黑衣男生和白裙女生出現之前，他們都吃得非常開心。
清銳鈴聲響起，大廳里的學生會干部們停止了說話。大廳中央的水晶吊燈亮起，通向二樓的兩條弧形樓梯上，一邊走下器宇軒昂的黑衣男生，一邊走下戴著真絲白手套的白裙女生。
滿廳寂靜，舞會即將開始。
路明非識相的端著盤子退到了一邊，和楚子航站在一起邊吃邊欣賞自己同學的舞姿。
楚子航不吃東西也不喝酒，看路明非站在旁一首端盤子一手拿餐叉，他干脆端了杯紅酒，時不時接過路明非的餐叉並把紅酒遞給他。
也不知道這倆人到底誰才是老大。
享受楚會長貼心服務的路明非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隨後就漸漸心安理得起來。
期間也有女孩來找路明非跳舞，但被他以「不會、從沒學過」為理由拒絕了。
其中包括那個在控制室遞給他水的女孩。
……
一絲詭異的提琴變音仿佛利刃撕破了整首舞曲，舞廳里的人都皺眉往二樓看去。在一切都要求高品質的卡塞爾學院，即使廚子指揮的樂隊也是一流的，這樣的錯誤不該出現。
首席小提琴手拉完了那個長音之後站了起來，把提琴放在自己的座椅上，轉身下樓。
那是個淡金色頭發的女孩，穿著一身銀色嵌水晶的禮服，皮膚白得近乎透明，身材嬌小，介乎孩子和少女之間，路明非看著她的背影，覺得有些熟悉。
舞蹈仍在繼續，而所有人都關心著那個從上而下的腳步聲，音樂也仍在繼續，訓練有素的第二小提琴接任了首席的位置，任樂隊指揮比嘴形呼喊，首席小提琴也沒有回頭。
「啪！」
一雙銀色的高跟鞋被放在大理石地面上，水鑽折射耀眼的光輝，像是童話里那雙水晶鞋。首席小提琴手，或者說是路明非在3E考試里見過的那個冰雕女孩月兌下自己腳上的黑色皮鞋，踩進高跟鞋里。
她原本嬌小的身材在高跟鞋的襯托下忽然挺拔起來，收緊的小月復和挺起的胸膛讓她看起來婀娜多姿，是個叫人驚艷的少女了，只是那張從來沒有表情的臉還是如冰封一般。
她並沒有起舞，而是繞過大廳中央整齊的舞隊，走到了路明非的面前。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路明非心中哀嘆。
楚子航主動伸手，接過了路明非手中的餐盤和放在餐盤上的餐叉。
零看著路明非，路明非伸手邀她。
舞池中央，一舞終了，驚艷全場的零換掉高跟鞋，披上大衣離開。
路明非在全場炙熱眼神的注視下跟著出去。
邀請過路明非的女孩們臉上露出強烈的不甘，但她們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及不上零。
……
路明非離開諾頓館，但他並沒有去追零，而是直奔老唐的方向而去。
他現在要去做一件沒有半點把握的事情，好在他還有個堅實的後盾。
聊天面板里。
顧昀澤︰你要去救老唐了？
路明非︰嗯，我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