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放亮,樸志勛被鬧鈴聲叫醒,悄悄拿開允兒的胳膊,躡手躡腳地起床。
才剛剛睡著不久。
本來回家就晚,後來睡不著又一直拉著他聊天,從剛認識時一直聊到現在,後來就是說著話睡著的。
當時估計就已經4、5點。
他也困,但沒辦法,上午還有工作,不得不強行起床。
不敢賴床,如果不在關鬧鈴的時候下定決心,他怕自己就起不來了。
不過,允兒還是醒了。
幫忙掩好被子時,忽然發現允兒抿著嘴角看著自己,猶自迷糊著,滿臉倦意,睡眼惺忪,只睜開一道縫隙。
「要不要吃早飯?」樸志勛問道。
「不,我要睡覺!」現在困得很。
「那就睡吧。」樸志勛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
「嗯,88。」允兒迷迷糊糊地說了一聲後,閉上雙眼。
樸志勛洗漱之後,前往餐廳。
剛一出門,就只覺一股涼氣撲面而來。
天地間籠罩著一層薄薄霧氣,更添幾分濕涼。
「噗通」、「噗通」……魚池中的錦鯉爭相躍出水面搶食。
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涼亭中,正漫步盡心地給魚兒喂食。
泰妍。
只看背影就能知道。
樸志勛身形一頓,隨即默默走了過去。
泰妍完全沒有察覺。
兩眼看著水面,卻完全沒有焦點,有一下沒一下地撒著魚食,也不知已經喂了多少。
只穿了睡衣睡褲,頭發隨意地披散著,臉也沒洗,透著一股消極低沉的情緒。
「再喂下去魚兒就要被撐死了。」樸志勛從背後抱住她,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泰妍的動作這才一頓。
身子微微一顫。
「怎麼不多穿點?」哪怕隔著衣服,樸志勛也曾能察覺到她身上的涼氣,發絲都是濕的。
「沒事,我不冷。」泰妍沉默片刻,用力抿了抿嘴唇後,似是在努力壓抑什麼,這才回答道。
聲音微微發顫。
半是情緒作祟半是冷的。
「手都是涼的!」樸志勛握住她的雙手,冰冰涼,沒有一點熱氣。
泰妍不再說話。
樸志勛當然明白原因,可是又無法說什麼,只是緊緊抱住她,低下頭,貼著她的臉蛋。
臉也是涼的。
「我沒事,你去吃飯吧。」好一會兒後,泰妍主動說道。
語速比平時快了很多。
「一起。」樸志勛說道,「吃點東西暖和子。」
然而,泰妍卻沒動彈的意思,只是重復道︰「我沒事。」
樸志勛當然可以直接抱她過去,但她現在的狀態,不確定會起到正面效果還是負面效果。
遲疑片刻後,在她旁邊蹲子,拍了拍她的腿,說道︰「來,我駝你過去。」
兩人曾經約定,如果吵架的話,樸志勛想要和好,就要讓她騎自己脖子上道歉。
很久前的約定了。
泰妍終于轉過身子,定定看著他。
樸志勛也沒起身,就這樣一直等著。
半晌後,終于等到肩上一沉。
「小心點,抓著我的手。」泰妍現在的狀態很不好,肯定沒有力氣,所以樸志勛抓住她的手,這才起身向餐廳走去。
時間還早,街道上並沒行人。
走到餐廳門口後,樸志勛蹲子,說道︰「小心點,別摔倒。」
「嗯。」泰妍緩緩應了一聲,好似樹懶般緩緩從他脖子上下來後,卻又突然雙臂一圈,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一滴溫潤的液體流入他的衣領。
樸志勛想要轉身,卻被她緊緊抱著,不肯放手,只好就這樣背著她進入餐廳。
似是不想讓自己看到她流淚的樣子,依舊不肯放手。
樸志勛只能握著她的手,溫聲安撫。
幸好,沒用太久,她便強行忍住,放開雙手。
樸志勛終于看到她的面龐。
小臉哭得稀里嘩啦,四目相對,剛剛忍住的淚水又有流下來的跡象。
心里難受!
樸志勛用手掌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低下頭,在她冰涼的唇瓣上親了一下,然後將她整個擁入懷中,一手在她頭上輕撫安慰。
又是好一會兒後,泰妍終于開口說道︰「我沒事了。」
樸志勛這才放開她,盯著她的小臉看了看。
眼楮微微紅腫,倒是控制住了情緒,嘴角強行翹起,露出一個……算是笑臉吧。
「先去洗臉吧。」樸志勛帶她到洗手台,幫她挽起袖子、掖好衣領、攏好頭發,親自給她洗臉、洗手。
這種時候,哪兒還管什麼肉麻不肉麻的!
擦干後,讓她坐餐桌旁,自己去廚房端了早餐出來。
雞蛋、牛肉、蔬菜、三文魚、蝦、米粥……今天冷,所以特意熬了一鍋熱乎乎的米粥。
泰妍剛想動手,卻發現,只有一條餐具。
正奇怪時,卻見樸志勛在旁邊坐了下來,然後一把將她抱自己腿上。
先是舀了一勺米粥,吹溫後,送到她嘴邊。
好好享受了一番飯來張口的待遇,就像上次她大病臥床時。
剛開始沒有別人還好,吃到一半,樸敏雅來了。
「早,哥。」從門口進來的方向看,只看到樸志勛自己。泰妍的身子太嬌小,整個被他遮住。走到餐桌旁後,樸敏雅才發現泰妍,似是嚇了一跳,腳下一頓,錯愕說道︰「姐姐也在啊!」
洗過臉,淚痕都已擦干淨,早餐吃到一半,氣色也恢復,尤其此刻臉上陣陣發燙,已經看不出之前消沉難受的模樣。
自己接受的,只是心里說不準的難受、別扭,發泄一場後,被樸志勛這樣一哄,心情其實差不已經好轉。
此刻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倒是想下去,可是樸志勛抱著她不讓。
「是他非要的!」羞臊之下,直接把所有責任都推在樸志勛頭上。
「嗯,我知道!」樸敏雅笑盈盈說道。
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什麼都知道」。
昨晚沈慧英、樸志勛都有邀請她,不過她不喜歡那種場合,所以推掉了。
兩人都尊重她的意見。
泰妍只能郁悶地用腳跟踢了踢樸志勛的小腿。
「對了,敏雅,今天留意一下魚的狀態。」樸志勛不以為意地喂了她一口牛肉,同時對樸敏雅說道。
「怎麼了?」樸敏雅關心問道。
「某人一大早不知喂了多久,半袋都沒了,唔唔唔……」樸志勛剛說到一半,就被他口中的「某人」給捂住嘴。
樸敏雅一怔,隨即莞爾應道︰「我知道了。」
前往廚房打飯時,听到「某人」凶巴巴地警告樸志勛︰「不準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