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榮華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陳杏林又是醫痴,越聊越投入,後來干脆讓陳懸壺拿來賬本,他邊听邊記錄。
陳懸壺見狀想替他記錄,他都不放心,怕記得不詳細,漏了要緊的話,並叮囑他只管認真听著學習便好了。
白胡子老掌櫃在旁見到這情形,簡直是樂的合不攏嘴。
不知覺間,已經是晌午時分了。
白胡子老掌櫃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到聚賢樓叫了一桌子好菜,直接在藥鋪後堂招待冠榮華,並派孫子陳懸壺將周姚兩位掌櫃及慕胤宸一起請來了。
大家相互見過面,打過招呼落座,熱熱鬧鬧的圍了一桌子。
酒桌上,白胡子老掌櫃激動地顫抖著白胡須,揚聲說道︰「小老兒活了這把年紀,除了我師父還沒有佩服過誰,但如今小老兒真真佩服華姑娘和姚掌櫃。想必你們也能明白為什麼,你們都是我們陳記藥鋪不我們郾城藥鋪的大恩人。;小老兒敬你們二位一杯,我先干為敬。」
說著,他一仰頭,一杯酒,一飲而盡。
姚掌櫃慌忙起身,直擺手說道︰「老掌櫃,咱們感謝姑娘是對的,但您抬舉我了。為表對老掌櫃的尊重,我也干了。」
說完,他也一飲而盡。
姚掌櫃平常是不喝酒的,一喝酒就上頭。
白胡子老掌櫃忙笑道︰「不是抬舉,而是真誠的謝意,你看人不是一般的準。小老兒就差遠了,若非也不會那次在聚賢樓讓姑娘吃了許多委屈。明明為我們謀福利,卻一再被我帶頭挑釁羞辱,每每想起那些情形,常讓我羞愧難當。」
冠榮華舉著酒杯,真誠的笑道︰「老掌櫃,咱們這叫做不打不相識,您是講究人,有自己的原則,做生意就得謹慎,且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畢竟天下沒有免費飯菜,您做得對。正所謂日久見人心,這不,咱們而今成了忘年交。我也干了,過去的事不提了,從今後咱們都是親人朋友,一起救死扶傷,造福郾城百姓。」
「好,讓我們來共同干杯,良心開店,真心看病,童叟無欺。」白胡子老掌櫃再次舉起酒杯,開心附和道。
冠榮華知道姚掌櫃不勝酒力,偷偷塞給他一粒解酒丸。
姚掌櫃了然一笑,接過解酒丸吃下,跟大家一起干杯。
席間,大家聊得很投機,氣氛融洽而又開心。
白胡子老掌櫃見狀,自然是高興地很。
坐在他旁邊的陳杏林用胳膊肘輕輕搗搗他。
老掌櫃面露難色,望著冠榮華欲言又止。
陳杏林見狀急的又偷偷在桌下用腿踫踫他,意思是趕緊說。
父子倆之間的小動作,被冠榮華看在眼里,她笑著問道︰「老掌櫃,您有什麼話,就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絕對沒問題。」
白胡子老掌櫃訕訕的笑著,為難的說道︰「我怕這個事,有點大,讓姑娘為難。」
「爹,您就說吧,說出來,咱們也不勉強姑娘,不同意也能理解,大家還是好家人朋友呢。」陳杏林在旁小聲勸道。
姚掌櫃見此情形,便明白陳家父子倆,要說什麼了。
他在旁笑道︰「對,杏林兄說的是,老爺子您就說出來,不管同不同意,讓姑娘自己決定好了,不同意就當沒說過,也不會有什麼,同意呢,皆大歡喜。」
白胡子老掌櫃這才支吾著說道︰「姑娘,小老兒是想……讓我那不成器的孫兒跟你學醫……你……看可使得?」
在聚賢樓那次看起來很強勢的老頭兒,今兒卻如此可愛,都不好意思向冠榮華開口請求,還是在兒子陳杏林一再請求下,才說出來。
冠榮華真的再次刷新了對白胡子老頭兒的認知,因先前姚掌櫃曾經給她透露過這件事,也有了思想準備,便應道︰「老掌櫃,我其實還沒有想過收徒弟的事情,畢竟我自己本身也還沒有安定下來。但今兒,既然老掌櫃開口了,我願意帶陳懸壺一段時間,只當是考驗期吧。但是呢,這個考驗期需要多長由我來定,而且會很艱辛,若是能堅持到最後,我會正式收徒。」
白胡子老掌櫃听到這話,登時高興地應道︰「多謝華姑娘。」
隨即他又對陳懸壺吩咐道︰「孫兒,快跪拜老師。」
陳懸壺很听話,起身,噗通一聲給冠榮華跪下了,磕頭跪拜︰「學生陳懸壺給老師行禮。」
冠榮華忙起身,扶起他,正色問道︰「你有心理準備嗎?跟著我,考驗期會很苦,比不得你現在當陳家少掌櫃的自在,你能堅持住嗎?」
陳懸壺想也沒想,便承諾道︰「刀山火海,我都能堅持住。」
冠榮華點點頭,笑道︰「我相信你,受不住可以隨時退出。另還有一事我得先事先說明,可能跟著我會麻煩不斷,甚至被連累,招來無妄之災,你們能接受嗎?」
說著,她望向白胡子老掌櫃。
白胡子老掌櫃亦是對她正色點點頭,說道︰「我明白,無論什麼後果,都毫無怨言。這事我能給我孫兒做主,就算他遭了大難,我陳家也不會因此而訛上華姑娘,那是他的造化。」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冠榮華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她這才鄭重的對白胡子老掌櫃承諾道︰「我會盡量保護懸壺周全,不過有些事還是先說在前頭,好有個心理準備。」
白胡子老掌櫃則毫不在意的笑道︰「不礙事,人命由天。」
陳杏林亦是附和道︰「我爹說的極是,華姑娘只管按你自己心思教懸壺便好。」
冠榮華感激的點點頭,笑道︰「好,這樣我就放心收了。」
她又望向姚掌櫃笑道︰「姚掌櫃家不是也有雙胞胎兒子嗎?若是舍得,跟懸壺一起來我身邊帶著?」
姚掌櫃忙應道︰「那感情好,我那倆小子頑劣些,不如陳懸壺省心,冠神醫只管放手管教,若是他們不听話,打死我們也不找狗屁,那是他們不爭氣,活該。」
白胡子老掌櫃听到這話,不等冠榮華回應,他搶先豎起大拇指說道︰「這話說的太好了,我竟然一時激動沒想到。」
冠榮華開心的應道︰「既然你們信任我,那我會好好帶著這幾個孩子。先不說是收徒,只是跟我身邊,但內里我們都知道是考驗期,喊我老師便好。三天後吧,孩子們晌午前去別院找我,以後就不能在家住了,跟我們住別院。」
姚掌櫃和白胡子老掌櫃們都齊聲答應著。
這事就算說妥了。
酒足飯飽之後,冠榮華等人又到偏廳喝了會飯後茶,這才散了,從陳記藥鋪出來。
姚掌櫃和周掌櫃去了藥鋪。
而冠榮華則跟慕胤宸回別院。
誰料,他們遠遠地就看到崔蝶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的。
冠榮華心里咯 一下,忍不住出聲說道︰「怕是有什麼事,看崔蝶在著急等我們呢。」
說著,她腳步下意識的加快。
慕胤宸則緊跟著她,輕聲勸道︰「別著急,或許是好事呢。」
冠榮華也沒有再理他,只是往前走。
崔蝶也看到他們了,小跑著迎上去,一臉焦灼的說道︰「姑娘,太子爺你們可算是回來了。那會子雪兒來找姑娘,說寒小妹病的很厲害,都快不行了。找了幾個郎中給看,都說看不了呢。」
冠榮華一听這話,登時就傻眼了,失聲說道︰「怎麼可能?她不就是傷寒嗎?而且我已經給吃了藥。」
崔蝶搖頭回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看雪兒那著急的樣子,不像是騙人。」
冠榮華听到這話,扭頭望向慕胤宸,她也不知是真是假了。
昨晚她讓寒小妹生病,可已經做了完全的善後,絕不會出現不好的狀況,可現在又是怎麼個情況?她實在是不知道,也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做的事情暴露了。
慕胤宸倒是比較冷靜,他對崔蝶說道︰「你回去吧,我和華兒去寒家小院看看,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你照顧好花家人和沈姑娘,切莫大意。」
崔蝶點點頭,答應一聲,轉身回了別院。
冠榮華出聲問道︰「我們現在去寒家嗎?」
慕胤宸點點頭,應道︰「自然,不管怎麼說,我們得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也別擔心,我覺得不應該是他們發現了什麼,否則的話,他們應該是只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才能迷惑我們。寒小妹病重是他們順勢故意為之,那就是明著告訴我們,他們知道了。寒潭應該不會那麼傻,我認為很可能……」
冠榮華等了好一會子也不見他繼續往下說,著急的催促道︰「很可能是什麼,你說啊。」
慕胤宸卻神秘的笑笑,說道︰「罷了,還是暫時不說了,等我們去了,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到那時再看我猜的是不是對。」
听他這麼說,冠榮華白了他一眼,哼道︰「都什麼時候,還賣關子,不說拉倒。」
說完,她轉身快步向寒家小院走去。
慕胤宸緊跟在她的後面。
兩人來到寒家小院,扣動門環,雪兒出來開門,一看到她便驚喜的說道︰「冠神醫,你可來了,小妹一直高燒不退,寒公子都快急壞了呢。你不是說,小妹吃了你的藥,沒事嗎?可寒公子今兒本來是有要緊的事需要辦,都沒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