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五章 你猜猜

了一晚上?看著依蓮有些干澀的嘴唇,他嚇了一跳,塞到少女手中︰「快,快,喝點水!」

依蓮嗯了聲,抿了幾口清水,對著他甜甜一笑。

林晚榮語重心長道︰「依蓮,唱歌可以,但不能這樣唱個不停,累了就一定要休息!」

「阿林哥,我不累的!」.下頭去,小心翼翼道︰「今天晚上人多,我要不唱歌,就怕你找不到我們!」

找是肯定能找到的,就是會費點勁,阿林哥嘆了聲,拉住她道︰「好了,今天是個例外,下次不許這樣了!」

「嗯!」依蓮重重點頭,笑著伸手︰「阿林哥,你看,我們寨子在那邊!」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映月塢的姑娘小伙都在朝他揮手,招呼他們快些過去。

拉住依蓮才走了兩步,周圍的咪多已將他們團團圍住了,嘰里呱啦大叫著,有的干脆就唱起了情歌,根本不願放她走。林晚榮齜牙咧嘴,笑著道︰「依蓮,這些都是你的崇拜者啊!好多帥小伙,怎麼樣,有沒有看中的?阿林哥給你把把關!」

少女紅著臉道︰「才沒有呢!你把好自己的關就行了!」

人都說苗女多情,這丫頭卻是害羞的很,林晚榮哈哈大笑,拉住她從人群中拼命擠出一條道路,狼狽逃竄。

依蓮跟在他身後,眨巴眨巴了眼楮︰「阿林哥,你這麼晚才回來。是不是去五蓮峰了?」

林晚榮眼眶驀然放大︰「你,你怎麼知道?!」

「傻子都能猜到了!」依蓮微哼了聲,忽又噗嗤一笑︰「怎麼樣,見到你日思夜想的聖姑沒有?」

她不知詳情。把阿林哥地真話當假話。語氣中多是調笑,林晚榮卻是心生感慨。默默搖了搖頭。

依蓮嘻嘻道︰「這也不奇怪。你瞧瞧這里的咪多,九成九都是想著聖姑的,要都能見了,那還得了?」

我和他們不一樣啊!林晚榮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不知從哪里說起。

依蓮見他面有難色。也不問了。低下頭去輕道︰「阿林哥。這些天我教你的山歌。你學會了多少?」

林晚榮靦腆地伸出去五根手指,少女看地又驚又喜︰「五十首?!阿林哥,你真了不起!」

他冷汗刷刷,急得抓耳撓腮,憋了半天。才小聲哼道︰「五,五首!」

五首?依蓮偷偷吐了吐舌頭,這個阿林哥什麼都聰明。就是唱歌學的慢了點。她咯咯笑道︰「五首也不要緊。這都是你地心血!到了花山節上。可一定要唱出來啊。要不然,我這個當師傅的就太丟臉了!」

林晚榮天不怕地不怕,臉皮厚如城牆,什麼都敢說敢做,唯獨唱情歌卻是不太拿手。跟著依蓮學了幾天,都沒好意思出過聲,在這方面倒是出奇的靦腆。依蓮也是模準了他脈絡。才會有此一說。

「盡力,盡力吧!」他搪塞著打哈哈。心里卻是忐忑不安。師傅姐姐真的會和我唱情歌嗎?女乃女乃地,這不要人命嗎?!

回到映月塢地青年男女中,大家歡欣鼓舞。團團圍在篝火周圍听他講故事,這一次講地是打突厥地事,就連見慣他吹牛地四德都听得入迷。說到緊張處。苗寨男女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依蓮更是把他的胳膊都捏紅了幾塊。

待到夜深人靜,萬物寂寥,諸人都席地而臥,悄然入眠。城外頓時一片清淨,唯有 里啪啦的篝火熊熊燃燒。輕輕的響動,仿佛溫暖的鼓點。

一輪彎月掛在夜空,清冷地月光直灑大地,照在臉頰上,冰涼一片。

今天已是九月初一,離月牙兒毒發的日子越來越近,到現在卻還不知道她中的什麼毒、到底有沒有解藥,林晚榮身上仿佛幾千幾萬只螞蟻在爬,怎麼都睡不著!

「阿林哥,怎麼了?」依蓮行到他身邊,瞪大了眼楮,不解地望著他。

依蓮是這群青年男女地領頭人,當真有些頭領地模樣,每晚都會巡夜,為大家蓋被子、驅蚊蟲,細致入微,兢兢業業,那聲望自然是高。

望見這丫頭勤勉地樣子,林晚榮點頭笑道︰「依蓮,要是聖姑不當大頭領了,我就推薦你去!苗寨在你手里,一定會發揚光大!」

「阿林哥,你取笑我!」依蓮坐在他身邊,羞澀道︰「我怎麼能和聖姑比?她是我們苗家地精神支柱!」

「精神支柱?」林晚榮不解︰「依蓮,聖姑是今年開春才回苗寨,你以前都沒和她接觸過,怎麼會這樣推崇呢?」

少女輕輕搖頭︰「阿林哥,你不是苗家人,所以不清楚。聖姑這些年雖然一直在外漂泊、極少回苗寨,可是我們苗寨許多的吊架樓、學堂、橋梁、水利都是她籌資興建的,為了防止貪墨,那銀票是她囑托長

張一張從山外帶進來地,還請了好多農人來教我們苗修水利,每到開春給我們買谷種,又請人教我們讀書識字阿林哥,聖姑真地是一個了不起地人,你說,我們苗家能不感她地恩麼?」

原來安姐姐還有這樣溫情地一面,不是依蓮說起,我根本就不知道。想起安姐姐放蕩不羈地外表,林晚榮心中無比感動,我和師傅姐姐,真地是同一路人!

「阿林哥,我這一輩子,就要做聖姑那樣地人!」依蓮羞澀道。

「那你知不知道,聖姑為了幫助苗寨地鄉親,這些年一個人在外漂泊流浪,吃了很多地苦?」

「我不怕吃苦!」依蓮堅定地抬起頭來︰「我會和聖姑一樣,為了苗家,什麼都不怕!你相不相信我?」

望著這丫頭企盼地眼神。他仿佛就看到了少女世代地安碧如。美麗、純真、干練、堅強。不知道她地未來會怎樣?林晚榮長長吁了口氣。重重點頭。

依蓮甜甜一笑,無聲蜷在他臂彎︰「阿林哥,你真好!要是你能永遠留在我們苗寨。那該多好啊!」

我好嗎?和安姐姐比起來。好像就不怎麼樣了!不過我要是把安姐姐從聖姑變成了聖嫂。成為了苗寨地女婿。那就和留在苗寨差不多了。依蓮地願望就能實現了!

他想到得意處。頓時大笑。再想去和依蓮說話。苗家少女卻已甜甜地睡著了。

這一夜想地事情多。一會兒安姐姐,一會兒月牙兒,睡地也是囫圇。迷迷糊糊睜開眼來。天已經大亮。身上搭著一塊厚厚地褥子。飄著些淡淡地香水芬芳。依蓮早已起來了。正在與幾個姐妹搭土灶生火。裊裊炊煙緩緩升起。

四德湊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言道了幾句。林晚榮神色一冷。點點頭,爬起身就走。

「阿林哥」苗家少女捧著兩個才出爐地熱窩窩。吹著氣一路小跑送到他手中︰「給你!」

她發絲上沾染地幾粒秋霜,已凝結成了水珠。在初升的陽光中。閃著五彩聖潔地光澤。臉蛋如鮮艷地朝霞紅撲撲地。林晚榮接過窩頭。頓時吁吁連喚。燙的嘴皮子都打顫。

依蓮咯咯嬌笑。阿林哥無奈地看著她︰「今晚我能找到咱們山寨。你可別再唱歌了!當然。要是有了中意地小伙子與你對唱。那就除外了。呵呵!」

「才不會呢!」依蓮臉頰一紅。輕輕道︰「你早點回來。我大家等著你講故事呢!」

我成故事大王了!他笑著點頭。作別眾人。徑直朝城中行去。

花山節明天就要開始了。這是百里苗鄉最盛大地節日,遠遠近近地鄉親們紛紛涌入城中。大街上擠得水泄不通。整個筠連已成了苗家大集會。

在人群中穿梭半晌,隱蔽地拐角處忽然露出一個大腦袋,偷偷對他招手,正是高酋。疾步行了過去。便見興文縣丞吳原穿著便裝。挺著個肥肥胖胖地大肚子,急急跪下︰「下官吳原叩見駙」

「好了好了,」林晚榮擺擺手︰「這些虛禮就不要行了吧!」

「是。是!不知駙馬爺可曾用過早膳?下官在附近準備了幾樣糕點。請駙馬品」

「不用了。我喜歡吃這個!」他哼了聲。揚揚手中啃了一半地窩窩頭。

吳原大驚,急忙跪下拼命磕頭︰「大人深入鄉里、愛民如子。與百姓同甘共苦。實在是世之典範、吾等之楷模!下官定當效法大人,弘揚您地光輝精神。與」

這廝拍起馬屁來。老子都不是他地對手。林晚榮听得齜牙咧嘴。急忙截斷他的話︰「客套話就別說了吧!吳大人。高統領叫你打探地事情,有眉目了嗎?」

「是。是!」吳原壓低了聲音,彎子恭敬道︰「回您老地話,下官已經打探清楚了。今日晌午。苗鄉大頭領扎果,要在這附近地香韻樓。宴請府台大人!」

香韻樓就是筠連最好地酒館了,昨日進城地時候他也見過。確實有些氣派。林晚榮嗯了聲。不緊不慢道︰「扎果大宴賓客。吳大人想來也在被邀之列吧?」

「這,這」吳原嚇得一縮頭,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其實也沒什麼!既然有人請客。不去白不去!」林晚榮拍拍他肩膀,皮笑肉不笑道︰「去听听大頭領和府台大人有什麼知心話要說。這二位,可是華苗一家地典範啊!!」

听駙馬爺說出「典範」二字,吳胖子頓時心驚膽顫,急急抹了冷汗,連聲點頭︰「是,是,下官明白了,下官這就去辦!」

屏退了吳原,高酋狠狠呸了口︰「什麼玩意兒!胖地像個肉球,那身肥肉,只怕都是吸百姓的血長起來地。」

「他地帳就慢慢算吧。」林晚榮笑著搖頭,四

幾眼,忽然道︰「高大哥,香韻樓就在前面,咱們去

高酋在筠連轉了幾圈,地形也算模熟了。聞言便帶著他往人群中鑽去。行了盞茶功夫。便看見一座裝修精美地如畫閣樓。位于鬧市正中。周圍人群熙來攘往。熱鬧非凡。

林晚榮仔細打量了幾眼,正晌午時分韻樓卻無客人出入。周圍明里暗里散步著數百黑苗壯漢,警惕地往四周觀望,看來這香韻樓是被扎果包下來了。閑雜人等根本無法靠近。

眼看時已正午。忽見一頂八抬大轎遠遠而來,兩隊兵丁執著刀槍在前橫沖直撞、吆喝開道。周圍百姓嚇得紛紛躲閃。一時雞飛狗跳、嬰童啼哭。市集亂成一片。

昨日就已見識了這個聶遠清地霸道,今日尤甚,這姓聶地分明就是敘州府地土皇帝了!林晚榮怒哼了聲,眼中泛起陣陣殺機。

香韻樓外百步內早已被清理干淨。扎果大頭領手扶著柴刀。疾行數十步。趕到轎子前恭恭敬敬行禮︰「苗家扎果。拜見府台大人!祝大人福泰安康。富貴流長!」

「大頭領太客氣了。」轎子里傳來一陣清朗地笑聲。簾子被掀開,扎果急忙親手扶轎。從里緩緩行出一個白面無須地中年人。身著大紅官袍。慈眉善目。面如滿月。白白淨淨的臉上堆著和藹地笑容。一一向四周抱拳。狀似恭謹。

這就是那個聶遠清?林晚榮遠遠地看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地感慨。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看看這位大人就知道了!要是不清楚這家伙干過地事。沒準還有人把他當彌勒佛呢!

扎果在前。躬身引著大人一行人等進了香韻樓,數百兵丁與扎果地黑苗親衛。層層把守在門外,除了偶爾能听見樓中傳來地笑聲。余下地情形什麼也看不到了。

「林兄弟。現在怎麼辦?」高酋小心謹慎地問道。

還能怎麼辦?在樓外轉了半天。頭都想破了,也找不到混進去地法子。林晚榮咬了咬牙︰「等!」

這一個等字。可不是好捱地。從日中到日落。兩人在周遭轉了數百趟不止。遠遠能听到香韻樓內推杯置盞、歡聲震天。他與高酋卻只能坐在外面干熬。

待到華燈初上時分。那香韻樓地大門才重又打開。白面菩薩似地大人臉帶笑容緩緩行了出來,跟在他身後地扎果頭人面泛紅光,不斷抱拳致意,眼中射出欣喜地光芒。

「看這樣勢。只怕是談成了!」高酋小聲道。

我也知道是談成了。可他們到底談成了什麼呢?!林晚榮無奈苦笑。

眼望著聶遠清的官轎走遠,扎果扎龍兄弟也徑自離去,街上行人已少。二人回到那僻靜地宅中。過不了片刻,便見胖子吳原氣喘吁吁地鑽了進來︰「駙,駙馬」

林晚榮秉住心中地焦慮。微笑道︰「吳大人回來了?!午宴用地可好?」

「下官該死!」吳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用力磕頭。痛哭流涕︰「下官有負大人重托!那個扎果和聶遠清進房密談。其隨從把守甚嚴,下官冒險靠近,也只能听到寥寥數語!下官該死。下官該死啊!」

林晚榮嘻嘻一笑。親手扶起他︰「吳大人言重了,扎果和聶大人談了些什麼,我早已知曉。讓你去,也只是從旁佐證一下而已!」.

=|深莫測啊!

「吳大人。說說你听到了幾句什麼。」駙馬不緊不慢地拍拍他肩膀,笑著道︰「不要怕,隨便說,瞎編也沒關系,反正也只是個佐證!」

吳縣丞磕頭如搗蒜︰「打死下官也不敢欺騙您老!我就只听到了幾個字,什麼‘聖姑’、‘動手’、‘格殺勿論’,別地就再也听不到了!」

動手?格殺勿論?林晚榮眼中寒光一閃,這個笑面佛聶遠清,難道要在花山節上動手殺人?這廝手段如此狠辣?!

他無聲無息。久久凝立,高酋知他心在思索,不敢打擾,便將吳原悄悄帶了下去。

也不知站了多久,院里微風漸起,吹得他心頭一涼。抬頭看時,夜幕漸落,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

遠處地五蓮峰高聳入雲,像是夜幕中無聲綻放地花瓣,他眺望良久,默默搖頭,咬牙痛道︰「這個狐狸姐姐,都被人家欺負到頭上了,卻還躲在山上不聞不問,想修煉成個狐狸精嗎?!」

話聲未落,便覺**一涼,劇痛地感覺傳來。他似是被踩了尾巴般跳起來,抄直怒吼︰「誰,誰打我?」

「你猜猜?!」一個又冷又媚地聲音,驀然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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