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衍深深看了江灕灕一眼，「好。」
江灕灕沒有去想葉嘉衍這一眼背後，是不是有什麼難以捉模的深意，端著托盤朝莊雅妍走去，跟她打了聲招呼︰「早。」
「灕灕？」莊雅妍像是才注意到江灕灕一樣，「早啊。」說完順便給了不遠處的葉嘉衍一個微笑。
其實，早在葉嘉衍和江灕灕雙雙出現在餐廳那一刻，她就已經注意到他們了。
這兩個人走在一起，實在太耀眼了，他們一進來，她就和其他人一樣，不由自主地被他們吸引了目光。
接下來，她听見一陣驚嘆。
這一點都不奇怪。
任何人站在葉嘉衍身邊，都會成為被羨慕、被夸贊、被肯定的對象。
人們對葉嘉衍的目光和品位，向來這麼有信心，且盲目尊崇。
可是，站在葉嘉衍身邊、享受這一切、和他一起發光的人……原本應該是她！
江灕灕搶了她的位置，心安理得地享受這種注視，還敢走到她面前來挑釁！
她一定要驅逐這個女人！
莊雅妍把內心的波濤掩飾得很好，江灕灕絲毫感受不到她的惡意，徑直走到她面前，問道︰
「雅妍，你一個人嗎？」
莊雅妍微笑著點點頭，「是啊，你們要跟我一起嗎？」
「好啊。」江灕灕順水推舟地說，「正好我有些話，想問一下你。」
莊雅妍已經做好應付江灕灕的準備了，因此一點都不心虛，說︰「我先去找個位置。」
江灕灕端著托盤，回頭看了看葉嘉衍，「你要吃什麼？」
葉嘉衍先給自己倒了杯咖啡，看著品種豐富的早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選哪樣。
江灕灕很樂意幫葉嘉衍做這個決定，「葉總，不如……我幫你拿點兒？」
「謝謝葉太太。」葉嘉衍又取了一只杯子，幫江灕灕倒了大半杯蔬果汁。
這個時候，有人來跟葉嘉衍打招呼，末了，目光自然而然地瞟向江灕灕。
雖然這人的目光里只有單純的好奇，沒有什麼不好的含義，但還是讓江灕灕有些不適應。
她正想著要不要先去找莊雅妍，就听見葉嘉衍介紹她，「我太太，江灕灕。」
她只能改變了主意，順勢跟對方打招呼，「你好。」
「葉太太，你好！我姓王。」男人看向葉嘉衍，「我隱隱約約有听說葉總結婚了，沒想到是真的！」
葉嘉衍聲音淡淡的，「我們沒有公開。」
「明白。」男人露出一個贊賞的微笑，感慨道，「葉總不管做什麼，眼光都跟做生意一樣好啊！」
江灕灕第一次听到這樣的夸獎，對方走後，她抿著唇直笑。
「笑什麼？」葉嘉衍把江灕灕的托盤接過來，「他說的不是真的？」
「唔，是真的！」江灕灕含糊地糊弄過去，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你再這樣到處介紹我，我們的事情，就等于公開了。」
「遲早的事。」
葉嘉衍說得篤定而又漫不經心。
不過，是實話。
他們不可能隱婚一輩子。
江灕灕無法反駁，找了一圈，看見莊雅妍，帶著葉嘉衍走過去。
「剛才跟你們打招呼的，是王總吧？」莊雅妍說，「他昨晚本來是要跟錢副總一起參加晚宴的。」
既然莊雅妍主動提起了錢副總，江灕灕也就沒有什麼好試探的了，直接問︰「雅妍，錢副總呢？」
「我也不知道。昨晚我和錢副總在大廳見了一面，之後就沒有見過他了。」莊雅妍不著痕跡地撇開她和錢副總的關系，「他應該是回去了。」
江灕灕接著問︰「你們原本計劃什麼時候回去？」
莊雅妍並不隱瞞，說︰「今天下午。」
錢副總不見人影，應該就像莊雅妍說的，是提前回去了。
昨晚發生了那種事，錢副總臨時改了今天的行程和計劃，也說得過去。
但是，江灕灕懷疑他提前回去的目的不是那麼簡單。
錢副總不敢招惹她，但並不忌憚宋子琛和林綻顏。
更何況，他說過他不會善罷甘休。
葉嘉衍沒有看江灕灕，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突然說︰「我已經讓人盯著錢副總了。」
江灕灕扭頭看向葉嘉衍，愣了一秒，臉上綻開一抹微笑，沒有說話。
葉嘉衍也沒有再說什麼，繼續慢慢地喝著咖啡。
他們之間的默契，不言而喻。
莊雅妍坐在對面圍觀，一開始，她內心的妒火只是竄出了一個小小的苗頭，尚不能灼痛她的心，直到看見葉嘉衍和江灕灕這個樣子，她才覺得自己被逼到了嫉妒和失控的邊緣。
她是最懂葉嘉衍的人，只要葉嘉衍一個眼神，她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她還能提前替葉嘉衍考慮到一些他會擔心的事情。
就像葉嘉衍對江灕灕這樣。
她太清楚自己付出了多少精力，才能這麼了解葉嘉衍了。
所以，葉嘉衍這是在江灕灕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啊？
或許就是因為他的心思全都花在了江灕灕身上，他才會完全徹底地無視她。
「我怕的是錢副總會對顏顏做什麼。」江灕灕的自信度前所未有的飽和，「他不敢動我。」
「他當然不敢動你。」葉嘉衍很自然地接上江灕灕的話，「有子琛在，他想動林綻顏，也沒有那麼容易。」
這個，江灕灕也是信的。
再不行，還有季慎之呢！
她想到這里，突然記起來一個很重要的點，看向莊雅妍，問道︰「雅妍，你和錢副總……？」
「不用考慮我。我和錢副總的關系，沒有那麼復雜。」莊雅妍淡淡的笑著說，「昨天我當了錢副總的女伴，只是偶然。踫見你和林小姐，我也很意外。」
「看見你和錢副總在一起，我們也很意外。」江灕灕頓了頓，接著說，「顏顏在湖邊對你說的那些話，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們去了湖邊？」葉嘉衍看著江灕灕，不等江灕灕反應過來就接著說，「以後不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
江灕灕問號臉。
湖邊哪里危險了？再說了，她早就跟葉嘉衍說過，她和林綻顏昨天下午去湖邊逛
了一圈啊。他現在才反應過來，是不是太詭異了？
葉嘉衍就像忘了莊雅妍在他們對面一樣，一只手撫過江灕灕的臉，說︰「你忘了在馬爾代夫海邊發生的事情，我沒忘。」
「所、」江灕灕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所以呢？」
「我會擔心。」葉嘉衍輕聲說，「以後別再靠近水了。」
江灕灕隱隱約約感覺到哪里不太對勁，但礙于莊雅妍在對面，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訥訥地點頭，「嗯！」
「當初的情況有多凶險，」葉嘉衍突然看向莊雅妍，「雅妍一定還有印象。」
這一下，江灕灕也嗖地看向莊雅妍。
同時，她的眸底閃過一抹意外，但因為掩飾得太好了，莊雅妍根本沒有注意到。
莊雅妍也無暇顧及。
如果不是打了腮紅，莊雅妍現在的臉色看起來，應該是蒼白而且沒有絲毫生氣的。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葉嘉衍會突然把這個問題拋過來。江灕灕看向她的時候，她下意識地避開了江灕灕的視線，也錯過了江灕灕眸底的意外。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她不能讓對面兩個人看出她的異常。
她立刻做出一副後怕的樣子，搖了搖頭，說︰「灕灕，當時的情況，真的太凶險了。葉總為了救你，差點連命都沒了。」
江灕灕是為了觀察莊雅妍的反應，沒想到會听到這種話。
她心頭一緊，問道︰「當時到底是什麼情況？」
莊雅妍漸漸恢復了冷靜和理智，迎上江灕灕的目光，「你……還不知道？」
江灕灕搖搖頭，「我一開始甚至不知道是誰救了我。」
她茫然而又迫切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那麼，她失憶的事情，也是真的。
這段時間以來，這個問題一直困惑著莊雅妍，成了半夜里驚醒她的噩夢。
現在，她終于可以暫時安心了，甚至有點開心。
「雅妍。」
葉嘉衍試圖制止莊雅妍，不讓她說出當時的真實情況。
江灕灕把葉嘉衍的臉扳到另一邊，看著莊雅妍，「雅妍，你告訴我！」
「葉總，這有什麼不能說的？」莊雅妍笑了笑，轉而迎上江灕灕的目光，「當時的情況很危險，葉總下去好久才找到你，費了很大勁才把你救上來。當時，應該只差一點點，你們就……都上不來了。」
「……」
江灕灕只知道葉嘉衍救了她，不知道背後還有一段這麼驚心動魄的故事。
她轉頭看向葉嘉衍，雙唇翕張了半晌，才擠出一句︰「你……為什麼要冒那麼大的風險？」
「因為遇到危險的人是你。」葉嘉衍淡淡的說，「換做別人，我不一定會冒險。」
「……」
江灕灕愧疚到說不出話來。
葉嘉衍為了救她，差點連命都沒了。
她醒來之後，卻偏信莊雅妍的一面之詞，對他疑神疑鬼，時常產生他想害死她的幻覺，防他就跟防賊一樣。
現在想想，她真的是……太愚蠢了。
她怎麼會那麼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