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灕灕。」
宋子琛細品了一下整件事，不但覺得恐怖，還很替江灕灕感到不值。
如果葉嘉衍的推測，符合事實的軌跡——莊雅妍真的想害死江灕灕，還想把自己的謀害粉飾成意外——對于江家所有人來說，這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江教授一定想不到，他那麼欣賞的女孩子、不計較得失資助的學生，差點讓他和秦老師中年失獨。
好在葉嘉衍及時趕到，救了江灕灕。最終，江灕灕只是昏迷了兩天，失去了一段記憶。
說起來，她忘了那一段糟糕的經歷也好。
雖然她現在看起來，好像是跟著葉嘉衍學「壞」了。但是本質上，她依然是一個心性很單純的人。那一段記憶，會成為她人生中的陰影。
如果讓葉嘉衍選擇，葉嘉衍一定更願意讓她活在陽光之下。
「我有很大的責任。」葉嘉衍還沒有發現異常、以為江灕灕的溺水真的是意外的時候，就已經這麼覺得了，「結婚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對灕灕的關注都不夠。」
莊雅妍一定是發現了這一點，以為他根本不在乎江灕灕，才敢對江灕灕動手。
如果他足夠關注江灕灕，莊雅妍感受到她對江灕灕的重視，至少不敢輕易動手。
宋子琛還算了解葉嘉衍和江灕灕以前的情況，他同意葉嘉衍這句話。
只不過，他也要替葉嘉衍辯解兩句。
葉嘉衍和江灕灕結婚的時候，葉氏正處于起死回生的關鍵期，葉嘉衍恨不得一天有三百六十個小時；江灕灕也忙著準備司法考試。于是，他們硬生生過成了合租室友的樣子。
江灕灕溺水的意外發生後，他們之間才出現了轉機。
葉嘉衍雖然有值得被原諒的理由，但不管怎麼說，他是江灕灕的丈夫。
從丈夫的責任這個角度來說，他的確沒有保護好江灕灕、沒有察覺到江灕灕身邊有一個威脅到她生命的危險因素，這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莊雅妍的火焰。
「現在更重要的是——」宋子琛說，「你把灕灕保護得很好，她不會再受到傷害了。」
比如這一次孫敏敏鬧出來的事情，葉嘉衍一定會給孫敏敏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以後，不要說陷害江灕灕，孫敏敏怕是連靠近江灕灕的機會都沒有。
「你只是懷疑，但沒有證據，所以不能報警。否則不但會打草驚蛇，莊雅妍還會反咬你誣告。」季慎之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宋子琛突然想到什麼，搶先一步反問道︰「你覺得嘉衍應該怎麼辦？」
「暗中調查、取證。拿到足夠的證據後，不要猶豫，直接交給警方。」季慎之不假思索地說，「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法律法規了。」
「……」
宋子琛不敢相信這是季慎之出的主意，接不上季慎之的話，只好看向葉嘉衍。
葉嘉衍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意外的樣子。
別人出這種主意很正常，但是季慎之……他的風格不是應該更狂野一點嗎？
季慎之早就看出宋子琛的反應有些異常了，看向他，「怎麼？」
宋子琛也不怕惹怒季慎之，直言道︰「我以為你會說，把莊雅妍綁起來、嚴刑拷問，不行就剁了她一根手指，直到她承認自己的罪行為止……之類的。」
季慎之無語了一陣，問道︰「你知不知道這叫‘非法拘禁’和‘侵犯他人生命健康權’？」
「我知道啊。」宋子琛嘀咕了一句，「我知道不奇怪，你知道才奇怪吧？」他還以為季慎之已經習慣了這種手段什麼的。
「……」
這一次，季慎之徹底無語了——所以在宋子琛眼里，他是一個法外狂徒？
呵，有意思。
葉嘉衍眼看著對話的趨勢越來越歪，及時把宋子琛和季慎之拉回來，說︰「我也打算這麼做，只是——需要你們幫忙。」
莊雅妍聰明的地方就在于，她把實施計劃的地點選在國外。
葉嘉衍和江淮樾，在S市再怎麼神通廣大，手也伸不到國外。
所以，在不報警的前提下，光憑葉嘉衍一個人的力量，很難迅速解決這件事，他必須找到可靠的伙伴。
「我可以幫你。」季慎之也很直接，「條件跟以前一樣。」
葉嘉衍點點頭，「沒問題。」
葉嘉衍和季慎之，什麼時候達成了合作條件？
宋子琛假裝什麼都知道，給自己盛了碗湯喝。
包間很暖和，手里的湯也是熱乎的，但他始終覺得背脊有點發涼。
他見過人性溫暖善良的那一面，也見過自私丑惡的那一面，但莊雅妍刷新了後者的下限。
莊雅妍再怎麼喜歡葉嘉衍，也不能傷害別人啊，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資助過她的老師的女兒？
魔幻，太魔幻了！
宋子琛覺得，除非莊雅妍被繩之以法了，否則，他的後背永遠有一塊地方涼颼颼的。
他也終于明白過來，為什麼明明是葉嘉衍有事把他們叫到這里來，但葉嘉衍讓他先說了。
如果葉嘉衍先說，他多半會忘了自己原本計劃要做什麼。
三個人吃了些東西，準備離開。
隔壁包間的江灕灕一行人，這個時候也剛好吃飽。
因為要去結賬，唐遇走在最前面，結果一出包間，就看見葉嘉衍幾個人，有些意外地點點頭︰「葉總。」
江灕灕跟在唐遇後面，聞言下意識地「啊？」了一聲，從唐遇身後探出頭，果然看見了葉嘉衍和宋子琛，還有……季慎之？
如果只是葉嘉衍和宋子琛，那沒什麼，他們本來就很常來阮叔這里吃飯。
問題是，季慎之為什麼也在？
江灕灕的意外都寫在臉上，她的反應在其他人看來，就有些異常。
沈羨寧趁著眾人不注意，拉了江灕灕一把。
江灕灕這才反應過來，忙忙縮了回來。
葉嘉衍看見江灕灕探出頭來的時候，唇角差點抑制不住上揚，但最終還是克制住了，沖著唐遇點點頭，隨後下樓去了。
三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盛唐的幾個女律師立馬開始激動了。
「一個葉總已經夠養眼了，再加上小宋總——我的天，我感覺我要暈過去了！」
「還有另一個是誰啊？他的氣質好特別，是我喜歡的款！」
「……」
江灕灕默默的想，季慎之那個款，大家還是看看就好——除了蘇雪落之外，大概沒有人吃得消季慎之。
「灕灕，」一個同事突然問，「你剛才為什麼那麼意外啊？」
江灕灕︰「……」
當然是因為她壓根沒想到葉嘉衍也在這里！
原來阿姨提醒她的，就是她會看見葉嘉衍。
可惜，她完全忘了阿姨的叮囑，一听說葉嘉衍，根本掩飾不住自己的意外。
她要怎麼解釋呢？
「我也沒想到，葉總也喜歡來這里。」唐遇回頭看了同事們一眼，示意他們下樓，「回去吧，下午還有很多事情。」
「好！」
唐遇這個解圍，簡直沒有痕跡，同事們應了一聲，接二連三地下樓去了。
這個時候，葉嘉衍幾個人已經走到了前台。
阮叔已經忙完了，坐在後面休息，一看見葉嘉衍就笑眯眯的問︰「看見灕灕了嗎？」
「看見了。」這一次，葉嘉衍終于不用再控制她唇角的笑意了，「阮叔，我們先走了。」
「去吧去吧。」阮叔擺擺手，「灕灕他們估計也要下來了，不要踫上了，免得被她的同事看出什麼端倪。」
端倪……
葉嘉衍不由得想到，江灕灕剛才听見唐遇叫他、探出頭來那麼驚訝地看著他的時候，恐怕就已經露出端倪了。
不過，這個時候被看出來，也沒有什麼。
「子琛，」阿姨突然叫了宋子琛一聲，「你下次帶顏顏過來啊。」
宋子琛一輩子都沒有用過這麼肯定的語氣說話︰「一定！」
阿姨露出一個十分滿意的表情，「我就說你今天特別的可愛！」
「阿姨，」宋子琛說，「您今天也尤其可愛！」
有聲音逐漸逼近，大概就是盛唐的律師，葉嘉衍幾個人先行離開了私房菜館。
宋子琛邊走邊踫了踫葉嘉衍的手臂，「你太明顯了。」
葉嘉衍皺了一下眉，「什麼明顯？」
「阮叔提起灕灕的時候，你笑的太明顯了。」宋子琛說，「不知情的人，也一定可以看出你和灕灕的關系不一般。」
「你以為——」葉嘉衍打量了宋子琛一番，「你不明顯嗎？」
「我啊？」宋子琛突然笑得很開心，「我現在再明顯也不用怕了！」
季慎之听見兩個事業有成、平時表現得十分成熟的男人，聊這麼幼稚的事情，臉上也沒有任何波瀾，只是說︰「我先走了。」
「……」宋子琛看著季慎之的背影，「只有他能做到面無表情、毫無波瀾吧？」
葉嘉衍沉吟了片刻，說︰「他必須做到。」
宋子琛感覺到了這句話背後一定有什麼深意，但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也是問︰「什麼意思？」
「以後你就懂了。」葉嘉衍問，「你不走？」
宋子琛看了看時間，「我先不回公司，去盛唐拿點東西。」
葉嘉衍看著宋子琛，仿佛是想確認什麼。
宋子琛十分坦然，說︰「沒錯，就是你猜到的那個東西！」
葉嘉衍想說什麼，宋子琛直接擺擺手，「走吧，什麼都不用說。」
葉嘉衍看見江灕灕一行人已經出來了，也就沒有多說，直接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