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爺爺的病房後，江灕灕沒有馬上離開醫院。
她想想還是覺得不放心，說︰「我去找一下爺爺的主治醫生。」
「我跟你一起。」
宋子琛理解江灕灕的心情，默默地陪著她。
主治醫生認識江灕灕，對宋子琛就更加熟悉了，沒有對他們隱瞞，如實說︰
「這次沒有什麼大礙，休息幾天就好了。但是以後，別再讓老爺子突然受這麼大的刺激了。這次沒事，下次……可說不準。」
「醫生，」江灕灕點點頭，「我們記住了。」
其實，不用醫生說。
江灕灕本來就知道，這種突然的刺激，對爺爺的影響可大可小。
這一次，他們很幸運，爺爺沒有什麼大礙。
但是，幸運之神……不會時時刻刻眷顧他們。
「方便問一下葉先生去哪兒了嗎？」醫生接著說，「葉先生以前交代過，不管老爺子的身體出了什麼狀況，都要第一時間聯系他。你們進來的時候，我正準備給他打電話呢。」
江灕灕權衡了一番，很果斷地說︰「醫生，他現在有點事。等他下班了，我會告訴他的。」
醫生懂了，客客氣氣地送江灕灕和宋子琛離開。
進了電梯後，宋子琛確認道︰「灕灕，真的不告訴嘉衍？」
「他現在……估計正忙著呢。」江灕灕說，「等他下班後，我再告訴他。」
宋子琛其實很高興——葉嘉衍的生活中，終于出現了一個能幫他做決定的人。
他沒有干涉江灕灕的決定，「走吧，我送你回律所。」
醫院距離律所，有些距離。
車子行駛在馬路上，午後和煦的陽光透進車里、曬在江灕灕身上，江灕灕還是覺得有些冷。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宋子琛感覺得到江灕灕心情不佳，但沒有跟她講所謂的大道理，也沒有安慰她，只是讓她一個人靜靜地思索。
到了律所樓下，江灕灕準備下車了，宋子琛才突然說︰「灕灕，相信嘉衍。」
江灕灕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笑了笑，說︰「不相信他，我就沒有人可以信任了。」
「看你這話說的！」宋子琛假裝不滿，跟江灕灕開起了玩笑，「在你心里，難道我就不值得信任了嗎？」
「你啊？」江灕灕盯著宋子琛，神神秘秘的說，「在我心里，你和顏顏是一樣的！對了，我等你們的好消息哦！」
剛才在醫院，宋子琛對爺爺說，他很快就會有好消息，讓爺爺期待一下。
其實，他是對她說的！
「……」
宋子琛沒想到江灕灕會在這個時候又提起「顏顏」，愣住了。
他一愣，江灕灕的目的就達到了，忍著笑溜下車。
過了好一會兒，宋子琛才反應過來，交疊起雙腿，讓司機開車。
「小宋總，」司機問，「回公司嗎？」
「不。」宋子琛說了一個地址，「去見一個人。」
另一邊，江灕灕回到了律所。
她被懷疑泄露葉氏的商業計劃、被
帶回警察局接受調查的事情，已經在律所內部傳開了。
不出所料，她一出現，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Henna到前台拿東西，正好踫到江灕灕，把她拉到一邊，「唐律不是說放你半天假，讓你回去休息嗎？」
「不用。」江灕灕說，「越是沒事做，我越容易想很多。」
「跟我去找唐律！」
Henna拉著江灕灕進了唐遇的辦公室，企圖讓唐遇說服江灕灕。
唐遇見江灕灕回來，反倒並不意外，若無其事地說︰「徐女士已經把合同寄回來了。接下來，就是財產分割的具體事項，你負責跟進，直到各種手續全部辦完、徐女士拿到她應得的所有財產。」
江灕灕點點頭，「我知道了。」
「唐律？」
Henna一臉不解。
她想不明白，這種時候了，唐遇怎麼還給江灕灕安排工作。
唐遇抬了抬手，示意Henna不要說話，繼續道︰「還有，回憶一下你和孫敏敏見面的細節，看看有沒有什麼人可以證明你們確實見過面。」
真正泄露葉氏的商業計劃的人，恐怕不會那麼快就被揪出來。
先證明江灕灕沒有說謊，是最好的。
「我會試試的。」江灕灕的狀態，跟平時幾乎沒有區別，「唐律，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了。」唐遇給了江灕灕一個鼓勵的微笑，「去忙吧。」
江灕灕出去後，Henna點點頭，說︰「我懂了。」
江灕灕沒有直接回家，就說明這件事並沒有把她擊潰。她想保持平常的狀態，他們就不應該給她特殊對待。
唐遇看了看Henna，「知道該怎麼做了？」
Henna比了個「OK」的手勢，拿著東西出去了。
江灕灕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盡量像往常一樣，心無旁騖地投入工作。
她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大多數同事都表示相信她，讓她不要想那麼多，調查結果出來後，真相就會大白。
她在律所的人緣……沒有差到只有唐遇和沈羨寧願意相信她的地步。
處理好徐倩雯的財產分割文件，江灕灕關了電腦，開始在腦海里回憶那天下午的種種細節。
遺憾的是，她沒有想起任何可疑的地方。
那天的一切，都很自然。
這麼看來，不是她沒有戒備心，也不是因為她太笨了……孫敏敏的演技，真的無可挑剔。
「灕灕，想什麼呢？」沈羨寧敲了敲桌子，示意江灕灕起來，「去一趟會議室。」
「怎麼了？」江灕灕下意識地拿起了筆記本。
「開會！」
「什麼案子？」
這一次，沈羨寧神秘地停頓了一下才說︰「幫葉氏起訴對手公司！」
葉嘉衍做出來的商業計劃，不可能就這麼被人用了。
他要證明江灕灕的清白，但同時，他也沒有落下最重要的事情——委托盛唐，利用法律手段，保護葉氏的利益。
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江灕灕的斗志，瞬間燃燒起來，跟著沈羨寧進了會議室。
因為這件事，唐遇團隊的律師，今
天晚上都要加班。
江灕灕是唯一一個例外，一到下班時間，唐遇就讓她先回去。
爺爺還在醫院，江灕灕也就沒有遲疑，收拾好東西離開律所。
律所距離葉氏不遠，她直接打了個車過去。
來過太多次了，葉氏的大門她已經可以暢行無阻，只是到了總裁辦，她還要和周揚聲聯手演一出戲。
周揚聲看見江灕灕，直接說︰「葉總在等你，進去吧！」其實，葉嘉衍根本不知道江灕灕會來。
一眾秘書還在狀況外，江灕灕就已經走進葉嘉衍的辦公室了。
葉嘉衍正在打電話，看見江灕灕，有些意外，但說話的聲音和語調都沒變。
江灕灕走到辦公桌前，站定，等葉嘉衍打完電話。
葉嘉衍邊說邊走到江灕灕跟前，停下腳步的時候，正好和對方談妥。
他掛了電話，看著江灕灕，「怎麼突然來了？」
江灕灕直接問︰「你還有事嗎？」
「工作已經處理完了。」葉嘉衍看著江灕灕，「你想回家？」
「有一件事，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江灕灕說，「爺爺知道了計劃被泄露的事情，受了刺激，住進醫院了。」
葉嘉衍皺了皺眉，「爺爺現在怎麼樣？」
「你不要著急。」江灕灕牽住葉嘉衍的手，「我問了醫生，爺爺這次沒有什麼大礙。但是，醫生說，最好不要有下一次了。」
葉嘉衍拿了外套，「去醫院。」
他不說，江灕灕也知道他要去哪里，但是——
「等一下。」江灕灕跟在葉嘉衍後面掙扎，「你先放開我的手。」
葉嘉衍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江灕灕，說︰「放不放，其實都一樣。」
今天一早的會議上，他那麼明顯地護著江灕灕，公司里關于他們的傳言，已經快要傳成真的了。
他們現在可以「避嫌」，但已經沒有必要了。
江灕灕歪了歪腦袋，「不行！現在不行！」
葉嘉衍說過，這件事，他听江灕灕的，于是輕輕松開了江灕灕的手。
總裁辦的人，看著江灕灕進了他們葉總的辦公室，又看著江灕灕和葉總一起出來，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不過，有一件事，目前看來應該是蠻清楚了——
江灕灕和他們葉總，多半真的有情況！
到了樓下，葉嘉衍顧不上那麼多了，拉開車門，示意江灕灕上車。
江灕灕就這樣在葉氏的門前，上了葉嘉衍的車。
傳言什麼的……傳吧！
大不了，她和葉嘉衍在這件事之後公開。
小陳第一次見到葉嘉衍和江灕灕這麼無所顧忌，問道︰「葉總，你們……」
葉嘉衍打斷小陳的話，「去醫院。」
醫院，多半是老爺子出事了！
小陳不再廢話，踩下油門。
江灕灕重新握住葉嘉衍的手，「別急。我剛剛打電話問過王叔，爺爺的情況很好。」
葉嘉衍「嗯」了聲，眸底的沉重，始終沒有散開。
他處理這件事的時候，顧慮到了很多，就是怕影響到爺爺。
沒想到，爺爺還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