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灕灕看了看手機，沒看到葉嘉衍的回復。
她一吃完早餐，就給葉嘉衍發了條消息，說她準備去萬氏了。
葉嘉衍不知道是沒看到消息，還是看到了覺得不重要，遲遲沒有回復。
不過，這恰恰說明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在忙。
江灕灕沒再給他發消息，免得分散他的注意力。而她的內心，也沒有因此掀起任何波瀾。
「灕灕……」沈羨寧終于回過神來，感慨道，「都說豪門深似海，現在看來，果然是這樣啊！」他被江灕灕和葉守恆對峙的樣子嚇到了。
「不是豪門深似海。」江灕灕糾正道，「是人性深似海。」如果葉守恆是一個善良正直的人，她和他——甚至是他和葉嘉衍——之間的摩擦，統統不會發生。
可惜，葉守恆連是不是個人，都得打上問號。
沈羨寧很樂意和江灕灕聊這些八卦，但他知道，江灕灕不喜歡提起這些事，否則她不會嚴防死守，保密她和葉嘉衍的夫妻關系。
「……這是個哲學問題，我們就不討論了！」沈羨寧說，「我們來商量一下工作的事情？」
江灕灕點點頭，完全配合。
他們抵達萬氏後不久，葉守恆和莊雅妍到了一家茶餐廳。
這是萬總最喜歡的一家茶餐廳，葉守恆和莊雅妍收到消息，萬總今天早上就在這里喝早茶。
他們到的時候，看見萬總悠閑的不像是一個大公司的高層管理。
葉守恆遠遠就說︰「真羨慕萬總的生活。」
「呵！」莊雅妍嘲諷道，「葉總就從來不會羨慕。」
葉嘉衍大部分時間和心思，都撲在工作上。他雖然不至于為了工作不吃早餐，但工作日，他絕不允許自己花這麼多時間慢悠悠地享受一頓早餐。
如果讓葉守恆選，他明顯是願意的。
這就是葉嘉衍能管理葉氏，而葉守恆差點在葉氏呆不下去的原因。
葉守恆不甘于被嘲諷，反諷道︰「葉嘉衍那種人，懂得什麼享受？」
兩個人私下里針鋒相對，到了萬總面前，卻都是一副溫和順氣的樣子。
沒辦法，他們還沒能說服萬總跟他們簽合同。
「既然來了，一起坐吧！」萬總一邊招呼葉守恆，一邊往他和莊雅妍身後看，「盛唐那兩個律師，沒有過來？我以為你們會約著一起呢！」
「萬總是想問江律師吧？」葉守恆笑了笑，「要跟她一起吃早餐的人，可不少。萬總，人家未必會挑咱們。」
萬總听出葉守恆話里有話，笑眯眯的看著他，「葉經理，你的意思是——？」
葉守恆想起莊雅妍的話，面不改色地說︰「盛唐打敗那麼多家律所，跟我們公司簽下了長期法律顧問合約，江律師是主要原因。」說完，他舉了舉茶杯，向萬總致意。
萬總看向莊雅妍，不等他說話，莊雅妍就說︰「萬總，這件事……我不方便發表意見。」
「懂了，懂了！」
萬總眉開眼笑，示意葉守恆和莊雅妍喝茶。
他們不就是想告訴他，江灕灕表面端莊，實際上是個很「識時務」的女孩嘛！
江灕灕並不知道自己又被貼上了一個標簽，已經和沈羨寧在辦公室里忙開了。
抱著早點兒回S市的信念，他們的效率比以往高了不止一點。
快要十一點的時候，萬總突然來了，給他們帶來了兩杯咖啡。
沈羨寧表演了一下受寵若驚，又喝了口咖啡，就是為了吸引萬總的注意力，免得他注意到江灕灕。
可是，從進來開始，萬總就沒把視線從江灕灕身上移開過。
他自然注意到了，江灕灕根本沒動他送過來的咖啡，于是問︰「江律師，你不喜歡喝咖啡？」
「萬總，謝謝你。」江灕灕笑了笑，「我不喝咖啡。」
這麼一說，江灕灕等于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萬總。
萬總卻出乎意料地好脾氣，笑了笑，說︰「這樣啊？江律師，真是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系。」江灕灕的聲音听不出一絲一毫感情，「萬總，你的心意我們已經收到了。我和沈律師，還趕著把事情處理完，好回去交差呢。」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萬總說，「不過，江律師，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讓秘書訂家餐廳，中午一起吃飯，莊總監和葉經理也來。」
沈羨寧正要替江灕灕拒絕，就听見江灕灕說︰「好啊。」
萬總一出去，沈羨寧就用筆戳了戳江灕灕，「你想什麼呢？答應萬總干什麼啊？他看起來……就是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
江灕灕本來不想答應的，但莊雅妍和葉守恆也一起去的話……
她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示意沈羨寧放心，「我們去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沈羨寧恨不得鑽進江灕灕的腦子里，看看她在想什麼，「要是他為難你呢？」
「我已經準備好大殺器了！」江灕灕說，「要是萬總真的有不軌圖謀，我就告訴他我老公是葉嘉衍。」
「……啊！」
沈羨寧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只想快點把工作處理完，和江灕灕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中午，一到餐廳，江灕灕第一個看見的是莊雅妍。她們的目光一對上，莊雅妍就迎了過來。
她正疑惑，就听見莊雅妍對沈羨寧說︰「沈助理，我有事想單獨跟灕灕談談。」
沈羨寧對莊雅妍沒有絲毫防備，立馬說︰「我進去等你們。」
莊雅妍帶著江灕灕走到一個沒人的角落，和她一起站在窗前。他們看起來，就像是在欣賞街心公園的風景。
「雅妍，」江灕灕主動問，「你要跟我說什麼？」
莊雅妍一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神色里竟然透出一絲緊張，說︰「灕灕，我們和萬總的談判，非常重要，關系到整個公司的命運。」
「沒有談判是不重要的。」江灕灕波瀾不驚地問，「你想說什麼？」
「有必要的話……」莊雅妍說，「你能不能告訴萬總，你和葉總是夫妻？」
江灕灕隱隱約約猜到莊雅妍的意圖，依然保持著冷靜，問︰「告訴他有什麼用？」
「告訴他當然沒有用。」莊雅妍說，「接下來，你還要以葉太太的身份，盡量讓萬總開心起來。」
江
灕灕的目光微微變了變，看著莊雅妍——
她雖然往這方面想了，但沒想到莊雅妍會說的這麼直接。
這種話，莊雅妍是怎麼說出來的？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莊雅妍始終保持著微笑。
她相信，江灕灕這麼聰明的人，經過她的暗示，完全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她只需要等著江灕灕按照她說的去做就好了。
然後，她會讓葉嘉衍看到接下來的一幕幕，一點點瓦解江灕灕在葉嘉衍心目中的形象。
江灕灕像是很認真地權衡過了似的，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莊雅妍握了握江灕灕的胳膊，「灕灕，拜托你了。你就當是幫葉總的忙。」
江灕灕沒有正面回應莊雅妍，拉起她的手，「我們過去吧。要讓萬總開心，首先不能讓他久等啊。」
江灕灕「上道」的速度，完全超乎莊雅妍的意料。
不過，這也說明了，從小被父母捧在手掌心的江灕灕，也不是不懂這個世界游戲規則的小白花。
進包間之前，江灕灕又看了眼手機。
葉嘉衍剛剛回復她了——
「我臨時有點事，還在C市。忙完告訴我，我們搭同一班飛機回S市。」
「好！」
回復完葉嘉衍的消息，江灕灕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萬總真的對她有想法，如果他真的需要通過為難她來達成和葉氏的合作……
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江灕灕一推開包間的門，萬總就朝著她招招手，說︰「江律師，過來坐。」說完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動作里透出的意圖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灕灕！」沈羨寧也叫了江灕灕一聲，「唐律的消息，快過來看一下！」
「唐律的消息一會兒再看。」江灕灕走到萬總身邊，「謝謝萬總。」
萬總沒想到江灕灕這麼懂事，抬起手，一邊感嘆著，一邊想去拍江灕灕的手。
江灕灕縮回手，看了沈羨寧一眼。
沈羨寧懂江灕灕這個眼神的意思——她讓他放心。
關鍵是，江灕灕都把自己送到虎口邊了，他要怎麼放心？
他現在只想發消息向唐遇求救好嗎！
沈羨寧急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莊雅妍看了看江灕灕，示意她可以開始說了。
江灕灕只是笑了笑，直接忽略了莊雅妍的眼神。
還沒到說的時候。
服務員上來倒酒，萬總把第一杯給了江灕灕，說︰「江律師，讓我看看你的酒量。」
江灕灕面帶著微笑，直接拒絕，「萬總，我酒精過敏，不能喝酒。」
「嘖，這個借口，還有小姑娘用呢！」萬總直接抓住江灕灕的手，把酒杯塞給她。
江灕灕迅速抽回手，顧不上其他，那杯酒就這麼撒在了萬總的腿上，他半邊褲腿都濕了。
再然後，酒杯掉到地上，「砰」一聲碎了。
整個包間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