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琛疑惑，江灕灕更疑惑。
江灕灕主要是想不明白，宋子琛為什麼會對她這個一貫的說法產生疑問？
她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啊！
「呃……不是我們家顏顏，難道是你們家的？」
這個問題，江灕灕以前問過宋子琛，不過是以開玩笑的方式。
但這一次，她打了宋子琛一個措手不及，聲音幾乎可以直擊宋子琛的靈魂。
「咳！」
林綻顏沒有喝茶、沒有吃東西，還是被嗆了個正著。
她掩飾性地低下頭，悄悄把長腿伸出去，踢了踢江灕灕。
如果是以前，她不介意江灕灕開這種玩笑。
但現在不行。
宋子琛這個人最經不起刺激了，江灕灕這麼一說，他很有可能會蹦出一句︰「沒錯，就是我們家的！」
這句話一出，他們什麼都不用解釋了，只剩下「老實交代」一個選項。
林綻顏猜的沒錯，宋子琛的確想這麼說。
而且，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就真的說出口了。
關鍵時刻，理智堵住了他的嘴巴。
他慢慢悠悠地看向林綻顏，林綻顏的表情越不自然，他笑得越開心，「林小姐，你這麼緊張干什麼？」
「我哪里是緊張？」林綻顏抬起頭，糾正道，「我這明明是恐懼！」
言下之意，她對和宋子琛成為一家人——沒有期待，只有害怕。
「……」
宋子琛的臉一下子黑了。
江灕灕不想讓宋子琛糟糕的臉色雪上加霜，硬生生忍著不笑。
葉嘉衍就比較不客氣了，雖然沒有笑出聲來，但臉上的笑意已經不能更明顯了。
他和江灕灕結婚的時候，都沒有笑得這麼開心！
損友——宋子琛憤憤地想——全都是損友！
林綻顏看著宋子琛吃癟的樣子，莫名地有些心疼，但又覺得……好爽啊！
虐宋子琛的機會，不是人人都有。
她可能是個……趣味比較特別的女朋友。
這時，張姨端上水果和茶，說她出去遛一下小白。
宋子琛呷了口茶，把握住時機、自然而然地說︰「張姨，你泡的茶真好喝。」
在夸人這一方面，宋子琛從來不吝嗇。
這種話從他口中說出來，一點都不違和，因此沒有人覺得意外，包括張姨在內。
不過，張姨想起來，這是宋子琛第一次夸她泡的茶好喝——他可能是比較喜歡這種茶吧！
「你要是喜歡喝這個，」張姨笑道，「下次來再給你泡！」
「好啊！」宋子琛一臉樂意，看了看外面，又說，「張姨，天已經黑了，在外面遛狗要小心。」
「放心吧！」張姨一顆心被烘得暖融融的，「這條路線，我和小白都已經很熟悉了。」
只有林綻顏知道，宋子琛一系列看似自然的舉動，實際上都包含著他的目的，而這只是他收買張姨的第一步。
接下來，他會讓
張姨對他改觀，甚至會讓張姨推翻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如果張姨意志力不夠堅定，還會像江灕灕一樣，變成她和宋子琛的CP粉。
想著想著，林綻顏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她從一開始的不屑、不喜歡宋子琛，到最後的對他無法自拔，也是被宋子琛一步一步地套路了吧！
哎，果然是有毒的人！
「張姨，」林綻顏起身，「我跟你一起去。」她說著招呼了小白一聲，「小白，我們走。」
小白听見「走」字，就知道自己可以出去了，而且是林綻顏帶它出去，于是歡快地撲向林綻顏。
林綻顏給小白扣上狗繩，被它拉著往外跑。
江灕灕覺得，她應該給葉嘉衍和宋子琛一點單獨談話的時間。畢竟有些應該跟宋子琛說的話，由葉嘉衍來說最適合。
她也站起來，說︰「我去聯系一下我們老大的秘書。」
盛景的秘書，也是律所的行政總監，江灕灕有她的聯系方式。
盛景和唐遇最為一致的，是時間觀念——不提前預約，他們絕對不接待。
但是，宋子琛是一個神奇的男人——他可以打翻別人的規則。
如果是別人，盛景的秘書很有可能會直接拒絕。
但是，她很清楚，宋子琛是那種可以帶來無限資源的大客戶。
在這樣的大客戶面前……盛景是沒有原則的。
「老大這半個月都有工作安排，我先跟他協調一下。」秘書說，「不出意外的話，會面時間應該會安排在明天早上九點，你等我消息。」
「好。」
江灕灕想等秘書回復了再告訴宋子琛，掛了電話後，出去找林綻顏。
不管林綻顏有沒有和宋子琛在一起，她現在看起來，比前段時間開心了很多。
江灕灕走過去，示意小白跟張姨走，拉著林綻顏坐下來，說︰「我看到邵文景的新聞了。」
林綻顏和江灕灕太有默契了，瞬間就反應過來她要問什麼，干脆點點頭，說︰「的確跟我有關。」
「怎麼回事？」江灕灕問，「你從來都不是不小心的人，邵文景怎麼進得去你家？」
「說起來……全都是巧合。」林綻顏把那天的前因後果告訴江灕灕，末了，看見江灕灕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
江灕灕一半是意外，一半是後怕。
不僅如此，她的表情中還隱隱約約透出幾分激動。
林綻顏不用猜也知道，她的激動是因為宋子琛。
「顏顏……我知道我應該先關心你有沒有受到傷害，但子琛及時出現了，你一定沒有受到傷害。」江灕灕的邏輯，混亂中透著清晰，「所以我想先問你——你和子琛，已經發展到他可以去你家、你也可以去他的別墅這種地步了嗎？」
現在，的確已經到那一步、甚至已經超出很遠了。
不過，那件事發生的時候——
「嗯……就是個巧合啊……」林綻顏說，「因為我不舒服，宋子琛要去買藥給我，才會去我的公寓……」
江灕灕笑了笑，說︰「你有點不了解子琛！」
林綻顏︰「？？？」
「他不會
在無謂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如果不是真正關心你，這些事，他完全可以找個人做。」江灕灕自顧自地說，「他親力親為，說明他喜歡你！」
「……」林綻顏繼續保持沉默。
江灕灕以為林綻顏被嚇到了，沒有說太多，沖著她眨眨眼楮，「我只能跟你說這麼多了。剩下的……我相信你知道怎麼把握機會的。」
林綻顏憋著笑，摟住江灕灕的肩膀，「你這次和葉嘉衍出差，感覺怎麼樣？換了個地方，葉嘉衍對你……嗯？」
「咳！」江灕灕臉皮薄，越想掩飾，臉紅得越快，她知道自己已經露餡了，只好承認，「嗯！」
林綻顏什麼都懂了，眼楮一亮，拍拍江灕灕的肩膀，「再接再厲啊！」
這種事情，也要再接再厲嗎？
江灕灕轉移了話題，說︰「不過，也發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她吧遭到出租車司機挾持的事情說出來，「這件事之後，我總覺得，嘉衍有哪里怪怪的。」
林綻顏听得心驚肉跳，確認江灕灕沒事之後，斷言道︰「你不適合出國！」
「嗯？」江灕灕很好奇林綻顏怎麼得出了這個結論。
「你一出國就出事！」林綻顏按住江灕灕，正經八百地說，「你以後還是好好在國內呆著吧，不要再出國了！」
江灕灕搖搖頭，「我在國外讀了那麼多年書，也沒有出什麼事啊。」
「對哦！這麼說，你是結婚後才不適合出國的。」林綻顏疑惑了，「這是怎麼回事呢？」
「……」
江灕灕一怔——林綻顏無意中說到了重點。
她和葉嘉衍結婚後，莊雅妍把她視為眼中釘，她才遭遇危險。
那麼，這一次，她被司機挾持……是單純的意外嗎？
還有，葉嘉衍為什麼接二連三地給她一種怪怪的感覺？
林綻顏察覺到江灕灕的神色開始變得不對，抓住她的手，「灕灕，怎麼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江灕灕搖搖頭，「……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她的表情，明明不是這麼回事。
「不要多想。」林綻顏說，「我只是隨便跟你開個玩笑。」
江灕灕拉著林綻顏起來，「我們去找張姨和小白吧。」
張姨帶著小白出去了，在外面的私家路上溜達。
江灕灕和林綻顏循聲找去，一邊聊天。
林綻顏試探性地問︰「灕灕，如果宋子琛爸爸真的要和他媽媽離婚，他會成功嗎？」
「不好說。」江灕灕挽住林綻顏的手，「我們先不要把事情想得這麼糟糕。」
「這個……已經是最糟糕的可能了，對嗎？」
林綻顏無法想象如果宋子琛猜對了，他要遭受多大的打擊，更無法想象比這個更糟糕的可能。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可能……」江灕灕沒有把話說完，轉而道，「不管怎麼樣，我們什麼都不用擔心！我們律所老大很厲害的，國內數一數二的家事律師呢！」
她沒有說出來的話是，所有設想出來的可能性，都界定不了最復雜的人心。
最糟糕的可能，並不存在。
只有……更糟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