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灕灕的手倏地收緊。
她認得那個包，是林綻顏最喜歡的，只有在出席重要場合，她才舍得背一次。
她為什麼要把那個包給別人？
那個女孩接過包看了看，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接著操作手機，末了把手機給林綻顏看。
看到這里，江灕灕終于明白過來，林綻顏賣了這個包。
如果不是極度缺錢，她不會舍得賣掉最喜歡的包包。
葉嘉衍以為江灕灕會馬上沖過去找她朋友，出乎意料的是，她沒有，她一直在等著，等林綻顏跟那個女孩交易完畢才說︰
「開車跟著那個買包的女孩。」
葉嘉衍皺了皺眉，「你確定？」
「確定。」江灕灕催促道，「快開車啊。」
葉嘉衍踩下油門，車子從前面掉頭回來，迎著抱著包包往前走的女孩子。
江灕灕看著距離差不多了，激動地說︰「好了好了，靠邊停車。」
葉嘉衍停下車，江灕灕推開車門下去，直接攔住了抱著包包的女孩子，「你好。」
女孩子嚇了一跳，但看見江灕灕，驚慌的神色恢復了不少，問道︰「有什麼事嗎？」
「你放心，我不是壞人。」江灕灕遞出自己的名片，「我是一名實習律師。」
「……」女孩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江灕灕，雖然放松了警惕，但還是不知道江灕灕為什麼找她。
江灕灕指了指女孩手里的包，「冒昧問一下，這個包包，你花了多少錢買的？」
「你打听這個干什麼？」女孩子想了想，「你也喜歡這款包包嗎？」
「把包包賣給你的人……是我朋友。」江灕灕說，「我想把這個包買回來。」
「……」女孩有些猶豫，「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包包的，你朋友保養得也很好，我……」
「你放心。」江灕灕說，「我不是要原價買。我朋友賣給你多少錢，我出多二分之一的價格，把包從你手里買回來。」
「你朋友賣給我是兩萬塊錢……」
「三萬，當我跟你買。」江灕灕笑了笑，「你看可以嗎？」
「你……」女孩子一臉無奈，「金錢加上你這一臉笑容，誰也沒辦法拒絕你啊。賣我包包的那個女孩，雖然帶著墨鏡，我看不清她的五官，但能看得出來也是一個美女。哎，美女都跟仙女做朋友嗎？」
江灕灕的笑容里多了幾分羞赧，「謝謝。」她發現自己錢不夠，又說，「等我一下，我去拿錢。」
她走到車門邊，敲了敲車窗，葉嘉衍剛降下車窗，她就把手伸進去，「我要錢。」
葉嘉衍挑了挑眉，「這麼直接？」
「快點。」江灕灕保持著要錢的手勢，催促道，「等一下人家反悔了。」
「你花了多少錢把包買回來？」
江灕灕伸出三根手指，「三萬。」
「看手機。」
江灕灕解鎖手機，收到一條短
信，她的某張銀行卡即時進賬三萬元整。
她眼楮一亮，「謝謝！」說完立刻過去跟女孩子交易。
葉嘉衍還維持著剛才的動作，更甚至，他的眼前似乎還浮現在江灕灕剛才的表情。
漂亮的眼楮像夜空中最亮的兩顆星星，笑容從唇角一直流進眸底，整個人就像驕陽一般明媚有活力。
這是江灕灕的另一面，是他以前沒有見過的。
這時，江灕灕和女孩子交易完畢，抱著包包回來，走到駕駛座邊上，指著包包告訴葉嘉衍，「買回來了。」
葉嘉衍看了看她，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只是說︰「上車。」
江灕灕的心情沒有受到葉嘉衍的影響，還是很開心，上車後自顧自地說︰「我要去找一下顏顏，你先回去吧，我晚點打車回去。」
「不用。」葉嘉衍說，「我正好有點事，你這邊結束了聯系我。」
「這麼巧？」
「……」葉嘉衍沒有回答。
江灕灕只好點點頭，「好。」
她下車的時候，把林綻顏的包包放在副駕座上，說︰「等顏顏的情況好一點，我再把這個包還給她。」
葉嘉衍不置可否，江灕灕也沒再說什麼，關上車門，走進小區。
江灕灕回頭的話，就會看見葉嘉衍的車停在原地，還沒有開走。
葉嘉衍的目光透過車窗，落在她的背影上，追隨著她的身影移動。
一系列的事情，都有些出乎葉嘉衍的意料。
看見林綻顏賣包，江灕灕沒有下去阻止，而是默默地從賣家手里把林綻顏的包買了回來，卻沒有馬上拿給林綻顏，而是要等到林綻顏情況好一點再給她。
她的柔和、同理心，體現在在一些小小的舉動里。
葉嘉衍很小就見過江灕灕了，小到他記不清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根據爺爺的說法，江灕灕出生那天，家里人去醫院看望秦婉，是帶著他一起去的。
也就是說，江灕灕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他就見過她了。
他們生活在兩個分為不同的家庭里，各自長大。
長大的過程中，他們見過很多次面。
所以後來，哪怕他和江灕灕相繼出國留學、歸來，他們見面的次數不多，他對她也是有印象的。
一個溫和听話，有些怯怯的、害怕很多東西的小姑娘。
現在，很神奇，有一些新的印象，更甚至是形象，覆蓋了他腦海中以前那個江灕灕。
當這些新的印象和形象越來越多，一個新的江灕灕就在他的腦海中誕生了。
還是以前那個江灕灕，但是，又有一些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想到這里，葉嘉衍皺了皺眉，發動車子，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路況上。
江灕灕……一個笨女人，有什麼值得他琢磨的。
這個時候，不值得琢磨的江灕灕已經到了林綻顏家門口，按響了門鈴。
林綻顏癱在沙發上，一動
也不想動。
自從上了熱搜，她已經听了一天響了。
一開始顯示信息提示聲不斷地響，接著是手機鈴聲不停地響，現在輪到門鈴了嗎？
她拿起一個保證，生無可戀地捂住臉。
門遲遲沒有開，江灕灕改變策略，敲了敲門，說︰「顏顏，是我。」
林綻顏連耳朵也一起捂住了，起初還以為自己听錯了，直到江灕灕的聲音再次傳來，她才反應過來，狂奔過去開門，果然，門外站著的人是江灕灕。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灕灕，你怎麼來了？」
江灕灕進門，熟門熟路地換上拖鞋，「來看看你怎麼樣啊。」
「你……」林綻顏有些感動，「你發個信息問一下就好了嘛。」
林綻顏不主動提信息還好，她一提，江灕灕的怒氣就上來了，說︰「不要，你就是個騙子。」
昨天晚上，她問林綻顏事情處理得怎麼樣，林綻顏跟她說都處理好了。
她理解成沒事了，高高興興地睡著了。
現在看來，她的意思根本就是她和宋子琛談崩了，沒得談了。
「好了，你不要生氣嘛。」林綻顏拉著江灕灕坐到沙發上，「昨天都那麼晚了，我沒必要告訴你，讓你睡不好覺啊。」
「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擔心。」江灕灕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昨天晚上，你和子琛到底是怎麼談的，你最後……怎麼會從消防通道離開？」
事到如今，林綻顏已經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一五一十地把她和宋子琛的談判過程告訴江灕灕，末了咬著牙，繼續道︰「宋子琛這個卑鄙小人，我沒想到為了逼我向他道歉，他連這種手段都使得出來！」
「……顏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林綻顏怒火當頭，江灕灕覺得自己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替宋子琛說話，「嘉衍說，子琛不可能特地去跟你們公司的領導打招呼，也不會自爆這條熱搜。」
「……」林綻顏怔了三秒，搖搖頭，拒絕相信江灕灕的話，「不，一定是宋子琛干的。除了他，沒有人知道這一切。」
「宋子琛是挺無聊的，但他不無恥——這是嘉衍的原話。」江灕灕小小聲說，「你不相信子琛，也相信一下嘉衍吧？還有，子琛已經在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答案的。」
「真的不是宋子琛干的？」林綻顏的臉色微微泛白。
「如果是子琛干的，他還查什麼，自己查自己又不好玩。」江灕灕注意到林綻顏臉色不對，「你……怎麼了？」
林綻顏咽了咽喉嚨，喉嚨里就像進了沙子，聲音變得沙啞艱澀︰「就算真的不是宋子琛干的，也來不及了……」
江灕灕很清楚林綻顏受委屈之後的路數——她喜歡寫小紙條狠狠地詛咒那個讓她受了委屈的人。
她示意林綻顏放心，「我不會告訴子琛你寫了小紙條罵他的，你趕緊把你的小紙條銷毀。等他查清楚所有事情，你們再一起商量怎麼解決。」
「可是，我這次……寫的不是小紙條。」林綻顏有些心虛地說，「我寫的是微博，還發出去了——就在你敲門之前，我剛剛發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