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琛倒是不意外。
不過，他理解葉嘉衍為什麼會感到意外。
林綻顏平時看起來，總是一副有稜有角的樣子，像一朵帶刺的玫瑰。任何人都看得出來，招惹她，必然會被刺傷。
但是，除此外，她還有柔軟的一面，更有自己的做人的底線，體現出來就是——
她不會放棄和趙可可算賬，但她會顧及到趙可可的特殊情況，讓家人來陪著趙可可去警局。
她真正做到了一碼歸一碼。
葉嘉衍繼續道︰「你們很適合。」
宋子琛不解，「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因為從這一點上看，你和林綻顏其實是一樣的人。」
葉嘉衍唇角的笑意，徹底出賣了他的欣慰。
兩個相似的人相遇，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他很慶幸，這樣的幸運發生在宋子琛和林綻顏身上。
宋子琛沒有接話，但他唇角的笑意比葉嘉衍更加明顯。
他們到的比江灕灕還要早，江灕灕反而還沒到，林綻顏一行人倒是剛好從警車上下來。
記者都聞訊趕到了，團團把警車圍住，一邊拍攝一邊問林綻顏怎麼樣。
林綻顏有點被這個架勢嚇到了。
早知道她就告訴宋子琛，讓宋子琛叫幾個人過來了。
「顏顏。」
宋子琛的聲音，穿透記者圍成的人牆，傳進了林綻顏的耳朵里。
林綻顏循聲望去，卻被記者的攝像機擋住了視線。
不過，也有可能是她幻听了吧。
宋子琛應該在幫著葉嘉衍談事情，不太可能出現在這里。
「顏顏，真的是宋總！」有人激動地喊道，「還有葉總！」
葉嘉衍也來了？
林綻顏更加覺得自己出現幻听了，說︰「你們讓一讓，我看看。」
宋子琛和葉嘉衍正在走過來。
林綻顏的目光定格在葉嘉衍身上，倒吸了一口氣，捂住嘴巴。
記者因為林綻顏的意外而意外，問道︰「顏顏，宋總來了，你為什麼這麼意外？」
「不是，是因為嘉衍也來了。」林綻顏一臉不可置信，「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大牌！」
記者們都被林綻顏逗笑了。
他們笑聲未停，又有一輛車停下來，江灕灕匆匆忙忙下車跑過來。
看見江灕灕，林綻顏比看見誰都高興，沖著她招招手，「灕灕！」
江灕灕雖然穿著高跟鞋，但還是不管不顧地跑過來，端詳著林綻顏問道︰「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林綻顏張開雙手，「你怎麼來了？」
「我看到網上的消息就來了。」江灕灕打量著林綻顏，確認她是真的沒事，這才抱住她，一邊說，「對了，我還發消息告訴子琛了，他沒有回復我，我就又發給嘉衍了。」
「難怪他們都來了。」林綻顏說，「我真的沒事，不要擔心了。」
江灕灕只顧著听林綻顏的前半句了。
她松開林綻顏，神情有些迷茫。
林綻顏指向一個方向，示意江灕灕看。
江灕灕看過去，果然看見了葉嘉衍和宋子琛。
但是，他們看起來怎麼有點無語的樣子？記者都看不下去了，喊道︰「因為你們完全忽略掉他們啦！」
另一名記者接話︰「他們現在可能感覺自己非常多余。」
換句話來說，就是吃醋了。
江灕灕走過去，拉住葉嘉衍，說︰「我沒想到你也一起來了。」
「我來接你回去。」葉嘉衍問，「顏顏怎麼樣？」
「不用擔心，她沒事。」江灕灕說，「其實，我感覺我們可以走了。」
葉嘉衍倒是不客氣，「那走吧。」
「哈？你要不要……」
江灕灕話沒說完，就被葉嘉衍拖走了。
「不要了。」葉嘉衍說，「子琛在，你覺得他什麼搞不定？」
「也是！」
江灕灕就這樣被葉嘉衍拖走了。
記者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發笑。
原來男人吃起醋來，都是一個樣子。
這一邊，宋子琛也走到林綻顏跟前，明知道她沒有受傷，但還是忍不住確認了一遍。
民警看不下去了，說︰「各位，先進去把程序走完。」
宋子琛牽起林綻顏的手，「走，我陪你。」
林綻顏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听見一陣起哄的聲音︰「哇——！」
起哄的當然是記者們，一個兩個喊著他們又被秀到了，求求宋子琛和林綻顏手下留情。
宋子琛當然不會，只是笑笑，牽著林綻顏進了警局。
記者們不能沖進去，只能在外面等著他們辦完事情再出來。
也是這個時候，他們才想起趙可可，也才注意到了趙可可。
趙可可跟林綻顏乘坐的不是同一輛警車，她是從另一輛車上下來的。
她全程親眼目睹了宋子琛是怎麼走向林綻顏，又是怎麼呵護著林綻顏走進警局的。
此刻，她的目光痴痴地鎖在宋子琛身上，看著宋子琛和林綻顏手牽手大秀恩愛，引來眾人一陣又一陣的羨慕。
她呢？
只能呆呆的站在這里，連宋子琛的余光都得不到。
她突然想起林綻顏的話——
一個人在宋子琛心里，真的有分量的話，會得到宋子琛怎樣的對待；宋子琛真正在意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的。
現在，不用林綻顏費力形容，她全都親眼目睹了。
要問她什麼感覺……
她只能說，她好像被一股力量掏空了身體的全部。現在站在這里的她，只是一具軀殼。
被掏走的部分，被一股深深的失落和絕望壓著，永遠不得翻身。
這一刻，她終于對宋子琛死心了。
不是那種認清現實之後、清醒過來的死心。
她是被眼前這一幕刺激到，受到了打擊而死心的。
記者們清楚地看到，趙可可的臉色都是一片灰敗，看起來就像路邊沒有生機的野草。
跟她比起來，林綻顏當然是花園中間開得正艷的鮮花。
「可可，你要想開一點。」趙家二老極力勸說女兒，「他已經結婚、有妻子、有家庭了。」
「……」
趙可可垂下腦袋，進了警局。
有現場的監控視頻為證，事實十分清楚，警察並沒有問林綻顏和趙可可太多。
當問到趙可可的時候，她解釋說︰「我當時情緒太激動了，所以拿起了刀。不過，我沒有真的想傷害林小姐。最後，林小姐也沒有受傷，不是嗎？」
「趙小姐，」警察說，「從視頻上看，你當時的目標很清晰，力道也很大……你說你不是真的想傷害林小姐，這很難讓人信服。」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堅持我的說法。」趙可可看了林綻顏一眼，「如果你們不相信我，那麼我們看結局——林綻顏的確沒有受到傷害，不是嗎？」
的確，這是事實。
趙可可很聰明，她知道只要抓住這一點，再堅稱自己並不是真的想傷害林綻顏，她就可以躲過故意傷人的罪名。
最終的結局很有可能是，她平安無事地走出警局。
林綻顏報警，也是報了個寂寞，趙可可不會受到什麼懲罰。
這個算盤，趙可可打對了。
最終，警方讓雙方調解，建議趙可可向林綻顏道歉。
「林小姐，你接受道歉的話，這件事就算結束了。」辦案的警察說，「你要是不接受趙小姐的道歉，也沒有其他辦法。」
「我可以向林小姐道歉。」趙可可看著林綻顏，眸底帶著一抹笑意，「林小姐，你考慮接受嗎？」
林綻顏不用猜也知道，如果她說她接受趙可可的道歉，那麼她等到的，也只會是一句毫無誠意的、干巴巴的道歉。
如果她不接受，就像警察說的，那她也沒有其他辦法。
趙可可現在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惡心她一把。
呵，天真！
「我不接受道歉。」林綻顏對趙可可，也對辦案的警察說，「現在，趙小姐任何形式的道歉，我都不接受。」
「我也不打算用其他形式跟你道歉。」趙可可說，「既然這樣，林小姐，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警察先生，你也听見林小姐的話了，是她不願意接受我的道歉，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不可以。」
回答趙可可的，不是警察，而是林綻顏。
林綻顏的臉上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仿佛這里是她說了算。
這一刻，她渾身上下，透著一種真正的「霸氣」。
趙可可當然不會太輕易就被嚇到，「呵」了一聲，指著林綻顏說︰「警察先生，你看見了嗎？我跟她到底是誰欺負了誰，還說不定呢！」
警察也很難辦，皺著眉說︰「林小姐，你不接受趙小姐道歉的話……」
「宋小姐不用道歉了，我要報案！」林綻顏斬釘截鐵地說。
「什麼？」
不止是警察，趙可可也十分意外地看著林綻顏。
他們的糾紛，明明已經調解結束了，林綻顏突然又報什麼案？
看她的架勢，這個案子十有八九跟趙可可有關系。
趙可可明確感覺到了危機，但她不知道林綻顏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宋子琛大概是唯一一個絲毫都沒有感到意外的人。
他早就猜到了，這是林綻顏留的後手。
趙可可這回徹底把自己作死了。
她以為自己耍個小心機，就可以連道歉都免了。
實際上，她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