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承允還沒做出反應，他身旁的女伴先躥過來了。
「你什麼意思？」女孩盯著江灕灕，「葉氏現在什麼情況，外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底氣，敢這樣諷刺閔氏集團的少東家！」
江灕灕看著女孩︰「你覺得我是在諷刺閔先生？」她特意把「諷刺」兩個字咬得很重。
女孩氣哄哄地反問︰「難道不是嗎？」
哎，也太好套路了！
江灕灕笑了，說︰「我其實就是……簡單地反問了一下閔先生。既然你覺得我是在諷刺，那就是吧。畢竟你一個外人都這麼覺得了，閔先生很難不這麼認為，我解釋也沒用。」說完，她攤了攤手，露出一個十分無奈的表情。
唐遇和沈羨寧站在一旁，看起來不為所動，但他們早就在心里給江灕灕鼓掌了。
江灕灕太聰明了！
只要是長了耳朵的人，都听得出來她是在諷刺閔承允，但她說的很隱晦，進可攻退可守。
女孩子跳出來，是想幫閔承允說話，用的方法卻不太聰明，變成了給江灕灕推波助瀾，挑明了江灕灕是在諷刺閔承允。
江灕灕順勢承認了，還強調了一下這不是她的本意，是女孩理解出來的。
她那麼辛辣直接，卻又那麼無辜。
閔承允最後一絲臉面，被他的女伴丟光了。
女孩傻眼了，猛然意識到她坑了自己一把，瞪大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江灕灕。
她很想反擊，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也被江灕灕的表象欺騙了。
江灕灕根本不是一只柔弱可欺的小白兔，而是一只披著兔皮的狐狸。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女孩只能替自己辯解，「江灕灕，你……你……」
「我怎麼了？」江灕灕依然是那副無辜的樣子，笑的淡定又從容。
「葉太太，口舌之快恐怕沒辦法掩飾葉氏目前的困境。」閔承允站出來，很平靜地潑了一桶涼水，「據我所知，葉氏這次面臨的危機，不比上次小。」
「的確。」江灕灕點點頭，接著話鋒一轉，「不過，上一次的危機，嘉衍是怎麼處理的、結果怎麼樣，你最清楚了不是嗎？」
又是一句無形卻扎心的諷刺。
閔承允是那次結果的直接承受者，他當然清楚。
但如果江灕灕妄圖用這一句話來擊倒他，未免太天真了
「沒錯，我很清楚。」閔承允坦然承認了，接著問，「不過，你確定這一次葉氏還會那麼幸運嗎？」
江灕灕皺了皺眉︰「你覺得你的失敗、你听到的嘲笑聲，都是因為葉氏或者嘉衍太幸運了？」
當然不是。
更多的是因為——葉嘉衍的實力。
上一次那麼大的危機，葉嘉衍應付得雖然有些艱難，但他自始至終都十分鎮定，葉氏所有人也始終斗志滿滿，沒有泄過一口氣。
危機當前，葉氏的其他人哪怕沒有辦法，也始終有著最重要的東西——信心。
葉嘉衍的信心，是他自己給自己的。葉氏其他人的信心，也是葉嘉衍給的。
由此可見，葉嘉衍的實力和領導力，都深不見底。
這樣的人，是很可怕的存在。
所以這一次危機，不僅是閔承允，所有人都在等著看葉嘉衍會怎麼應對，他能不能再一次帶著葉氏戰勝危機。
如果葉嘉衍再一次成功地度過危機，那麼S市商場所有人，恐怕都要震一震。
從此以後，S市商場的標桿人物是誰，不言自明。
這是閔承允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也因此，他的聲音愈發冷了︰「你敢說，葉嘉衍沒有一點幸運的成分？」
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
江灕灕不打算回答這種問題，只想捍衛葉嘉衍，說︰「嘉衍可以說自己有幸運的成分，這是他的謙虛。你說他都是因為幸運……怎麼听都是因為酸。」
沈羨寧和唐遇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的眸底看到了贊同。
閔承允過去曾經敗在葉嘉衍手下，他現在跑出來說葉嘉衍能贏他，是因為有幸運的成分，的確不管怎麼听都很酸。
女孩子酸里酸氣，尚且可以說是可愛。
一個大男人失敗後酸里酸氣，就很上不了台面了。
女伴也感覺到了閔承允的窘迫，又一次站出來，說︰「江灕灕，做人做事都要留一線，你沒有听說過？葉氏現在危機重重，我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底氣這麼說話。你就不怕接下來，牆倒眾人推？」
「做人做事留一線……」江灕灕回味了一下這句話，點點頭說，「我很贊同！」
女孩子以為自己終于佔了上風，結果還沒來得及露出一個驕傲的表情，就听見江灕灕接著說︰
「小美女，你把這句話送給閔先生，肯定是更適合的，我建議你對著閔先生再說一遍。至于葉氏……哪怕葉氏要留一線，也要看對方是誰，對于閔先生這種人就很沒有必要。」
葉氏和閔氏已經失去了合作的可能。
上一次的事情結束後，兩家公司只能是你死我活的關系。
葉嘉衍對別人留一線，是留下余地，但是對閔氏集團留一線，就是給別人留下自己的把柄。
江灕灕自然也不需要給閔承允任何面子，閔承允需要顧忌她才是真的。
所以江灕灕說，這句話很適合送給閔承允。
但是女孩說出這句話，是因為眼下的葉氏深陷危機。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又被江灕灕利用了。
江灕灕用最淡定的態度，對著閔承允說出了底氣最足、最狠的話。
至于她，等于被江灕灕耍了！
「你……」女孩子指著江灕灕，看起來好像下一秒就要對江灕灕動手了。
江灕灕不慌不亂，看向閔承允。
如果這個女孩對她動手，丟人的是閔承允，不是她。
「你先回去。」閔承允出聲制止了女孩，聲音有些冷。
「我……」女孩委屈地咬了咬自己的唇，撒嬌道，「承允……」
閔承允臉色一沉，「我說了，你先回去！」
女孩知道，如果她堅持留下來，閔承允一定會更生氣，那麼她就失去價值了。
她嘟了嘟嘴，「好吧。」說完瞪了江灕灕一眼，轉身走了。
江灕灕突然說了句︰「閔先生，有時間來江邊散步，不如花點時間提升一下自己的品位？」
「噗……」
沈羨寧沒有忍住笑出來，只好轉過身去，但是一抽一抽的肩膀還是暴露了他笑得很厲害的事實。
江灕灕真是名副其實的諷刺藝術家。
她這樣的攻勢，閔承允還能招架住，也是神了。
「這個就不用你來操心了。」閔承允說，「對我來說，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用處。」
江灕灕懂了，看了眼正在離去的女孩︰「真可憐。」
「只要從我這里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她未必會這麼覺得。」閔承允的聲音里，也帶上了尖銳的諷刺，「所以葉太太，你有那麼多時間，也不必用來憐憫別人，不是每個女人都想活得像你這麼吃力。還有，你還是好好關愛關愛葉嘉衍吧。」
「閔先生，」江灕灕說，「今天跟你的交流，雖然沒有什麼收獲，但我還是很開心。」說完，她示意唐遇和沈羨寧可以走了。
閔承允沒再說話，看著江灕灕離開的背影，暗自握緊了拳頭。
這一次的難關，他絕對不會讓葉嘉衍輕易度過去。
這是上帝給他的第二次機會，讓他可以壓住葉氏飛速發展的勢頭，他怎麼可能不牢牢把握？
江灕灕現在這麼囂張，過不了幾天，她一定會在他面前哭出來。
另一邊，江灕灕正在加快腳步。
他們本來是想散步回公司，結果被閔承允耽誤了時間。
她要把丟失的時間追回來！
唐遇和沈羨寧都生了一雙大長腿，跟上江灕灕竟然還有點勉強。
沈羨寧邊走邊說︰「灕灕，我很佩服你。我們律所有那麼多殺伐果斷、說一不二的女大律師，但是你來了之後，我就只佩服你了。」
江灕灕一臉不解︰「你要說業務能力和專業實力，我比她們差遠了。羨寧，我懷疑你在諷刺我！」
「老天爺，我說的都是實話。」沈羨寧差點指天起誓了，「灕灕，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好像很好欺負的樣子，但一旦真的有人來欺負你，你是可以爆發出無限能量的，世間一切妖魔鬼怪在你面前，都不是你的對手。」
江灕灕笑了笑，「這就是你佩服我的原因？」
「光是這一點，就很讓人佩服了。」沈羨寧說，「你其他優點，我就不一一細數了。」
「你也有一個很大的優點。」江灕灕說，「你很擅長發現別人的優點。」
沈羨寧想了一下，說︰「我好像被夸了，又好像沒有被夸。」
江灕灕笑了笑，三個人就這樣走回葉氏。
葉氏燈火通明，不知道多少人在加班。
這些人，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葉氏。
江灕灕瞬間動力滿滿，說︰「我們也加油！」
沈羨寧笑著問︰「加什麼油啊？」
「加油處理完工作，早點下班回家！」江灕灕當然不好意思說，加油幫助葉氏度過這個難關，所以選了個比較刁鑽的角度。
「葉總，」唐遇發現了葉嘉衍，「你怎麼下來了？」